12、金风玉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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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又恢复了平静，夏日里，池塘里的莲花散发阵阵清香，偶尔传来一声声虫鸣。
幽月躬着一条腿，单手枕着头，躺靠在屋顶上。
一旁的烈天星道：“为什么喜欢的人不能在一起呢，他们两个看起来好可怜哦，怎么到处都是可怜人啊。”
烈天星长长的叹了口气，这两个人，好像比钟离梦要更可怜一些，钟离梦是一厢情愿为情所困，但这两个人，好像是两心相悦，却被世事所阻拦。
幽月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烈天星不解道：“那个温小姐，明明就很在意那个华清风，为什么早不跟华清风走呢，两个人一起走就好了呀，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藏起来，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幽月心笑少女天真，官家女子，哪能随性行事呢，一言一行，都关系着家族声望，处处都是限制，处处是是牵绊。
但显然，烈天星并不懂得这些。
半晌，幽月缓缓道：“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随心所欲行事。”
烈天星抱着双膝，歪着头靠在膝盖上，问道：“那阿月哥哥你呢，若是你，会不会杀进府中，带走喜欢的姑娘？”
幽月有些无奈道：“你怎么有那么多问题。”
烈天星不依不饶道：“会不会嘛！”
幽月叹了口气，睁开双眼，漫天星辰映入眼帘，淡淡道：“不会。”
“啊？为什么，你那么厉害，谁能拦得住你？”烈天星对幽月的回答显然感到吃惊。
幽月答道：“我不会喜欢那些官家的女子。”
烈天星瘪了瘪嘴，觉得幽月的回答很无趣，换了个姿势，也舒舒服服的躺了下来，开始幻想。
她自言自语道：“如果是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但却被迫要娶别的姑娘，我一定想办法让他跟我走。”
幽月短促一笑，有些感叹她总是这般胡思乱想，总能将别人的事情，代如到自己身上。
“若他不愿意跟你走呢。”
烈天星问道：“他既然喜欢我，为何会不愿意？”
幽月反问道：“温婉妍走了吗？不愿意，定是有苦衷的。”
烈天星蹙着眉，似乎在认真思考。
半晌，她坚定道：“那我就不要他了。”
幽月嘴角微动，哼笑了一声。
结束了这个话题，气氛一时安静了下来。
烈天星凝望着夜空，星光映入她的眸子里，点点闪烁，化为了她眼中的光。
忽然，她灿然一笑，娇声道：“阿月哥哥你看！”
幽月顺着烈天星手指着的方向望去，一轮满月，挂在夜空里，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温柔皎洁。
月光下，烈天星的面上似是也散发着温柔的光，血红的珠子在额间娇艳欲滴。
烈天星带着笑意，眼里闪着点点星子，柔声道：“月亮真好看呀，我好喜欢。”
幽月淡淡应声道：“嗯。”
少女声音清甜，“星星也很好看，一闪一闪的。”
“嗯。”
烈天星爬起身，凑到幽月跟前，笑吟吟问道：“阿月哥哥，是月亮好看，还是星星好看？”
幽月眼角泛起一丝温暖，回答道：“都好看。”
*
马车出行从清远郡到帝都大至要六七日的时间，烈天星与幽月骑着马跟在队伍的最后。
因着马车走的慢，烈天星自己骑马也跟得上，便没有与幽月共乘一骑。
“我想歇会，下车透透气。”温婉妍掀开轿帘，露出一双微微有些红肿的眼睛。
队伍停下休憩，温婉妍出了轿子，坐在一旁树阴下，偶有风吹过，树影斑驳摇晃。
她一直看着手中的一个凤羽造型的面具，那面具眼尾处雕刻出三根凤羽的形状，栩栩如生，很是精致。
“咦，好漂亮！”烈天星不知何时已站在了温婉妍的身侧。
温婉妍对这个爱笑的少女有莫名的好感，也许是因为看她年纪尚小，也许是因为她脸上总是挂着笑，也许是因为那晚她帮了自己。
温婉妍淡淡道：“嗯，这是清风送给我的。”
烈天星心叹，原来是定情信物啊。
*
闺阁中的女儿出门的机会很少，今日是乞巧节的灯会，温婉妍怎么会错过这好个机会。
街上四处都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哪怕只是看看这些熙熙攘攘的人群，温婉妍心里也是高兴的。
平日在院里，除了看书写字，绣花弹琴，就再无别的事情，日复一日，温婉妍只觉得枯燥无味。
而此刻，各式各样的花灯挂在路边，散发着暖色的光亮，人群涌动，欢声笑语，热闹至极。
缓步闲逛着，温婉妍的目光被一个挂在摊位上的面具所吸引。
那是一个凤凰尾羽造型的面具，做工精细，颜色鲜艳，很是漂亮。
温婉妍礼貌问道：“老板，请问那个面具多少钱？”
老板笑道：“姑娘，我这儿的东西都是不卖的，得赢了小游戏才能带走哦。”
要分别投进十个壶中啊。
温婉妍已经一连玩了五局，可是仍旧没能将十支小箭投中，有些灰心短气。
微微叹了口气，又不舍的看了一眼架子上那个面具，无奈一笑，看来是没有这个缘分了。
“老板，我来玩一局！”
温婉妍身旁不知何时来了一位翩翩公子，一身青色水袖衣衫，腰间别着一支玉笛，一柄长剑，神采奕奕，翩翩俊俏。
少年举手投足间，就已投中了九支小箭。
“好！”
被周围的喝彩声拉回思绪，温婉妍转头看着最后一支小箭，划出一道抛物线，‘咚’的一声，落在了壶中。
老板感叹道：“公子好身手啊，这架子上的物件，公子可随便挑选一件带走。”
青衫少年手一伸，笑道：“就要那个！”
从老板手中接过那个凤羽面具，青衫少年握在手中，仔细打量着。
半晌，青衫少年看向身旁的温婉妍问道：“姑娘可是中意这个，我瞧姑娘玩了好一会了，应当是十分喜欢的，这便送给姑娘吧，还请姑娘笑纳。”
诶？温婉妍愣愣的看着眼前递过来的面具，不知自己怎会鬼使神差的伸过手去，在反应过来时，面具已在手中。
“在下华清风。”
少年眉眼温润，嘴角含笑，长身玉立，翩翩俊雅。
少女柳眉细眼，仙姿玉色，此时神情微怔，脸上不知何时，攀上一丝红晕。
“我……我姓温……名婉妍。”
就是那样一个相遇，如所有话本中的才子佳人一样，少年风流倜傥，少女花容月貌。
只道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①
烈天星听的起劲，一双眼睛扑闪扑闪的望着温婉妍，脑海里想到了无数画面，可瞧见婉妍眼底的失落，随即又感到万分婉惜。
随后的路上，烈天星时不时便叹一口气，偶尔朝树林中望望。
是的，一直有人在不远处跟着这支去往帝都的队伍，不用想也知道，那人定是华清风。
路上算是平静，没有遇到什么风波，烈天星一路上听温婉妍讲了很多她和华清风之间的事情，什么一起游船吟诗，一起赏花品茶，一起吹笛弹琴。
平淡，却又不那么平淡。
平淡的是那些都不过是日常闲来打发时间的琐事。
不平淡的是，两人怀穿着忐忑又雀跃的心情，明知没有结果，还是忍不住赴约。
从前，这些话，这些事，她并没有机会向他人诉说，以后也不会再有机会提起。
这一路上，温婉妍像是宣泄，又像是告别，把那些留存在心中的美好回忆，一一向这个认识不过几日的少女诉说。
到了帝都，看着御使府中的来人将温婉妍接走，烈天星抿着嘴朝温婉妍摆了摆手，目送着马车走远，才与幽月离开。
一脸心事的烈天星，手指摆弄着垂在胸前的辫子，手指不停的围着发丝转着圈。
幽月余光扫了眼一直闷不吭声的烈天星，她满心的想法，全都写在了脸上，一览无余。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问道：“阿月哥哥，反正任务完成了，我们明日再动身回去吧！”
一声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为何要明日回去呢？”
烈天星闻声回眸，只见一位水袖蓝裙的女子和一位白衣少年并立在身后。
烈天星惊讶道：“紫苑姐姐！阿雪哥哥，你们怎么在这里？！”
幽花笑着伸手摸了下烈天星的小脑袋，“来寻你呀，带你去好玩的地方。”
幽雪问道：“阿月，此行可还顺利？”
幽月应声道：“嗯，怎么，南宫可是有什么事情？”
幽雪答道：“要去一趟洛川郡，之后再与你细说吧。”
幽月道：“那便在路上说吧，我这边事情已经结束了。”
“不行！”烈天星闻言急忙打断二人。
“不要胡闹，你若不去，就让阿姊领你回九幽阁去。”幽月正色道。
“我去，我当然要去！”烈天星神色有些犹豫，“可……”
“迟一天也不打紧，歇一日，明日启程吧。”
见烈天星吞吞吐吐不愿多说，幽雪语气温和且宠溺，“帝都繁华，可以让阿姊带你四处看看。”
偷偷瞄了眼幽月，见其并未反对，烈天星心中窃喜，“嗯！阿雪哥哥最好啦！”
果然是身边的人，都拿她没有办法。
烈天星随便扯了个由头，让幽花先自己回了客栈。
夏日的夜晚来的格外迟，烈天星在茶楼里坐着，眉头一直蹙着，手指在茶盏中若有似无的画着圈，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直到天完全黑下来，她取出面纱带上，站起身离开了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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