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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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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永远也不会忘记自己的第一个男人,男人更是。
即使再怎么掩饰,常卜也忘不去现在坐在那里不停地灌自己酒精的男人,曾经和自己窝在同一个窄小的被窝共同迎接阳光的早晨。
关瑞一直整洁笔挺的白衬衫,领口已经解开,还沾上了不少酒渍,原来被发胶拢得整齐的头发,也散乱了些在额前。
可是这让关瑞看起来,少了许多冷漠,凭添姿色不少……搞什么!关自己鸟事!
点完了喝的,常卜又摇摆着回到座位上继续和同事欢笑打闹——却不时瞟向吧台的方向。
关瑞一杯杯地喝,以自己的海量为赌博。
酒保有些抖抖地看着这个从坐在这里开始,除了喝酒就再没说过别的做过别的的男人。找来领班求救,领班一看到他,丢了句随便他就连逃带跑。
这里没有关瑞的圈子,更不会有他的朋友,哪里都没有自己合贴的位置,包括家。
关家在医学界举足轻重,并不仅仅因为关瑞的父亲是当今世界脑外科的权威之一,几代祖先更曾是宫廷御医,爷爷还是抗战时期拿军功章的随军医生。
从关瑞懂事起,他就只被赋予一个家族使命与任务——从医,光耀关家门楣。
他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作为关家的子女,而是继承关家传统与光荣的工具而已。
可是荒唐地发现自己的性向竟然那么有趣……
蛰伏了已久的叛逆,让他在读完医内科后,将毕业证书往父母面前一丢的同时,坦白了自己的性向。
震惊——耳光——臭骂——给自己收回前言的机会。
父亲的表现真是百猜百中。
那一晚,关瑞收拾起本就不多的私人物品,离开了家,留给哭泣的母亲和气歪了脸还不断骂着让他滚的父亲的,是所有证明他曾经“懂事听话”的证书与奖状。
他自由了,曾经这样以为……
可是游荡在阿谀自己的男人中,却一点满足与幸福都没体味到。
到这家设备老旧技术落后人员懒散全靠政府补助支撑下去的老医院,守着连空调都没有的内科医生办公室,数着自己走着的乏味人生度日。
好友毛小明劝自己从此就跟他一起混上流社会的圈子,吊几个款爷榨一笔然后逍遥出国。
“我不是男妓。”
关瑞有自己的原则,哪怕饿死,他都不会出卖自己。
他的日子过的平凡而安逸,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他相信如果他父亲有想知道,知道的也是如此。
所以他才会认为现在是来见自己的好时机。
是的,自己不是气盛小伙了,再上些岁数也是没人追捧的阿叔了。
可是他不会选择妥协掉自己的意愿。
背包里有辞职书,不需要父亲动用医学界压力——作为儿子他太清楚他的手段。
酒吧继续疯狂着,一波人去了一波来了。
知道关瑞的人不时夹杂着嘲讽的笑意指指点点,这让在偷偷看他的常卜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关瑞的颓废让他意外,这个男人应该不是那种会把人性脆弱表现在公然之处的……
“哟,这不是关大少么?”人越是低潮,越是会有些杂碎来骚扰。
“怎么在这里独醉啊?难得今天没老板约你啊?”
“哈哈,你嫉妒啊!你那叫MB,人家,那叫高级交际花,懂不?”
关瑞只当群狗乱吠,把空杯子推给酒保:“疯雅,再一杯。”
“妈的,就是看不惯他的拽样!老鬼一个了还装纯洁!
“喂!你他娘长耳朵了没!”
等常卜看见吧台的动静,那里已经玻璃碎裂声哀号声劝驾声混杂成一片了。
这个夜晚没星星。
关瑞第一次纵容自己大哭。
抱着头,耸动的肩膀颤抖得象快凋零的树叶最后的挣扎。
不是因为家庭的压力,也不是因为生活的抑郁。
他只是想哭而已。
即使再怎么老练与自我,关瑞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