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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坚如冰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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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
他一言不发的将我打横抱起,朝门外走去。除却跛脚带给他的些微颓势,他的身手丝毫不逊色于那些专业的保镖,这让我不禁怀疑起他的身份,难道这又是一个刻意隐瞒自己身份的人,可为什么我的身边有着这么多这样的人,想到这里心里一片荒凉。
他对这里的布局似乎很熟悉,迂回转弯都清清楚楚,只是到了一堵围墙的时候,他发出了轻微的一声“咦。”随即又抱着我转身寻找其他的路径,他抱得很稳,似乎丝毫不受受伤的右手所碍,行走的整个过程中我们不曾再说过一句话,我的眼睛,刚好能看见他滚动的喉结。
很顺利,仿佛没人知道我们离开了,直到被他放到他窄小的床上,僵硬的身体触及柔软的被褥,绷紧的手指才放松开来,抚上喉咙,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他“你究竟是谁?”虽然知道用这样的举动和语气对待救命之人极不礼貌,我却仍然抑制不住心中翻腾着的疑问,我已经再经不住任何的欺瞒了,清楚的死总比糊涂的伤心要好。
他没有立即回答我,为我拉好被褥,坐到了床边,冲着我的脸仰起右手,拉开遮住手腕的袖管露出那条伤疤来,那伤疤在灯光的照耀下更显狰狞。他自己也端详了片刻,才缓缓地道“你说过我不是天生的左撇子。”
我依言点点头。他将袖管放下,有些骄傲地道:“那是当然,我的右手本就是握枪的好手”
“我要告诉你的不过是一个故事而已。‘有一个古老的家族,他们不仅讲究血统的纯正,更讲究家族统治者的至高权威,于是挑选继承人的过程极其严厉也极其残酷,而挑选继承人侍卫的过程更是如此。在经过九死一生的挣扎之后,我总算成为能站在继承人身后的几个人之一。那时的家族继承人,也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少年。家族斗争的残酷让他夜夜做着噩梦,每一次被梦境吓醒之后,他不哭也不闹,只是爬下床来将房门打开,看着我照到他的床沿的影子再次入睡。我不知道其他人当班的时候他是不是也会如此,只是渐渐地,每轮到我当班的那天,除了保护他的生命不受伤害,也开始关心他的睡眠。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把自己当作他的父亲或兄长,直到有一天,他打开房门对我说,来陪我睡吧。他的脸孔圣洁如天使一般,散发着皎洁的光辉,我想那是我永生都无法忘记的场景。”
室内的灯光忽明忽暗,他的声音低沉暗哑,这个故事在他口中说出来却有着说不出的悲戚和苍凉,这个故事本身就充满了不可预料和绝望吧。
“在那个充满了背叛欺骗阴谋的家族,我们的事情很快传到了当时的族长耳中,我还记得那是初春,我准备带他走,他不肯,挣扎之中我的手指在他的手臂和肩膀上都留下了红痕。”
我几乎可以看到,这样的举动对他们彼此来说都是疯狂。
“族长来的时候,带来了侍卫队。数十把手枪指着我,绝无逃离的可能。我的手握不住他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仿佛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一般将我甩开,然后温顺的匍匐在族长面前。”
我预料的结局在我面前拉开序幕,这样的演绎本来就是任何人都能看清的最终,无奈当时的他在那感情迷朦的山中。
“他说‘为了惩罚他的不敬,我不会让他就此死去。’于是,他亲手戳瞎了我的眼睛,割断了我的手脚筋脉,为我的颈项套上长绳,然后将我交给旁边的侍卫。”他的声音还是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为了那陈年的就伤口而疼痛失控,“他对我豪无留念,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就是‘绞死他’。”
我仿佛看见那残酷的一幕,年长的情人血流满面,残存的一只眼睛里充满了绝望和伤心,□□的疼痛和凌辱都抵不过那句冷淡薄情的“绞死他。”何其伤心又何其冰凉。金发的少年带着嘲讽冷酷的高傲,微张着妖艳的红唇轻吐出埋葬他少年时期最初感情的话,这样决然的埋葬方式对他的情人还是对他自己都是彻头彻尾的狠唳伤害。
我知道,他嘴里的那个人,是莫离。只是我不知道,原来他的心早在十几年前已坚如冰刃,早已无人可触,更无人可伤。我开始明白他告诉我这个故事的用意,原来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永远都不愿意被人爱上,更不会爱上任何的人。
“谢谢你。”我总算开口,这一句的英语我说得最为流利,“谢谢你。”不仅为了你救我,更为了你点醒我兀自难过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