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身都是金手指[无限]》大猫总犯懒

58、香火遗恨（15）

　　地窖里的人烛让尹非凡想起了祠堂里烧着的两座，但直觉告诉他，两者的区别，不比它们跟跳车男人烛的区别小。

　　整个丁家，就剩东屋没探索了，尹非凡将村中规则和掌握的线索重新过了一遍，方缓步走向东屋。

　　他停在东屋窗户的数步外，视线缓缓下移，落在窗前的小块空地上。

　　到了近处，尹非凡才发现，那股叫他在意的味道来自五个不同的源头，且均不在屋里，离他最近的一处，正位于窗前空地下。

　　埋在地下都这么大味，要是挖出来……

　　都到这了，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反正其他地方都探索完了，即使出问题也不影响收获，博了。

　　双手异化成爪，迅捷又悄无声息的刨开夯实过的土。

　　香气源头比预估的埋得更深，尹非凡足足挖了两尺才找到。

　　奇怪的是，萦绕鼻端的气味完全没变，土挖开前多大味，挖开后还是多大味，相当不科学。

　　摁下疑惑，尹非凡拍开覆土，大致辨别了下挖到的东西的材质，应该是个陶器制品，这让他想起小工间里的简陋制陶工具。

　　陶制品易损，尹非凡放缓速度，仔细的清理周围泥土，确保将之完整刨出。

　　这是一只女孩模样的陶偶娃娃，体积跟热水瓶差不多，矮胖些。

　　类似的陶偶、瓷偶，尹非凡在一些景区购物点、精品店见过，但他见过的那些都做得很可爱、很喜庆，眼前的陶偶却相当邪性。

　　陶偶四肢蜷缩，眼睛、嘴巴大大张着，口、鼻、耳中满是泥土。

　　尹非凡不由自主的想起祠堂，想起祠堂里的壁画，这陶偶的模样，可不就似被活埋的女婴嘛。

　　微微改变手指结构，尹非凡将陶偶孔窍中的泥小心的抠出来。

　　这一抠，抠出事情来了。

　　第一次闻到这种味道时，尹非凡便察觉掩藏在霸道香味下那陈腐的、叫人厌恶的隐晦气味。

　　那气味藏的很深，即使挖出陶偶，依旧隐隐约约，闻不真切。

　　但在他抠出孔窍内泥土的刹那，陶偶便若打开的密封罐子，将锁在里面的气味一股脑释放出来，冲得尹非凡头晕眼花。

　　臭，实在太臭了，臭到尹非凡找不到合适的词句来描述，同时，他意识到坏事了。

　　这么大的味道，又离得如此之近，屋中的丁王氏肯定能闻到。

　　想法刚冒出来，前方的木窗便有了动静，它开了，开了两指来宽的一条缝。

　　几缕发丝垂落，一只浑浊的眼睛挨着窗缝，一瞬不瞬的盯着尹非凡。

　　尹非凡："……"

　　两人三目相对，仿佛有个顽皮的孩子，用手指按住了指针，使得时间停摆。

　　先动的是女人，她的眼睛缓缓向下转动，落在了小小的陶偶上。

　　“啊……”

　　她的声音很轻、很含糊，里面却盛满了情感，一如此刻绽放光芒的眼睛。

　　窗户被推得更开了，一条胳膊伸出来。

　　她很瘦，打着补丁的旧衣裳又特别大，窗框一蹭，便掀了起来，露出半截小臂。

　　露出的胳膊用一句皮包骨形容半点不夸张，其上布满大大小小的伤痕，有淤青、有咬痕、有烫伤，它们有新有旧，新的叠着旧的，触目惊心。

　　“啊、啊啊……”

　　她努力伸长胳膊，想要够尹非凡手中的陶偶，但怎么都够不到，神色越来越凄楚，大颗大颗的泪珠涌出眼眶。

　　尹非凡硬着心肠，退后一步，看向陶偶的眼中多了几分审视，并迅速有了决定。

　　他弄了些泥，填进被抠开的嘴里。

　　随着陶偶大张的嘴重新被赌上，恶臭迅速收敛，直至被那香味彻底盖过去。

　　弄完，尹非凡跑到院墙边，用异化的手爪在不起眼的墙脚掏了几个坑，掏出来的部分合一块，刚好与陶偶体积相当。

　　尹非凡将之扔进坑里，并把挖开的土填回去，夯实，随后用扫帚把屋前这块来回扫了好几遍，使被挖开过的部分与周围相融。

　　弄完这些，尹非凡最后看了眼不知何时安静下来的女人，带着陶偶离开她目所能及的区域。

　　尹非凡来到东屋门前。

　　之前没太在意，有了猜测后再看，便觉察出东屋屋门设计上的不合理了。

　　整个丁家，无论建筑还是布局，都是典型的农家院落风格，简单、朴素，只有东屋的房门不同，这里多了些画虎类猫的冗余设计。

　　凸出的大门檐，以及比门檐更突兀，将房门压矮一截的挡板。

　　尹非凡看了会儿，走到门檐下，转身，后背挨着房门，抬头。

　　如他所料，门檐下、挡板后也有一只陶偶。

　　不同的是，这只陶偶四肢下垂、吐舌凸眼，脖子上拴着根指粗的麻绳，被悬吊在门檐下的一根小梁上。

　　尹非凡蹲身起跳，五指成爪，牢牢抓住挡板下部，身体一扭，施巧力攀在门檐角落，固定身形。

　　此时的他，距悬梁陶偶仅一臂距离，离得近了，更能感觉到陶偶的诡异，同时，也注意到了更多细节。

　　这只陶偶同样香，但香得简单，没有那种藏得极深的陈腐臭味。

　　尹非凡轻巧跃下，绕着东屋逆时针前进。

　　东屋侧边孤零零放着个大水缸，水缸上压着块足有三个尹非凡宽的巨大石板，石板上积着厚厚的灰。

　　尹非凡走向水缸，每走一步，身高就拔高一分，连带着肌肉、骨骼也发生了看不见的变化。

　　等他站在水缸前，堪堪比水缸高出半个身位。

　　尹非凡能轻松抬开石板，但他没这么做，因为厚重的石板直接放到地上，会压出轧痕，故他只是将石板挪开了些，露出三分之一缸口。

　　水干了、水臭了、堆满杂物、住进虫蚁……

　　在搬开石板前，尹非凡想过多种可能，意外又不意外的，最终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整缸清澈见底的水。

　　也是因此，他能清晰的看到被缸底水草缠住手足的陶偶。

　　把石板放回原位，抽条的身体缩回正常大小，尹非凡继续绕着东屋走。

　　接下来，他分别在杂物堆中找到脖子处有指印的陶偶、在塞满旧被褥的破箱子里找到五官歪斜、扭曲的陶偶。

　　五只陶偶竟是与祠堂“分娩”壁画上的女童鬼一一对应上了。

　　若将它们的位置用线连起来，恰好能勾勒出工整的五芒星，东屋便坐落在这个五芒星上。

　　如此程度，绝非一句巧合可以带过。

　　找出所有陶偶并近距离观察后，尹非凡断定埋在窗前的那只最为特殊。

　　其他陶偶虽也很香，但都只有纯粹的香味，没有那种叫人厌恶的腐臭气息。

　　一圈绕下来，尹非凡回到窗户附近，丁王氏还在窗边，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平整过的地面，似是痴了。

　　尹非凡微微拧眉。

　　他想带走窗下的陶偶，也做了对应的布置，但若丁王氏一直维持这副痴态，等丁家人回来，立刻能从她的模样察觉出问题。

　　如果没有“不要与成了亲的女人说话”这条规矩，最好的做法，当然是说服丁王氏。

　　有这条规矩，他却不得不考虑违规的后果。

　　尹非凡不怕人也不怕怪物，人、怪物再强，只要不到超脱，总有应对的办法，但他怕违规被规则清算。

　　通过宣宏志的死，尹非凡确认命烛与闯界者的联系牵扯到了规则层面的力量。

　　但凡形成规则，必然是世界级，以他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与之对抗。

　　所以，若他的命烛被人点了，也会落得宣宏志的下场，只不过，他还有靠天启慢慢收集能量，花大量时间重塑肉身复活的希望。

　　这也是尹非凡非要套路丁架，拿到“入室许可”的原因。

　　规则这东西很强，但若没有意识主导，本质与预设的程序没有区别，无法与之硬抗，就钻祂空子。

　　尹非凡到过世界级高度，更清楚其中的门道。

　　以人类思维看，牵强、不靠谱的后手，在尹非凡的判断中，成功骗过“没脑子”规则的概率很高。

　　何况，村长说的规矩未必能牵扯上规则，可能只是会引来村人或某些藏在暗处东西的袭击。

　　骗过规则的概率叠加非规则的概率，实际风险非常小。

　　院门口加的那出戏，则相当于额外上了层保险。

　　但他如果跟丁王氏说话，就不是钻空子，而是明晃晃违规了。

　　规则“没脑子”好骗没错，但也“耿直”啊，在规则面前，可不存在法外容情的说法。

　　牵扯不到规则还好，若是倒霉牵扯上，他可就要芭比Q了。

　　尹非凡的思维犹如全功率运行的马达，疯狂转动。

　　村长只说不要跟成了亲的女人说话，没说不能写字沟通吧?

　　不，等等，以祝河村的情况，村中妇人识字的概率能有多少？

　　字不行，画呢？

　　可以试试。

　　试试的话，文字沟通也可以一起，不管看字还是看图，能理解意思就行。

　　迅速敲定章程，尹非凡从怀里抽出块破布。

　　没错，依旧是平房被褥上薅的，图方便，他一次薅了好些。

　　尹非凡蹲在地上，用丁家厨房摸来的碳块简单勾勒，并用最简单的文字大致标了下，最后的成果被他罩在了陶偶上。

　　自尹非凡带着陶偶重新出现后，丁王氏的视线便黏在了陶偶上，此时陶偶被挡，丁王氏缓慢的眨了下眼睛，眼神再次定住。

　　“啊。”

　　这一定，就是好半晌，得亏得尹非凡有耐心，否则，还真不一定能等到丁王氏的回应。

　　她眷恋的看了眼尹非凡怀里的陶偶，眼角又有泪珠滚落。

　　尹非凡看着丁王氏缩回屋里、关上窗户，才抱着陶偶走向院门。

　　正当他要用插门闩的方法，如法炮制打开院门时，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了脚步声。

　　不好，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