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纯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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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的水渠早已干涸，覆着一层绿毯般细绒的苔藓，在空气中弥散着略显腥臭的气味。
叶桑没有随身携带手帕的习惯，只能用袖口捂住口鼻。
加隆架着她移动得很快。不一会儿他们就迎上了一道白光。
突然耀眼的世界令叶桑不由的别过了脸，以手为伞，眯着眼小心的看向天空。
背上的加隆也停止了加速。近乎透明的蝉翼化为一卷细小的旋风，落在在叶桑肩上，逐渐汇聚成乌鸦的模样。
漆黑的双目终于习惯了这股突如其来的强光。少女放下遮挡太阳的手，与肩头的鸦一同眺望着这个世界。
入目的，是连绵的绿色。
穿过原本位于地下的下水道，她们竟到达了一处悬崖。迎接她们的是湛蓝辽阔的天空，以及一眼望不到尽头，近乎与天空接壤的森林。
风吹动着她齐肩的黑发，也吹动着树叶。明媚的阳光下它们似鱼鳞般闪着深绿的光，两只白鸟从熙攘的叶间窜出，在少女的视野里越飞越高。
叶桑的目光不由的追随起这相伴而行的白鸟。脑袋越仰越高，结果被太阳又晃了眼。
“唉——真是壮观的景象啊！”
加隆感慨道，“这天空、树叶、鸟……全是真的吧？还有这空气，居然是甜的吗？”
“嗯，全是真的。”
叶桑点了点头，“即使是联邦最高级的全息屏，也模拟不出这般生动的景象。”
在她的时代，有句广为流传的话。
钱是万能的，只要你的钱够多。
你永远无法想象有钱人能有多快乐。科技的极端发展甚至能让他们捉到天上的“星星”。
但是，叶桑还是觉得。此刻展现在她面前的景色，即使是最极端的富有也无法触及。
生命的律动，真正的星球的生机——她几乎已经陶醉其中了。
现在似乎是春季，风吹得叶桑很舒服。
“我突然感觉。就算没有抽水马桶也不要紧了。”
“巧了。我也觉得互联网不过如此。”
叶桑伸出手，加隆抬起翅膀。一人一鸟默契的击掌。
而这时少女像是想到了什么般，侧过头看向了自己的身后。
叶桑，“不知道能不能让他看到啊，此情此景。”
加隆，“算了吧。他这状态说不定不能见晒光呢。”
——真是可惜啊。
黑发黑眼的少女在心里惋惜着。双手抓着肩带，提了提。
……
在欣赏完大自然的美景后，一鸟一人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
没错，大自然是美丽的，但无疑也是残酷的。
加隆在森林里飞了两圈，回来后带来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是他没在附近找到人类活动的痕迹。好消息是它找到了一条小溪，离这不远，可以解决水源问题。
“另外我没有发现从悬崖下去的路。”加隆说道，“等会儿我抓着你的后领把你吊下去，你忍着点，如果勒得慌就用手扒拉一下。”
叶桑点了点头，然后黑色的眼眸突然闪了闪。
“对了加隆，你不是可以变成‘鹰’吗。”
“我的确可以变成鹰。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你这娇嫩的小肩膀会被我的爪子狠狠刺穿。”
“啧。那变成喷气式背包呢？”
“没有那种东西。”
总而言之，纳米机器人也是有极限的。他们只能变成资源库里已经建好模，写好程序的东西。
比如大部分的动物（视体积决定需要多少族群）、常见的生活用具。
当然，资源库里面也是有类似“翼”般存在于魔法世界的东西的。不过绝大多数都比较鸡肋，属于是玩具。
叶桑身高一米六二，体重五十四千克。一双能承载她重量的，还要能飞的翅膀，展翅宽度至少要八米（即单翅四米）。
不错，等她下辈子转世成超级富二代了就帮加隆改装成这样。
前一刻还对金钱不屑一顾的叶桑下一秒就开始幻想自己暴富的模样，堪称人间真实。而加隆的小爪子也是抓了又放，似乎在苦恼于着力点。
他们两倒不是担心纳米机器人的马力不够，而是摸不准叶桑脖子的极限。
“……啊，对了！”
电光石火间，一个绝妙的念头在叶桑的脑中闪现。
叶桑，“反正我们只是要下去，你干脆变成降落伞嘛！”
加隆，“对哦！”
一人一鸟一拍即合，叶桑把自己捡来的老公反背在身前，背后挂上了加隆变成的降落伞包。
虽然叶桑原来的世界从未用过这玩意。但加隆对这玩意很熟悉，告诉了她该拉哪根线。
叶桑在悬崖边上反复试探了一会儿。没办法，人生第一次跳崖，总归是有些紧张的。
但好在她是骨子里是个勇（不）敢（怕）乐（死）观的人。第三次试探后眼神一凛，跳了下去。
事实证明。她们忘记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这里是森·林。有很·多·树的。
叶桑跳了，拉绳了。
挂树了。
“……”
“……”
黑发黑眼的少女被吊在空中，表情麻木。
伞面变成一块皱巴巴的皮，还被树枝拉开了几道口子（为了保证性能，纳米机器人会模仿原本物体的材料特质）。而那些结实的尼龙绳则变像蛛网般，在树枝上乱七八糟的缠成一坨。
“还不如我把你吊下去呢。”从叶桑上方传来加隆的声音，“这边离地面大概还有两米的距离。咋办呢。”
“加隆，你能不能变成一根绳。”
仰面被挂在空中的叶桑开始给它比划，“一段系在我的腰上，一段系在树干上，然后慢慢的伸长把我放下去——”
“……没有这种功能。”
“好吧。那竹蜻蜓呢？”
“不要放弃思考啊！”
叶桑没有回嘴，而是转过头看了看身下。
嗯，差不多的确是两米。
说实话这个距离她摔下去应该也没啥事，而且森林里的地面上长满了郁郁葱葱的杂草丛，应该也不会很疼。
“加隆，你直接变回乌鸦吧。”
“……啊？”
“没事，这点距离还有草做缓冲，我不会出事。”
“别说傻话了！我怎么可能——”
“别说傻话的应该是你啊。我们已经不在联邦了。也不在那个世界了。”
阳光穿过叶与叶的缝隙，斑驳的落在少女清秀的脸上。
叶桑眯了眯眼睛，嘴角扬起悠闲的，略显慵懒的弧度。
“以后肯定还会有各种各样的危险。”
“可不能害怕受伤呀。”
加隆没有回话。叶桑也没有催它，只是抱紧了怀里装着缸中之脑的圆筒包。
又过了一会儿，空气中终于响起了加隆的声音。
“好吧。我要变回去了哦。”
“3——2——”
“1！！”
失重感突入起来，叶桑的双臂下意识的收紧。
咚——的一声巨响。
在引力的作用下，她几乎是瞬间的落在了地上。
然后毫不意外的，叶桑“哇”的一声叫了出来。
“疼疼疼——！！！背好疼！！”
“笨蛋！”
黑色的小鸟急吼吼的从上空落至她的身边。一跳一跳的，绿豆般的眼睛里满是担心。
而叶桑一手环着包，另一只撑着地，挣扎着坐了起来。
红色的光在加隆眼中来回跳转。最终，他只是叹了一口气。
“还好没有骨折。”
“多亏了这些草啊。”
叶桑的声音还是有些吃痛。她抬起手，拍了拍身下的草垛。
“不愧是真草，质地真软！”
“……该说还好是在森林里吗。不过如果直接穿越在大马路上的话，我们两个也不用那么受苦了吧。”
“嘛。”
叶桑很是乐天的说道，“这又不是我们能选的，就当是命运吧。”
又在草丛上坐着休息了一会儿，期间她把老公从圆筒包里取了出来，检查了一下情况。
斑驳的阳光下，浸泡在浅绿液体里的大脑的颜色有些失真。一串细小的气泡正好窜出，很快消失在上端。
很好，看上去没有任何问题。
这个缸还是质量很可靠的。
加隆落在肩头，和叶桑一起观察着缸中之脑。
“虽然没有失活。但这副模样能算是活着吗？”
“不知道啊。”
叶桑若有所思，没有一如往常般给出“乐观”的答案。
“不过这样很不方便。还是得尽快给他找个身体。”
少女语不惊人死不休。
惊得加隆瞳孔一阵地震。
“叶桑，你认真的啊？！”
黑发黑眼的少女脑袋抵着容器，挑了挑眉。
“什么认真不认真的？”
“你不会……不会真的喜欢上一个脑子了吧！”
“嘿。这能叫喜欢吗？”
待加隆长呼一口气后，叶桑无比灿烂的一笑。
“这叫——爱！”
“我和他可是纯爱！”
“……”
由于过度离谱。加隆反而冷静了下来。
叶桑晚上学一年，穿越前正好结束高考，正是十九岁的年纪。
这个年纪的小鬼处于“懂事”和“不懂事”的中间态。
俗称，叛逆。
正常人类能对个赤.裸.裸的脑子一见钟情吗？
不外乎平淡的日常过久了，突然有点新奇事好奇心就拉满了罢了。
——此时的加隆。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在将来的某一天，他看着长大的小叶子。
会在他面前牵着一个陌生男人的手。
那个男人金发、赤眼。长着一张绝对会玩弄纯情女孩感情的脸。
然后噙着令人危机感拉满的笑容，笑呵呵的对它说道。
——我们是纯爱。加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纯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