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婚礼（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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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中
少商睡了美美的一觉，按照以往的习惯，醒来之后还会赖一会儿床。她睁开眼睛，看着床顶的帷幔呆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今天是她成亲的日子。
少商抱着被子，看着旁边衣架上的嫁衣痴痴地笑起来。莲房见了，走到床边，挡住少商的视线，“女公子可是要起了，待会儿我们还有好多事儿要做呢。”
少商闻言转了个身，背对着莲房，“好莲房，今天一定会特别累，我再睡一会儿。”
这熟悉的语气，熟悉的用词，莲房就知道，女公子每每想躲懒的时候就是这样。当下便三下五除二地拉开被子，现在才是初秋，早晨温度并不低。
少商不满的踢踢腿，将胳膊放到额头上，衣袖刚好遮住整张脸，闷闷地说：“好莲房，我待会儿就起。”
“女公子还是快些吧，现在是前头事儿多，女君一时抽不开身，待会儿怕是就要过来了。看到女公子这样，会不高兴的。”
“好！好！好！我起！但是我绝对不是怕阿母啊。”
莲房忍住笑意，连连应是。
少商接过浸湿的帕子，擦了擦脸颊，穿上一套天蓝色的曲裾，跪坐在梳妆台前。莲房帮少商将头发挽起，插了一只素色的簪子。
“女公子，今日事多，我们舒适为主，等用完吉祥饭，我们再重新梳妆打扮，到时候会有梳头娘子来给女公子梳头的。”
少商摇了摇头，确认发髻够牢靠，不会掉下来，就起身向外走去。
按照时下的习俗，女娘出家需要敬告祖宗，程家作为新起的门户，没有高高大大的祠堂和层层叠叠的牌位。少商跪在蒲团上，恭恭敬敬地行了礼，朗声道：“今朝我嫁，未敢自专，告知神明，万望垂怜，男婚女嫁，理之自然，有吉有庆，夫妇双全，无灾无难，永保百年。”
少商接过香丸，洒在面前的香案上，又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才起身朝着九骓堂的方向去了。
萧夫人才将所有的流程又一一确认过一遍，确保无误后，示意大儿媳尹姁娥按照章程一一操持，端起旁边的茶水，刚喝了两口就看到女儿过来了。
萧夫人想到女儿即将嫁作她家妇，忍不住红了眼眶，口中喃喃道：“我的嫋嫋长大了。”
少商虽然心中十分不舍得，但还是尽量扬起笑脸：“阿母今日穿得真好看。我记得次兄成婚时，阿母穿的也不如这般好看。”
“这就要成婚了，怎么还这般没有正形。”萧夫人转身和万萋萋说：“一起过去。”
三人慢慢地挪步到少商的院子里，青苁夫人早已经命人准备好了吉祥饭。三人挨着坐下，萧夫人将第一筷的吉祥饭添到少商的碗里，寓意多福多贵，婚事和顺。万萋萋也将自己碗里的第一筷饭添到少商的碗里。
“少商妹妹，阿姊祝你日后和和美美的。”
少商执筷，给萧夫人和万萋萋各夹了一筷菜，“阿母以后也要身体健康，嫋嫋会一直记挂阿母的。萋萋阿姊也是，小妹祝愿阿姊与次兄举案齐眉。”
“多吃些，待会儿一直到晚上结束了才能吃饭，喜服繁琐不好更衣，水也得少喝。但饭食却是不打紧的。”
饭毕，莲房将所有的案几撤下，又有四五个侍女鱼贯而入，服侍少商更衣。待少商将一层又一层的婚服穿戴完毕，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日头微斜，已过午时。
梳头娘子的人选特别考究，需要家庭美满，多子多孙的长辈来，少商的梳头娘子是三夫人桑氏。桑氏的手特别巧，给少商梳了一个端正的样式，衬得少商温婉又端庄。待将繁琐的头饰一一戴好，桑氏后退一步将地方让给萧夫人和尹姁娥，万萋萋。
“姒妇来给少商添妆吧！”
萧夫人取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白玉簪子，替少商簪上。尹姁娥准备的也是一只白玉簪子，不过没有萧夫人的样式繁琐，简单素净，极衬少商。万萋萋准备的是一只流苏步摇，目测是她所有首饰里最轻的，但是样式十分精巧。
少商不愿意像萋萋成婚时一样涂上七八层粉，只让莲房抹了一层润油，浅铺了一层粉末就让上妆了。
待到全部装扮完成已经日头西斜，披上纱罗，少商由喜娘搀扶着上堂拜别父母。
程始双眼通红还有些红肿，一看就是昨晚大哭过一场了。一旁的萧夫人看起来就正常多了，不过眼眶还是有些微红。
“嫋嫋，今日始，你便是别家妇了，日后要侍奉亲长，和夫婿互敬互重。”
“嫋嫋，程家永远是你的依靠。你可是有三位兄长的，若受了欺负，尽管归家。”
萧夫人罕见的没有反驳程始不着调的言论，反而点头表示赞同。
少商奉完茶后，由程咏背着上轿。霍不疑骑着夜驰，穿着喜服，眉眼之间俱是笑意，整个人风神俊朗，与以往身披战甲的样子大不相同。如果说往常的他是一位出入尸山火海的冷面将军，今日的他便是儒雅翩翩的少年公子。
程少宫看着远去的迎亲队伍，感叹道：“哎，经过今日，不知道会有多少女娘芳心破碎了。”
程颂习惯性地给了三弟一肘子，“今日出嫁的是你妹妹。”
“是是是，次兄说的不错，我昨日给嫋嫋卜了一卦，你猜卦象几何？”
“不论如何，你今日都给我闭嘴，不然我定要禀报阿母，狠狠罚你。”
程少宫摸摸鼻子，嘿嘿笑了两声，就不再出声了。
镇国公府·霍家
少商在喜娘的搀扶下，走到了正堂，两人齐齐跪下，对着霍公爷和霍夫人磕了三个响头。
司仪大喊，“礼成。”
少商又在一群人的推搡和搀扶下，七拐八拐走进了一间屋子。霍不疑紧随其后，两人坐并肩坐在喜床上。
喜娘从侍女的托盘里各抓了一把花生，红枣洒在了少商和霍不疑身上。
“六公子和夫人早生贵子，多子多福。”
手持托盘的两个侍女退下，又有一个侍女托着两个用红线缠着的葫芦上前。
“请六公子和夫人饮合卺酒，日后举案齐眉，和和美美。”
……
繁琐的礼仪结束后，霍不疑就被同一群人簇拥着离开了，一瞬间刚刚还热热闹闹的喜房就静了下来。少商揉揉酸痛的脖颈。走到妆台前，在莲房的帮助下将一头的发饰拆了下来。
“本来戴着大母准备的发饰就已经够重的了，萋萋阿姊还给我加了一只步摇，累的我这脖子好酸。”
莲房将下人刚刚送来的点心一一摆好，“女公子是想先更衣还是先用一些点心，这些都是刚刚将军派人送过来的。”
少商揉着脖子走进屋子正中的食案，看到都是自己喜欢的点心，想到霍不疑的周到，忍不住脸上泛起红晕。
“先更衣吧，这婚服实在是太繁琐了。”
少商将厚重又精美的外衣一一脱下，顿时觉得身上轻了一大截，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你们都下去吧，莲房留下。”
四五个侍女应声退下，顺便带上了房门，只留下两个留在屋外待命。
“可算是结束了，莲房你也一起坐下吃点儿，阿狰还得一会才能回来呢。”
终于外面的更锣敲响---宵禁了。
后院传来一阵忙乱的脚步声，霍不疑脚步虚浮，梁邱起和梁邱飞两个人一人边架着他往后院走，刚进院门，霍不疑就松开了两人，“你们俩回去吧！我自己进去就行。”
梁邱飞盯着霍不疑逐渐远去的的背影，脚步沉稳半点也不似刚才的混乱，“阿哥，小主公真的醉了吗？”
梁邱起看了一眼傻乎乎的弟弟，伸手将他拽走了，“敬酒的人大多都不能推却，小主公不装一装，今晚还能回来吗。”
霍不疑推开房门，跌跌撞撞地进去。
屋里的莲房和秋月立即上前扶他，少商也上前，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是喝醉了，“莲房，你去拿醒酒汤，那是萋萋阿姊给的方子，次兄说很有用。”
霍不疑就清醒了一些，本来还想装一装，听到醒酒汤，就坐正了一些，“不用了，我没醉。”但手上还是乖乖接过了少商递过来的醒酒汤。
“我让他们给你准备了热水，喝过之后去沐浴吧。”
霍不疑就端起醒酒汤一饮而尽，将站在一旁的少商用劲带到了怀里，“我待会儿就回来。”
少商只觉得耳边酥酥痒痒的，隐隐还能闻到他呼出来的酒气，“你怎么喝了这么多，兄长们也不挡挡。”
霍不疑大笑着放开少商，进了隔间。
莲房和九月在旁边低着头，不敢抬头看。
“你们俩先下去休息吧，这儿不用你伺候了，累了一天了，好好休息。”
两人应声退下，关上门一起往侧边的一排房子去了。
叮叮咚咚，外面的更锣再次敲响，霍不疑从隔间出来了。刚刚沐浴完，头发上还带着氤氲的水气，不过已经不再往下滴水了。
少商就盯着他无声地笑。
霍不疑似乎是察觉到她在笑，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她，见她曲腿坐在一旁的矮塌上，双手抱住胳膊，侧脸看着他。
“你笑什么？”
少商一愣，然后将脸埋在臂弯里，然后闷闷地说：“你醉了的样子很好看，嗯……和平常一本正经的样子不一样，有倾心之感。”
霍不疑将手中的发巾放下，走进一些，或许是醉了的缘故，或许是因为两个人已经成亲了，没有了更多的顾虑，他直接将少上的手臂移开，露出整张脸，俯身在她的唇印上亲了一下。然后顺势坐下，“倾嫋嫋的心吗？”
少商脸颊红透，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这么直白又热烈表达对于彼此的爱意，但她没有低头，而是微微仰起下巴，然后睁着水润润的眼睛看着他“嗯”了一声，轻声道：“倾我的心。”
霍不疑喉咙紧了紧，忍不住低下头，含住她的嘴唇……
过了一会儿，霍不疑放开少商，她脸色红红地靠在他的怀里，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的头发还没干……，不行……这样会生病的。”
“嫋嫋，那你为我来擦干，可好？”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婚礼（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