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燕归》栗子很甜

3、账本

　　七夕灯会之前容薏终于抄完了家训，把厚厚的一摞捧到静心院让老夫人过目，回来的这些天容薏都没怎么出过门，老夫人也有意让她趁着过节出去逛一逛，等以后回了京城，想要再出门就没有现在这么方便了。
　　老夫人把容薏抄的家训翻了翻，“写的不错，能保持前后的字一致，看来心也静下来了。”
　　“祖母，”容薏撒娇道，“我是真的知道错了。”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外孙女这个性子都是自己宠出来的，老夫人也不和她计较，“明日的灯会你和希姐儿一块去，现在只有晏儿在家，让他陪着你们两个。”
　　“祖母最疼我们了！”
　　“你呀，”老夫人让陈妈妈把新做的首饰拿出来，又转过来嘱咐容薏，“等你回了京城，夏真要是敢难为你，你就写信回来，有我给你撑腰。”
　　陈妈妈刚拿出来两个匣子，就听到老太太这么说，赶紧打圆场：“您这是哪里话，咱们薏姐儿这样好，谁敢难为这么好的小娘子。”
　　“是呀，祖母你放心吧，我回去也是回娘身边，不会有事的。”
　　容家送过一个教规矩的老嬷嬷过来，着实让容薏和徐希在学规矩上吃了不少苦，也让老夫人对松容薏回京城更加不舍。
　　老夫人让陈妈妈把匣子都打开，“这两支珠钗是我让人新做的，是一摸一样的，你和希姐儿一人一个。以后你要回京城，希姐儿也要出嫁，以后要是希姐儿的夫家能做京官，你们能见面的日子还在后头。”
　　老夫人和容薏说这些，也是因为说到了容薏的外祖母夏真，早些年自己和夏真也是手帕交，本来嫁小女儿进容家是很放心的，哪能想到容家的事情并不简单。
　　“不说这些了，把这个戴上让我看看。”老太太说着话亲自给容薏把珠钗戴上，很满意的点点头，“真适合薏姐儿。”
　　珠钗上用许多小块的黄玉雕出小朵桂花，配上绿盈盈的小叶子，短短的流苏上也缀着花骨朵，戴在发髻上很适合容薏，和容薏今日穿的粉色锦缎裙也相得益彰。
　　知道陈妈妈也要跟着夸，容薏赶紧开口：“薏儿谢谢祖母啦，我现在就把那支给五姐姐送过去。”
　　“去吧，都要及笄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等容薏出去，老夫人也收了笑意，认真的问陈妈妈：“跟着薏姐儿回去的人挑的怎么样了。”
　　到底是一件重要的事情，陈妈妈办的时候也格外上心，“都准备的差不多了，除了枫叶和青叶两个人跟着一块去，还挑了竹叶和青梅两个。”
　　“从薏姐儿小时候就照顾她的冯妈妈呢？”仔细想起来，老夫人倒是很久没见过冯妈妈了。
　　“她上个月就请了假，说是家里人病了，回去照顾了。”
　　“既然这样，薏姐儿回京城，也不用让她跟着去了。桐月那边肯定也准备了人选，我就不跟她争了。”当年给小女儿挑可用的人，就花了很多心思，想来在容家这些年，又跟着女婿外放几年，她手下也该有自己可用的人了。
　　“这是自然的，今日庄子上送了些新鲜的果子过来，还在等着跟您讨赏呢。”
　　为了能出趟门，徐希早早的就把衣服准备好了，正在试穿容薏就带着匣子进来了，悄悄的在徐希身后的椅子上坐下。
　　徐希转过来的时候被吓了一跳，“你怎么坐在那都不出声啊，真是吓死我了。”
　　“被好看的人晃了眼睛，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就坐下了。”
　　说话的时候，徐希一眼就看到了容薏头上的珠钗，“今天戴的这个倒是很好看，你在哪家铺子新做的，我也让晨儿去给我做一支。”
　　容薏笑着把匣子推到徐希眼前，“看看这是什么，祖母给了咱们一人一支，只是我过去的早，比你先戴上了一会。”
　　“这个真好，明日咱们出去玩就能一块戴上了。”不过徐希又想起来一件事，有些愁眉苦脸的问容薏：“你不会明天还是穿男装吧？要是穿一样的裙子多好。我身上这件，也让绣娘给你做了一件样式一摸一样的，只是给你的是你最喜欢的豆绿色。”
　　“还是算了吧，我明日除了出去玩，还有其他的事情呢，穿男装才好骑马游玩。”
　　“好吧，六弟，明日就跟着五姐姐一块出去，五姐姐罩着你。”
　　大厨房给徐希这送来了刚出炉的小点心，一道是糯米做的甜糕，里边是桂花蜜和豆沙馅，很简单味道却很好。另一道是糖蒸酥酪，配了一碟子切好的西瓜。
　　徐家虽然富庶，但是在北安城里衣食住行并不十分显眼，日常的小点心胜在干净细致，不怎么追求精贵。
　　“这碗糖蒸酥酪给你吃吧。”徐希让穗儿把碗放在容薏面前，“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吃多了总是牙疼。”
　　容薏也没揭穿徐希，明明是怕吃甜食太多，有穿不上嫁衣的可能，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她的说法，“这样可一定要注意，疼的睡不着觉就要遭罪了。”
　　和徐希一块做了一下午的针线，回自己院子之后，容薏才意识到自己脖子不太舒服，就唤了枫叶替自己按一按。
　　“小姐这是低头太久了，平日看账本都没有这么累。”
　　“这也没什么，我帮五姐姐做了几条络子，算是我的一点心意。”脖子好受了一点，容薏想起来自己院子里的点心，“枫叶，你把点心分给青梅、竹叶她们吃吧，等会还要去库房找一些东西，我明日有用。”
　　“是，要找的都是哪种呢？我去找一找账册。”
　　送礼这个事情还真是难住容薏了，金银玉器肯定是入不了裴小将军眼，可是要送其他的东西，也不知什么样的不失礼。“我还没想好，不如把账册拿过来，我再看看。”
　　这些年长辈给的和容薏自己攒的，写满了两个账册，枫叶拿过来的册子格外厚重，里边记的有些小件，容薏自己都快要把物件和名字对不上了。
　　“这个六扇的小玉石屏风，是不是我和四哥打赌他输给我的？”小时候容薏从几个哥哥那里坑来的东西可不少，如今要回京城，有些就不打算带回去了。
　　“可不是，当时四少爷宝贝的很呢，送给小姐之后还让手下人多留意，盼着能遇上一个相似的再买一个。”
　　容薏坐在书桌前，从册子里摘出一些录在纸上，待墨迹干了拿给枫叶，“这些是不打算带回京的，收拾东西的时候先理出来，有标记的是打算送人的，没标记的给我看过之后拿去换成银子。”
　　北安城靠近边疆，容薏来了之后没有遇上戎族入侵，但是也对戎族一旦入城就烧杀抢掠的事情有耳闻，对库房里不算值钱也没有特殊意义的物件并不留恋，不如换成银票更安心。
　　不知不觉外边天都黑了，青叶终于等到二少爷回来，有了准信就赶紧把消息告诉自家小姐，“二少爷答应了，不过明日他要请裴小将军吃饭的，等灯会差不多的时候再安排见面。”
　　容薏翻动着手里的话本，“我知道了，还给你留了点心，去吃一点吧。”
　　现下心烦意乱的，平时喜欢的话本这会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容薏伸手打开床架后的一个暗格，拿出来一个备用的玉佩，原本是一个完完整整的雕花玉佩，分开之后就是两枚，合起来依旧严丝合缝。上边的雕花也是容薏闲时自己琢磨的花样，薏米的叶穗花纹绕了一圈又一圈，用在自己的铺子里，总管事那有一半，另一半则收在自己手里，也方便安排人去找掌柜。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容薏又让枫叶找出来两个简单的木头盒子，一个里边放了银票，另一个放上软垫和半枚玉佩，明日倒是可以让裴诉自己选一选。
　　枫叶看着容薏把玉佩放进去，有些犹豫，“小姐，这份礼物是不是有些重了？”
　　容薏在北安城的铺子就有好几个，其中成衣首饰的即便不是数一数二，也都是叫的上名字的，前些日子新开了货栈，收益也更多了。如果就这么把玉佩给出去，相当于是一个极重的承诺了。
　　“我心里有数，现在我在北安城里，能时时的管一管这些铺子，等我回去，这些就鞭长莫及了。所以我是有打算出手的，只留下一家粮店和货栈，其他的就看哪位哥哥能出得起钱买走了。”容薏心里清楚，恐怕能出得起钱的只有外祖父，不过相信在外祖父手里也能经营的更好。
　　“那真是可惜了，小姐在这些铺子上付出了那么多心血。”这些年不是没有熬夜看账本、被其他竞争对手挤兑的时候，枫叶也是真的心疼容薏。
　　“用那些本钱得了许多的经验和收益，是花钱都买不来的。”
　　“只是不知老太爷肯不肯出手买小姐的铺子。”枫叶没好意思说的是，她心里有预感，自家小姐最后还是会分文不收直接交给徐家。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心里有数，只是现在天机不可泄露。”
　　打定了主意，容薏就准备着这两天去找外祖父谈一谈，行商嘛，本就是兵不厌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