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佳人]涅槃》悠渡

45、对峙

　　琼斯博罗的邦联卫兵拼死抵抗，也只拦了北佬一天的时间，第二天上午，浩浩荡荡的北方部队就开进了克莱顿县。

　　十二橡树庄园、塔拉庄园、麦金托什庄园、卡尔弗特庄园，甚至是斯莱特里家无人居住的小屋等，都被北佬驻军包围起来。只有方丹家的含羞草庄园和塔尔顿家因为远离大路，北佬不知道有这样两个种植园存在，这才幸免于难。

　　罗毕拉德老先生和斯嘉丽还有英迪亚，留守十二橡树，同样安顿在这里的，还有三十多个伤兵，都是缺胳膊断腿，难以移动的家伙。

　　北佬的领队见了，顿时觉得头都大了，房子里的要么是老人和女人，要么是毫无反抗之力的伤兵，他们就算是想要立威，都不知道该从何下手。更何况，里头这个头发胡子都白了的老男人，据说还和胡德将军相识，从前更是拿破仑部队里头的将军，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还有方丹父子驻守的战地医院，里头更是密密麻麻全是伤兵，见了北佬非但不害怕，甚至还向他们讨要止血剂和止痛药、退烧药等东西，半点也不拿自己当敌人看，

　　北佬的领头商量了一下，为着他们收买人心的计划，还是给了老方丹大夫不少药物，喜得老先生眉开眼笑，连对北佬的怨恨都淡了许多。

　　由于各家各户都住满了伤兵，北佬也不好暴力驱赶，更别提放火烧家了，最后为了立威也为了泄愤，只烧了斯莱特里家那无人居住的小屋。

　　但是他们烧光了搜罗到的所有棉花，顺带着抢走了能看到的所有牛马猪和鸡、大米、面粉和火腿，只留了一部分玉米、红薯、黑豆这些从前喂马的东西，确保伤兵们不会饿死。

　　在克莱顿县停留了半个月后，北佬终于再次拔营启程了，只留下满目疮痍的克莱顿县。

　　不过好在，北佬没有乱开杀戒，除了抢东西和烧棉花外，大家都平平安安的，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而斯嘉丽早前藏好的物资很多，足够塔拉剩下的所有人用上两年有余，还能接济一下周围的邻居们。

　　更叫斯嘉丽高兴的是，塔拉的黑奴虽然跑了许多，但是大山姆、使徒和伊利亚选择留了下来，还有萝拉、黑妈妈、波克一家三口，以及罗毕拉德先生身边的西蒙管家都留了下来，这些可都是能干活的人。

　　如今斯嘉丽手里有钱，身边有家人朋友，还有可靠的奴仆帮忙，比起上一世回到塔拉时候面对的困境，她真的是万分满意。

　　炮火声虽然还在远处回响，但是克莱顿县的居民已经收拾好了心情，再一次为今后努力起来。

　　斯嘉丽知道北佬日后还会卷土重来，所以说服了爱伦和杰拉尔德，没有把物资平分送给周围的邻居，而是选择半个月半个月的接济他们。

　　一来是为了不暴露自己，毕竟实在不好解释她为何要存下这么多东西。二来是防备他们不细心，再被北佬洗劫一次，白白浪费了她辛苦积攒的物资。三么，就是为了联络感情了，雪中送炭的次数多了，大家才会更记得奥哈拉家的情谊，方便她在战后做生意。

　　相比较于奥哈拉家的游刃有余，威尔克斯家就十分糟糕了。

　　英迪亚带着孩子倒是能依附于塔尔顿家，比阿特里斯也不会不管自己的儿媳妇和孙子，但是远在亚特兰大的梅兰妮，却时时牵动着英迪亚的心，让她寝食难安。

　　和上一世一样，梅兰妮因为身体的缘故，被大夫说了不宜移动，没有和皮蒂帕特姨妈一起去梅肯投奔亲戚，只能留在亚特兰大。

　　霍妮身为梅兰妮的嫂子和表妹，虽然有照顾她的义务，但是她更害怕战火和北佬，一点也不想留下。再则霍妮不像斯嘉丽一样，讨厌梅肯的伯尔一家，相反她和伯尔家的交情不错，和留下担惊受怕相比，她更喜欢去梅肯过舒舒服服的生活。

　　皮蒂帕特姨妈管不了那么多，这个胆小如鼠的女人被炮火声吓丢了魂，一早就想自己带着彼得大叔跑路，更是决计不会留下照顾梅兰妮的。

　　无法之下，皮蒂帕特姨妈和霍妮，只能把梅兰妮托付给了米德大夫一家，两人抱着小韦德匆匆离开了亚特兰大。

　　英迪亚刚开始收到书信的时候，就觉得这样不妥，但是她被十二橡树庄园和孩子绊住了脚，根本无法前去亚特兰大照顾梅兰妮。再加上米德大夫说的话，梅兰妮不能长距离移动，只能待在亚特兰大等孩子生下来，所以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所幸米德大夫和米德夫人都很好，梅兰妮送来的书信里头，也写着她暂时安全，没有大碍。但是现在亚特兰大沦陷了，英迪亚彻底失去了和梅兰妮的联系，难免心中焦虑。

　　斯嘉丽在心里跟着担忧了一分钟，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反正米德大夫夫妻俩上辈子都活得好好的，梅兰妮有他们看护，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再说，这辈子斯嘉丽都不是梅兰妮的嫂子了，自然也没有照顾保护她的义务了，且看上帝的安排吧。

　　斯嘉丽没有闲心思去担心梅兰妮，她自己都忙坏了。

　　家里的黑奴只剩下了几个人，但是地里的活计却半点都没有少，还有那个纺织厂如今更是重中之重，半点都耽误不得。

　　自从瑞德结束了穿越封锁线的活计，去参军之后，整个克莱顿县甚至是亚特兰大地区的棉花，便没有人再去购买了。趁着这个时机，斯嘉丽说服了爱伦和杰拉尔德，拿出了当时分给她的嫁妆，低价买进了许多棉花，都存在沼泽地旁边的仓库里头。

　　如今南方的各种交通线都被阻断，生活物资严重匮乏，只要这个纺织厂能开工，生产出来的布匹就能卖上大价钱，发财暴富近在眼前！

　　斯嘉丽被这个野望诱惑，恨不得马上就大干一场，但是却无法开工，盖因从前厂里的黑奴们，几乎都跑了个精光。所以再三思索后，她把目光投向了家里的女黑奴，还有邻居家的姑娘们身上，想忽悠她们来上工。

　　最开始，不论是黑奴们还是姑娘们，都不乐意。

　　她们当然不乐意，在这个时候还留下的黑奴，基本都是做屋里活计的贴身女奴，她们每天只需要服侍好小姐夫人，就能开开心心的过日子了，哪里需要做纺织女工这样劳累的活计。而邻居家的姑娘们，都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自诩名门出身的高贵淑女，从未劳动过的精贵人，当然更不想弯下腰去劳作了。

　　但是事实逼人低头，现在的南方已经不是战前的南方了，而这些姑娘们也没有了父兄的保护供养，需得自己挺起脊梁，养活一家老小。

　　第一个来找斯嘉丽的，是方丹家的老太太，还带着她的儿媳妇和三个孙媳妇，莎莉·芒罗和迪米蒂芒罗，以及斯嘉丽的妹妹苏伦。

　　方丹家来人的时候，爱伦去了战地医院，杰拉尔德和罗毕拉德先生去了地里，只有斯嘉丽在家中发愁。

　　“斯嘉丽，我的小甜心，爱伦和奥哈拉先生呢？”

　　斯嘉丽招呼萝拉和迪尔西上茶点：“妈妈去了医院，爸爸去了地里，您来是有什么事情吗？苏伦，妈妈早上还说起你，外祖父弄到了一些巧克力糖果，到时候你拿回家给乔和小方丹吃吧。”

　　苏伦高兴地答应了下来，巧克力现在可是稀罕东西，家里也很久没有吃到了，大人倒是无所谓，可是她的儿子还小呢，正该多吃点好东西。

　　姐妹俩寒暄过后，方丹老太太才开口表明来意。

　　她是个干脆人，并不含糊其辞：“我今天来确实有事情，我听说你们家的纺织厂停工了？是因为没有棉花还是没有工人？”

　　斯嘉丽看了看这位严肃的老太太，想着上辈子她的睿智能干，选择说实话：“棉花倒是还够用，但是根本找不到人去干活，纺织可不是一件轻松的活计，忙起来一天要做十来个小时呢。现在女黑奴们都跑光了，我实在是找不到人帮忙，所以也只能停工了。”

　　方丹老太太闻言轻轻颔首，指着自己带来的几个女人说道：“斯嘉丽，你看看我们家这几个人怎么样？”

　　这几个人都是斯嘉丽熟悉的，莎莉和迪米蒂是她的好朋友，苏伦是她的亲妹妹，彼此熟悉得很呐。

　　可正因为熟悉，她也深刻地知道这三个女人有多么娇生惯养，他们拿过最重的东西，怕就是日常吃饭喝水的杯子和碗筷了。纺织厂的活计辛苦累人，而且还灰扑扑的充满灰尘，根本不是这些娇小姐能做的。

　　看着斯嘉丽迟疑的神色，方丹老太太心知肚明：“我明白你的顾虑，是觉得我们吃不了苦头对吗？那你可就小瞧了我们了！从前我像是你们这样大的时候，我爸爸破了产，家里没有钱，什么活儿我都干过，锄地、摘棉花、喂牛、刷马……”

　　“人若是无路可走的时候，自然就能立起来了，现在可不就是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了。家里的钱都成了废纸了，黑人们也都跑了个精光，虽然有两个男人，却整日都在医院，我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见过他们父子俩了，可还有两个娃娃要养活呢，这个时候就该我们女人站起来顶住了。”

　　“你别担心，我们几个连摘棉花都能做，难道还会害怕纺织厂的活计吗？只要能赚到钱，吃苦我们是不怕的。”

　　莎莉和迪米蒂连连点头附和，连苏伦都没有反对，倒是叫斯嘉丽十分意外。

　　“老太太，大家都是邻居亲戚，谈钱实在是太叫人难为情了。如果你们急需用钱的话，我这里倒是还有点积蓄，可以先拿给你们用，至于工作的事情，还是算了吧。”

　　老太太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你的好意，我代表方丹家心领了，但是我们一大家子人，总不能只靠着你的接济过日子。再说还有县里这么多人家呢，难道都靠你养着吗？时间长了总不是那么回事儿了，还是叫我们自力更生，靠自己的双手过日子吧。”

　　方丹老太太说的有道理，斯嘉丽也确实手里没人，这样送上门来的劳动力，实在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了，所以很快，双方就达成了协议：

　　方丹少奶奶和三个年轻媳妇，以及两个女黑奴，一共六个人去帮纺织厂做工，每周工作五天，专门负责织布纺纱。而斯嘉丽作为主人家，每人每个月给十五美金的工资，除此之外，还会再给她们二十斤面粉，十斤大米以及三只鸡，和适量的糖以及盐。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说，这个工资待遇实在是顶顶好的了，现在的物资可都是有价无市的好东西。

　　要不是看在苏伦的面子上，斯嘉丽是再不会这样大方的。

　　方丹家也知道，自己这是沾了亲戚的光了，双方算是皆大欢喜。

　　等到方丹家的人干了一个星期的活儿后，塔尔顿家的四只云雀也被比阿特里斯赶了过来，再加上塔拉庄园的迪尔西、普利西、萝拉以及斯嘉丽自己，居然也凑够了十几个人，纺织厂终于再次正式开工了。

　　眼看着一切都向着好的方面发展，大家的脸上也多了几丝笑容，但是斯嘉丽却始终没有掉以轻心。她知道附近还有许多落单的士兵，或许是北佬，或许是邦联战士，他们都是危险的来源，冷不丁就会窜出来作恶，需要时刻警惕才行。

　　所以，每次女人们往返工厂的时候，斯嘉丽都会随身携带枪支，甚至还给最胆大的萨利以及卡米拉配了手枪，就是为了以防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