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佳人]涅槃》悠渡

30、捐献

　　斯嘉丽可不知道自己这次弄巧成拙了，她陷入了新的“麻烦”之中。

　　天知道，瑞德·巴特勒那个海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萨凡纳的慈善晚会上，还被奉为了座上宾。这个老男人，也不知道旁观了斯嘉丽多久，但估计是把她左拥右抱，调情谈笑的画面尽收眼底，这会儿脸黑得跟炭一样，连礼貌性的笑意都没有了。

　　斯嘉丽稍微尴尬了一会儿，有点像是被丈夫当场抓奸的感觉。

　　不过转瞬间，她就反应了过来，这辈子她可没有答应对方的求婚，心虚个什么劲儿！

　　她现在年轻貌美，又是单身姑娘，受到男人吹捧不是应当得吗？

　　在心里给自己做好了开脱，斯嘉丽冲着瑞德遥遥举起酒杯，微微笑了笑。

　　这个举动，险些把瑞德的肺给气炸了。

　　他是在宴会开场二十分钟的时候，抵达市政大厅的。刚走进来就看到艳光四射的斯嘉丽，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绿蝴蝶，在人群中飞来飞去，吸引着所有男人的目光。

　　瑞德敢打赌，今晚参加晚会的男人，从十六岁到六十岁，没有一个人不把眼神投在她的身上。而这个绿眼睛的小妖精，戴着他送的首饰，心里却半点都没有他，和人打情骂俏的好不快活！

　　好，很好，真是非常好。

　　瑞德猛地灌下一杯威士忌，终于按捺不住地大步走来：“瞧瞧，这是谁？斯嘉丽·奥哈拉小姐！可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我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萨凡纳见到您。”

　　“怎么，亚特兰大已经留不住您了吗？不过也对，萨凡纳的小伙子更多呢，而且还更有学识更年轻富有。”

　　瑞德话音刚落，便开始懊恼：他居然因为争风吃醋，再次口不择言起来。

　　想着上一次斯嘉丽的反击，瑞德忍不住闭了闭眼睛，对方肯定气坏了。但这也是他自己活该，无论斯嘉丽怎么发脾气，都是他应该承受的。

　　出乎瑞德的预料，斯嘉丽早就见惯了他这幅样子，而且心知肚明他这是吃醋了，并没有因此大动肝火。

　　她反而娇笑道：“巴特勒先生言之有理，年轻的绅士们确实叫人心情愉悦。您知道的，克莱顿县的小伙子们，几乎都上了战场，留下的都是六十岁以上的绅士们，唔，连弗兰克·肯尼迪都可以算得上年轻人了。哎，这可叫淑女们怎么办才好呢？只能另寻情人了。”

　　这直截了当的回应，倒叫瑞德更是憋了一口气。

　　完全不接招。

　　斯嘉丽见对方哑口无言的样子，忍不住内心的得意，但也没有乘胜追击，反而问道：“巴特勒先生是从欧洲回来了？您这趟速度倒是快得很，才两个多月的时间，就往返一趟了吗？”

　　瑞德又气又乐，不过还是诚实地回道：“没去欧洲，既然我能在纽约把事情办好，何必还要大张旗鼓的去欧洲呢？不过在萨凡纳停个两三天，欧洲还是要去一趟的，有些东西毕竟是那边的更好些，美国还是落后了许多。”

　　关于瑞德和北佬的交易，斯嘉丽上辈子确实是知道的，在战后瑞德从监狱被放出来之后，对方和她讲过。

　　正是因为那些暗地里的交易，华盛顿的人才会庇护瑞德，唯恐对方在绞刑架的恐吓下，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慌忙把他从监狱里头放了出来，叫他能继续纸醉金迷地生活。

　　不过出乎斯嘉丽预料的是，瑞德上辈子藏得严严实实的秘密，这辈子居然这么轻易地就告诉了她。

　　故此，斯嘉丽颇为疑惑地问道：“你和北佬做交易？但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呢？你知道的，所有的南方人，都对北佬深恶痛绝，除了你之外。”

　　瑞德笑着摇了摇头，叹息道：“斯嘉丽，不不不，你没有你自己说得那么义正言辞，光荣高尚呢。北佬，南方人？说来说去，大家不都是美国人吗？只是现在斗来斗去的，但是等到战争结束，美国还是美国，南方却不一定是南方了。”

　　他说话时候的神情，落寞极了，几乎叫斯嘉丽以为他在伤心。

　　或许，他真的是在伤心呢？

　　想着上一世亚特兰大陷落的那一夜，瑞德义无反顾，几乎送命式的去参军，斯嘉丽心中有了一丝明悟。眼前这个狂傲不羁的男人，或许是真的爱着南方，就如同他爱着自己一样，只是他不肯承认罢了。

　　一个矛盾地，几乎没有长大的孩子，斯嘉丽下了断言。

　　因为这个认识，她对瑞德的态度近乎怜爱。

　　想想看，一个三十多岁的孩子，在爱情里头甚至连小杰拉尔德都不如呢。毕竟，小杰瑞对待他的女朋友，都称得上态度温和，知道顺着对方的话讨她欢心呢，

　　瑞德不知道斯嘉丽的心里想法，但是莫名觉得对方的眼神中含有几丝慈爱，就像是妈妈在看一个孩子一样。

　　他后背一寒，摇头把这个猜想甩出去。

　　什么妈妈孩子，对方才十六岁，要是他结婚早的话，女儿也该有这么大了！

　　想到这一点，瑞德居然有些羞愧，觉得有些对不起奥哈拉夫妇。不过随即他又自豪起来，相比于那些青春年少的小伙子们，斯嘉丽明显更青睐于他，虽然对方也拒绝了他的求婚。

　　两人就这样各怀心思，在舞会上闲聊一会儿，又一起跳了两支舞后，慈善晚会终于开始了募捐环节。

　　萨凡纳市的市长查理，是个秃头老先生，不过看着倒是精神抖擞，站在高台上，激情澎湃地发言：“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今天的晚会，很高兴看到大家都过得十分开心！想必大家都知道，咱们今天的目的是什么。”

　　“是的，为了南方的伟大事业！”

　　“诸位，医院护理会的太太和姑娘们布置了今天的会场，用她们的纤纤玉手，用她们的爱与辛勤的劳动。但是，光有这些是不够的，医院里头的伤兵们，需要更多的药品和绷带，前线的士兵需要靴子和武器，而这些都需要钱！”

　　“我明白地告诉大家，我们需要更多的黄金，虽然我很羞愧，但还是真诚地恳求诸位慷慨解囊！我希望你们做出牺牲，而这牺牲相比较于咱们那些穿着灰色军服的勇士而言，它微小到几乎可笑的地步了，只是你们手上耳朵上的饰品，胸脯上金灿灿的珠宝！”

　　“当然，这些东西戴在淑女们的身上，是那么的相得益彰，叫大家显得光彩夺人，没有人会舍得献出它们。”查理动情地说道，眼角甚至还闪烁着晶莹的泪光，“但是，牺牲，为了南方和勇士们的牺牲，它们远比那些首饰珠宝要更美丽动人！”

　　“我向大家保证，黄金将会被熔化，珠宝也会出售，换来的钱都将用于购买药品和军械，统统献给我们的勇士们！现在，有几位英勇的战士，将会拿着提篮经过大家，将你们认为可以捐献的东西放入篮中，再次真诚的感谢……”

　　查理剩下的话，被暴风雨般的掌声和欢呼遮住了，在场的男男女女都疯狂了起来，忍不住尖叫连连。

　　两个身姿挺拔的士兵，穿着崭新的灰色呢子军装，靴刺叮叮当当，金色的穗子在灯光下闪耀发光，随着他们的动作摇摆。他们俩人手里各自提着一个柳条木的篮子，其中一个甚至还少了一条手臂，但是这丝毫不会损伤他们的英俊勇猛。

　　沿路的姑娘和太太们，笑着叫着，把自己身上的首饰往下摘：有金闪闪的镯子，低调优雅的胸针，美丽奢华的项链，头上已经传了好几代人的钻石王冠……

　　大家慷慨解囊，甚至不知道何为吝啬不舍，不一会儿，柳条木篮子就装了个半满。

　　斯嘉丽摸了摸颈间的项链，为自己出门时候的大意懊恼：她怎么就能忘记，所有的慈善晚会都像是劫匪过境，专门盯着姑娘们的首饰做文章，恨不得叫她们一贫如洗，除了鲜花和布条外再无半点装饰呢。

　　眼看着士兵越走越近，斯嘉丽更加不舍了。

　　她这一套耳环、项链、胸针、手镯和头冠，可都是瑞德精挑细选来的，上面镶嵌的绿宝石，就如同她的眼睛一般，澄澈的像是最幽静的湖水，是最能衬托出她美貌的了。

　　但若是不给，罗毕拉德家族的名声也就毁了，斯嘉丽更不能承受这个结果。

　　正在她犹豫的时候，耳边响起来瑞德的低语：“放心大胆地捐出去吧，小姑娘，它们还会回到你身边的，可千万不要哭鼻子啊。”

　　被对方这么一说，斯嘉丽不由得白了他一眼，谁会因为一套首饰哭鼻子！

　　她动作飞快的撸下手腕上的镯子，顺带又摘下了耳朵上的宝石耳钉，珍重地放进了柳条筐子里头。卡琳早就寻了过来，见此也把颈间的红宝石项链摘了下来，跟着姐姐的动作，一起放了进去。

　　瑞德和罗毕拉德先生也不能例外，前者丢进去一只漂亮的金烟盒，后者放进去的则是一个镶钻的打火机，都称得上价值不菲。

　　等到募捐的士兵走远了，卡琳才悄悄凑到斯嘉丽耳边，轻声道：“斯嘉丽，这套首饰……”

　　斯嘉丽握了握妹妹的手，笑道：“为了南方的事业，为了咱们美好的生活，这都不算什么。卡琳亲爱的，怎么样，今晚有哪位幸运的小伙子，能博取你的芳心吗？”

　　卡琳闻言羞涩地抿嘴一笑，半晌才摇摇头道：“他们都是很好的，谈吐文雅，落落大方。但是斯嘉丽，他们都不是布伦特，我可真想他，不知道战争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呢？”

　　斯嘉丽愣了片刻，虽然不明白布伦特那个红头发小鬼，是怎么能牢牢抓住卡琳的心，但也只能莫可奈何的接受了，毕竟看样子，卡琳是真的情根深种。想想她自己的上辈子，即便是误以为对阿什利情根深种的时候，也丝毫不耽误斯嘉丽和男人调情跳舞，狂欢达旦。

　　或许这就是真爱和错觉的区别，斯嘉丽在心里想着。

　　为什么我能那么心安理得地玩耍调情，就是因为我的心知道，其实我并不爱阿什利啊。但是卡琳不同，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对布伦特情深义重，上辈子因为布伦特的牺牲，这个小姑娘甚至失去了生活的意义，选择去修道院当修女去了。

　　这可真是……

　　斯嘉丽咬了咬牙，决意成全自己的妹妹，反正决不能叫她再次进了修道院。

　　要知道，上辈子查尔斯顿爆发传染病，卡琳即便在修道院也不能幸免于难，将将27岁的时候，就悄无声息地死在了里头，还是斯嘉丽把她的遗体带回了塔拉安葬。

　　希望布伦特那个傻小子机灵点吧，好歹保住一条命回来，哪怕缺胳膊断腿也能接受啊。

　　再不济，就临死前娶了卡琳，顶好再给她留个孩子，好歹算是个活下去的念想。虽然斯嘉丽也不知道，为何女人有了孩子就能心满意足地做个寡妇了，但是大家都这么说，或许也有一定的道理呢。

　　毕竟，即便是号称不喜欢孩子的斯嘉丽，上辈子也曾经为了小韦德在意的军刀和北佬对峙，发誓再不叫自己的孩子过忍饥挨饿的生活，为此斯嘉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那么其他富有母爱的女人，或许更会对孩子付出自己的一切，捡起生活的勇气呢。

　　等到那个傻小子回来休假的时候，一定得叫布伦特娶了卡琳！

　　斯嘉丽的盘算，卡琳可不知道，她这会儿正跟瑞德寒暄，并且把对方介绍给罗毕拉德先生：“外祖父，这位是巴特勒先生，穿越北佬封锁线的勇士！他是爸爸的好朋友，为克莱顿县提供了许多物资，是位值得尊敬的绅士。”

　　罗毕拉德先生睨了他一眼，半晌才问道：“伊丽莎白的儿子？瑞德·巴特勒船长？”

　　瑞德恭敬地回答：“罗毕拉德先生，多年不见您还是这么精神抖擞，代我母亲向您问好。万万没有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您，本来想去您家中拜访的，只是来得匆忙，不曾准备礼物。”

　　老先生冷笑一声，对瑞德十分不满：“想去拜访我？巴特勒船长的美名远扬，萨凡纳和查尔斯顿谁人不知？从前的浪子回头了，成了拯救南方人民于水火的大英雄，连老巴特勒先生都因此受了议论，说是他从前太过严苛，倒把一个英雄给逐出家门了。”

　　“但是，我这双眼睛看得清楚，你还是从前那个狼崽子！听着，黑小子，我们罗毕拉德家的姑娘各个都很珍贵，绝不允许你轻佻行事，败坏了她们的名声！”

　　原来，罗毕拉德先生早就注意到了瑞德，也把他和斯嘉丽的互动看得一清二楚。

　　对于男人的劣根性，老先生摸得透透的，一眼就能看出对方是冲着自家外孙女来的。但是多年以来，在查尔斯顿人锲而不舍的传播下，特别是尤拉莉和巴特勒家还是邻居，瑞德的名声在整个南方都很糟糕，没有哪位上等人家会想把女儿嫁给他的。

　　更何况，罗毕拉德先生还有旁的顾虑：那位死在西部的浪子，引诱了他小女儿爱伦的坏种，菲利普。

　　那可也是个嘴甜会说话的家伙，可惜没有担当，压根儿也配不上他的爱伦。

　　把菲利普驱逐出萨凡纳，罗毕拉德先生是半点不后悔的，只是那家伙死的太早太突然，完全没有给爱伦接受的时间，就因为鲁莽好斗一命呜呼了，倒叫罗毕拉德一家产生了这样大的矛盾。

　　老先生想起从前的事情，看向瑞德的眼神更加审视了。

　　瑞德对此心知肚明，甚至他连爱伦和菲利普的往事都一清二楚，毕竟那会儿尤拉莉姨妈和宝莉姨妈两人，成天在他母亲面前以泪洗面，帕子都能哭湿好几条，想不知道都难。

　　可以说，在这方面，斯嘉丽姐妹俩还不如瑞德知道的多呢。

　　斯嘉丽被外祖这样维护，内心还有些羞涩，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只觉得这两个男人眼神对视中，闪出噼里啪啦的电光，好似十分不友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