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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龙争虎斗灭六国 ...

  •   扶苏初见阿房,深深震撼于她的美丽。这份美,难以具体言语形容,只觉会不由自主被她吸引,不由自主地想要细看、再细看,不由自主地沉醉在她的一颦一笑之间。
      阿房看到扶苏,似乎并不意外,朱唇轻启,声如玉碎:“大公子清誉,民女在乡间也有耳闻;韩小姐于民女有救命之恩,公子但有所求,直说无妨。”
      扶苏听她的这番话,便知这决非一般的乡野女子,便将韩苓的设想直说了。
      阿房听得很仔细,听完之后,又推敲了一遍,问道:“你们如何确定我必能进入齐国王宫,又怎知齐国王室会被小小乐师左右?”
      韩苓解释道:“我们会尽力安排好一切,你入齐国王宫,一切依计行事。”
      阿房点头。

      扶苏、韩苓出来,韩苓指着天齐渊的方向问道:“公子去过天齐渊么?不知小女子是否有幸伴公子一游?”
      扶苏微笑:“是扶苏之幸!”
      两人沿着街道一路走来,初春的阳光淡淡地铺洒开来,时有云朵挡住了太阳,冷风就适时地吹来,让人寒意顿生。
      街上因着昨日的灯会,凌乱了许多,却也显得分外热闹。
      一阵桂花的清香飘来,韩苓眼睛一亮,循着香味而去,小摊主正在给食客碗里的元宵加糖桂花,雪白的元宵上点缀着金灿灿的小黄花,加上扑鼻的香味,引人垂涎。
      韩苓眼波流转:“公子介不介意在路边用早餐?”
      扶苏笑着摇了摇头,和她一起走向一个摊位。
      小摊主见他们二人清雅出尘,知非寻常,接过食客的钱币,将手在自己衣襟上擦了又擦,问道:“公子,小姐,是要点什么?”
      扶苏斟询地看着韩苓,韩苓看看摊前的三五食客吃的不同口味的元宵,眨眨眼:“嗯,要两碗桂花元宵。”
      热气腾腾的元宵端上来,韩苓先喝了口汤,赞叹:“真香!”
      扶苏端起碗来,也喝了一口,韩苓期许地看着他,扶苏玩心忽起,皱眉不语,韩苓疑惑:“你的不好吃吗?”扶苏指了指碗,示意韩苓尝尝。韩苓拿勺子舀了一勺尝了一口,清香四溢,再看扶苏忍俊不禁的神情,知道他故意捉弄自己,晕生双颊,啐了一口,低头吃自己碗里的元宵。
      扶苏亦低头,把玩着手中的勺子,嘴角微弯,眉目含笑。
      吃完元宵,两人迤逦而行,水声淙淙,眼前已是天齐渊,水瀑从山石上倾泻而下,瀑布下的水潭奔腾处白浪四溅,安静处清亮如镜,四周的树木大多落光了叶子,盘虬的枝干写意地点缀着浅蓝的天空和碧绿的水潭,嶙峋的山石无声地书写着庄严,将水天的柔美装点成壮美。
      游人不算多,时阴时晴的天气使人不由自主地裹紧衣衫,匆匆而过。
      韩苓带着扶苏到一间雅致的小酒馆中挑了个隔间坐下。
      等菜上齐了,韩苓打发走了店小二,提起酒壶给扶苏斟了一杯酒,笑道:“虽说良辰美景,理应风花雪月,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阿房是楚国人,她父亲是楚王手下最出色的宫廷乐师,秦军攻破寿春后,她们一家跟随昌平公子到了兰陵,她父亲因为长途劳顿,一病不起,匆忙将女儿托付给昌平麾下的将军莫翎。昌平与秦国蒙武一战,兵败自杀,莫翎下落不明。有人说他被秦军所俘,将押往咸阳。阿房为救莫翎,险遭不测,我碰巧救了她。她说要去咸阳,我们恰好一路同行,言谈之间,甚是投契,所以我有了这不算高明的设想,她为报恩,也一同到了齐国。”
      扶苏静静地听她说完,揣摩韩苓此举,无非表明心意,她已放下国仇家恨;阿房的底细,却未必就如此简单,但以阿房的美貌与智慧,当能有所作为。只是如此一来,韩苓所处的境地十分尴尬,“助纣为虐”之名算是坐实了。
      韩苓见他半晌不语,以为他终究怪自己多事,即使做到这一步,还是不能获得他的信任,不禁郁郁不乐。

      扶苏接到飞鸽传书,王后开春染了风寒,日渐加重,不由心焦,将临淄城中的事安排好之后便带着元丰日夜兼程,赶回了咸阳。
      咸阳城中熙来攘往,盛世繁华,咸阳宫浩荡巍峨,气势磅礴。
      到了宫门口,守卫马上拦住去路,仔细一看,忙放下武器,行礼道:“大公子!”
      扶苏点头,正要往里走,一名守卫忽然从后面走出来说道:“大公子,有位赵祈赵先生,拿着大公子的玉佩,说要见您。”
      扶苏一喜,问道:“赵先生人呢?”
      “呃……因见有大公子的玉佩,小的不敢怠慢,就安排在驿馆住下。”
      扶苏回头吩咐元丰:“元丰,去告诉赵先生,我今晚到驿馆拜访他。”
      元丰领命前去,扶苏由隋宏引路,到了咸阳宫,嬴政恰好在和王绾、李斯商议国事,见到扶苏,喜从心来。
      扶苏上前跪下:“父王,孩儿参见父王。”
      嬴政见扶苏比三年前更为出挑,眉宇之间有了杀伐决断的气势,心下宽慰,抬手示意他起身:“你母后病了,去看看她吧,她很想念你。”
      扶苏依言起身,再行一礼后退下。出了咸阳宫,脚步匆匆,往云湉的荣月宫走去。

      云湉倚在榻上,就着女官夕霞的手喝了几口杏仁汁,摇头不肯再喝。夕霞将茶盏搁在一旁的几案上,柔声问道:“娘娘,今日云都尉特意遣人送来开胃的枣泥糕,要不要尝尝?”
      云湉知道这是兄长云清的一番心意,也是他的一次警示,略等了一会儿,道:“好。”
      夕霞转身出门,恰好看见扶苏过来,又惊又喜,忙行礼道:“大公子。”
      扶苏微笑致意,夕霞身边的宫女忙引扶苏往寝殿去。
      进了寝殿,扶苏看云湉神色憔悴,心中一酸,撩开帐帷,跪到榻边,轻声道:“母后?”
      云湉见到扶苏,忙坐起来,伸手抓住他手臂,仔细端详了许久,终于叹了口气,松开手,身子向后,靠在榻上,闭目不语。
      扶苏不解,等了半晌也不见云湉有何动静,侧目看向一边的宫女,那宫女虽知道原委,可这决非眼神能够解释得清楚的,所以苦着脸,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时间,荣月宫里悄无声息。云湉以为扶苏走了,睁开眼,见扶苏静静地看着自己,一阵尴尬,复又恼怒,重又闭上眼不说话,扶苏见她如此孩子气,不禁笑起来:“母后,若是再不和我说话,我真要出去了?”
      云湉瞪着扶苏,埋怨道:“怎么一去就是三年多,不知父母思念吗?!”
      扶苏柔声应道:“孩儿知错了。累母后抱恙,是扶苏之过。”
      云湉听出话语中的诚挚,心中微酸:“母后如今……”
      扶苏等她说出原委,可云湉终究还是转了话题:“你可还记得弟弟胡亥么,胡姬的儿子,两岁啦,前几日过来,嚷着要见扶苏哥哥,我瞧着,聪明又可爱,甚是喜欢。”
      扶苏稍一琢磨,心中有了计较,安慰云湉道:“我回头瞧瞧他去。这宫里,哪一个不是母后的孩子,若是要好好照顾这些孩子,母后更要宽心养病才是。”
      云湉端详着扶苏,伸手抚过他的面颊,将手按在他肩上:“我家扶苏如此出色,要什么样的女子才能相配呢?前些日子,你舅舅家来人说起,你表妹才貌俱佳,我同你父王提起,你父王似乎不太喜欢……”
      云湉的家族是秦国贵族,当初樊於期等人拿嬴政母亲是赵国歌女的身份来质疑嬴政的王位,吕不韦特意定下云家嫡女为嬴政王后,堵上众人之口。云家人才济济,但这些年屡遭打压,扶苏明白这是嬴政为避免外戚专权所为,所以云家女儿不能再度入宫,是意料中的事情。
      扶苏知道云湉温柔娴静,这些年主持后宫,虽相安无事,但她决非擅长争斗算计之人,其间的过节不必和她细说,只笑道:“母后,孩儿已有心仪之人,望母后成全。”
      云湉又喜又忧,正要说话,互听宫女传报,原来是嬴政来了。
      云湉、扶苏都起身行礼,嬴政按住云湉,“王后好好歇着,”转头又问扶苏,“你说的心仪之人是谁?”
      扶苏没想到嬴政都听到了,他很谨慎地答道:“是王贲将军的表亲,闺名韩苓。”
      “哦?你以前也提过她的,是怎样的女孩儿?”
      “若父王准允,儿臣希望父王见一见她。”

      扶苏到驿馆的时候,赵祈已然恭候多时了。
      进入内室,见礼已毕,赵祈将扶苏的玉佩恭敬地呈上:“大公子,完璧归赵。大公子但有吩咐,赵祈定竭尽全力,不辱使命。”
      扶苏收回玉佩,温言道:“先生言重了。扶苏愚钝,日后还请先生多指点。”
      赵祈跪直了身子,惶恐道:“不敢不敢。大公子,草民此来,一是略效犬马,二是要举荐一人。此人名叫徐福,是一位了不得的方士。”
      扶苏听到这里,微微皱了皱眉头,沉吟道:“方士?”
      “正是。此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金石医药无一不通,是大王求贤若渴的人才。”
      扶苏知道嬴政时常旧疾复发,夏无且出尽全力,但始终难以根治顽疾。这已经成为嬴政辗转难以释怀之事了。如果有精通医术之人,自然是再好不过之事。可是,这几年陆续有各种所谓的神医方士,但对于嬴政的病却都是束手无策。但扶苏没有想到赵祈竟然也知道此事,稍作思考才回答道:“多谢先生费心,扶苏渴盼一见。”
      赵祈很是欣喜,站起来,边作揖,边说:“徐先生目下就在驿馆,大公子稍候,草民即刻去请他来。”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元丰看他出去,忍不住讥嘲道:“大公子,他就这么走了?这……这也太不懂规矩了吧?哪有把屁股对着公子的道理啊?”
      扶苏看元丰一脸愤愤的表情,不禁好笑:“赵先生来自民间,没有那么多规矩的,倒是你,说话是不是要斯文些?”
      元丰对扶苏一向是三分敬畏,七分亲近,听扶苏这么说,吐了吐舌头,不再言语。

      果然,不多时,赵祈就领着一人回到馆舍,为扶苏引荐。
      扶苏细细打量眼前的男子,三十多岁年纪,眉清目朗,上唇的髭须使他更具成熟男子的韵味,广袖宽袍,仙风道骨,不由心生好感,看他长揖为礼,伸手挽住他双臂:“先生无需多礼,劳先生移步,扶苏惭愧。”
      徐福见眼前少年丰姿华美,气韵醇厚,暗暗喝彩,口中谦逊道:“草民能仰公子丰仪,实在三生有幸。”
      赵祈见扶苏神情愉悦,掩住心中的得意之情,恭敬地请他二人坐下。
      扶苏微笑道:“还没请教先生仙乡何处?”
      徐福几不可察地犹豫了一下,答道:“草民乃齐国边邑无棣人氏,因父母亡故,家道中落,所以携妻儿辗转至三川郡,设馆行医为生,幸而与赵兄相识,常相往来。他提及大公子,称颂有加,日前一同来到秦国。今日得见公子,方知赵兄所言不虚,所言不虚啊。”
      “听先生之言,先生必是饱读诗书,何以一直行医为生?”
      “大公子,草民幼时随祖父确曾度过些诗书,但父母去世之后,俗务缠身,饱读二字,实在不敢当;兼我与赵兄都以为良主难得,若是不得,不如独善其身,闲云野鹤,自在度日。”
      扶苏微笑点头:“先生行医多年,遇到的疑难杂症多吗?”
      徐福知道这是在考他了,便也不客套推诿,拣了几次行医的经历简单说了,扶苏仔细地听着,微笑不语,待他讲完,才说道:“听先生这一番经历,真令扶苏大开眼界。先生定要留在咸阳,也好让扶苏多聆教诲。”
      赵祈揣摩扶苏的话语神色,实在不明白扶苏是什么意思,若说要重用徐福,那应当将他带入咸阳宫给嬴政诊治才是;若说瞧不上徐福,那留他在咸阳干什么;还有,千里迢迢将自己召来咸阳,似乎也没有说安排任何职分,甚至也没有让自己做幕僚的意思,这不是很奇怪吗。

      扶苏从驿馆出来,和元丰在街市上稍作闲逛,才回到荣月宫。
      荣月宫中欢声笑语一片,扶苏见到一位盛装的丽人正与母亲闲话家常,一个两三岁的孩童依偎在母亲膝边,有宫女逗着那孩童玩耍,母亲看得兴致盎然,众人听到通报大公子求见,一众目光都投向刚刚进门的扶苏。
      扶苏见过母亲后,便向那盛装丽人——庶母胡姬行礼,胡姬含笑回礼,腼腆不语。云湉招呼道:“都是自家人,不必拘束。大家都坐吧。”
      胡姬拉过那名孩童:“来,胡亥,快来,见过大哥哥。”
      胡亥忽闪着又黑又亮的大眼睛,侧头打量着扶苏,又骄傲又怯生的表情极是可爱,扶苏不禁笑出声来,蹲下身来,双手抓住他的小胖胳膊,感觉到他的挣扎,温言问道:“你是胡亥?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胡亥还不曾见过这位哥哥,所以有点惧怕他,又面对如此的难题,他咬着手指,看向母亲胡姬。胡姬鼓励他:“亥儿就是小猪,对不对?”
      扶苏笑问:“哦,小猪啊,那大哥抱抱?”
      胡亥终于张开手臂向扶苏倒去,扶苏受宠若惊地接住他,顺势将他举起来,在空中转了两圈,引得胡亥连连惊呼,才缓缓将他放到地上。
      胡亥意犹未尽,看扶苏要和王后说话,连忙用小手扯住他宽大的袖子一角,高声叫道:“再飞,再飞。”
      扶苏忍俊不禁,将那软乎乎的小身子抱到怀里,逗他说:“嗯,可以啊,但是,你该怎么叫我的呢?”
      “大哥哥,大哥哥。”这两声叫得真是实心实意,扶苏哪里招架得住,再度举起他来,在荣月宫中“飞”了一圈。

      胡姬母子告辞之后,扶苏与母后又说了会儿闲话,方才回到自己居住的长英殿,一进门就看到了三年多未见的尉缭。
      尉缭笑意吟吟,长揖为礼:“尉缭见过大公子。”
      扶苏赶忙扶住他:“尉大人是扶苏师尊,该是扶苏前去拜见才是。”
      尉缭语出惊人:“今日特地等大公子归来,实为道别。”
      “道别?先生要去哪里?”
      “尉缭此去,兴之所至,四海为家。”
      “何时归来?”
      “若无意外,尉缭此生不会再踏入咸阳。”
      扶苏大吃一惊,双目急切地盯着尉缭的眼眸;尉缭平静地迎着扶苏的目光,微笑颔首。扶苏知道尉缭虽然时时嬉笑怒骂难辨真假,但他于大是大非上言出必果,今天这番话既出,便是没有回头的可能了,然而,怎么可能就让他离去?!
      “先生请恕扶苏愚钝,先生为何要弃我而去?父王可知?”
      “大王若是知道,尉缭还走得了吗?”
      扶苏刚才问完就知道自己实在多此一问,嬴政如果知道尉缭要走,除非他能留住,否则必杀之而后快,那么,尉缭的性命就毁在自己手里了。
      冷静下来,扶苏颓然摇头苦笑:“先生才智,举世无双。扶苏有幸,跟随先生学习,虽未及万一,但已觉受益无穷,感激之心,无以为表,请先生受扶苏一拜。”说完,站起身来,跪拜行礼。
      尉缭坦然受他大礼,随即起身告辞。
      扶苏不舍,一路相随;忽然想起一事,将随身玉佩取下,双手奉上:“先生,愿先生见此玉佩,如见扶苏。”
      尉缭收下玉佩,凝视着扶苏,良久,叹了口气:“大公子,大王以雷霆之势一统天下,日后,公子需以父母之心,治理天下,秦国必可创万世之基业。尉缭此生心愿已了,天涯海角,各自安好。”
      扶苏点头,随即目送尉缭渐行渐远,心中觉得无限苍凉。

      嬴政拿着尉缭留下的谏言,爆发了多少年未见的怒火,一边将书案上一众的卷册统统朝阶陛下的大臣们丢去,一边大声吼道:“我要你们把他抓回来!”
      李斯对于尉缭的突然离去也甚是不解,在李斯看来,嬴政的心目中,最信任倚重之人只怕非尉缭莫属,丞相王绾虽老成持重,但与嬴政政见主张多有不同,所以,尉缭继任丞相之位几乎是指日可待,此时离去,所为何来?自然,他的离去,于李斯而言,也不算是坏事……所以现在嬴政盛怒之下要抓他回来,于自己来说却不见得是好主意了,李斯迅速地思考着应对之法。
      大殿中传来清朗的话音:“大王,微臣能够知道尉缭大人的去向。”大臣们惴惴不安的心,被这句话敲打得安泰无比,定睛一看,原来是中车府令赵高赵大人。
      嬴政冷冷地看着他,赵高面色不变,缓缓道来:“微臣府内有熟悉车印的奇能异士,可以根据车印判断车子的去向。尉缭大人昨日晚间尚在咸阳,最早今晨方能出城,若立即追赶,当能赶上。”
      嬴政点头,正要下令去追,扶苏跪到阶陛之前:“父王!”
      嬴政视线落在扶苏身上,他知道扶苏一向端稳有度,断不是草率鲁莽之人,此时突然有这样的举动,必是事出有因,耐住性子问道:“怎么?”
      扶苏心知尉缭的去留乃至生死都在自己的言辞之间,所以将早已想好的说辞缓缓道来:“父王,您可知尉缭大人为何离去?”
      嬴政吃惊地看着他,扶苏硬着头皮接着说道:“依父王之见,我秦国战将如云,可谁才是最好的指挥者呢?尉缭尉大人,抑或是丞相王大人,或者是李斯李大人?”
      嬴政瞥了诸大臣一眼,继续耐住性子答道:“尉缭。”
      “是。尉大人定下覆灭六国的大计,筹备整体的进攻计划,指挥战将为秦国立下功勋。可若要说治理国家,安抚民生,是谁更好一些,尉缭尉大人,抑或是丞相王大人,或者是李斯李大人?”
      嬴政不顾王绾、李斯等人已十分难看的脸色,一针见血地回答:“李斯。”
      李斯偷偷松了口气,面上却极力表现得波澜不起;王绾气得几乎要吐血。
      “是。尉大人尽心辅佐父王,展平生所学,此刻齐国灭亡已在旦夕之间,尉大人此时离去,也算尽了君臣之义。吏治农桑都非尉大人之所长,追他回来,也无可为之处。不如让尉大人悠游山水,做闲云野鹤,岂不两全?父王若是因为儿臣不成气候而责怪尉大人,扶苏汗颜,尉大人绝无藏私之举,先生所学博大精深,要容扶苏慢慢领悟。”
      嬴政凌厉的眸光扫视着扶苏,良久,说了一句:“罢了,退下吧。尉缭,就随他去吧。”

      嬴政病了。
      他平时经常会头晕,胃痛,这一次尤其严重,甚至有片刻丧失意识,夏无且深知嬴政不愿别人知道他的身体状态,所以将他救醒后,担忧地说道:“陛下,恕微臣无礼,陛下当保重,不可过于劳累了,否则……”
      嬴政愣愣地看了夏无且一阵,苦笑一声,转头问隋宏:“齐国那边有消息了吗?”
      “是。我们派遣使臣前往齐国,并送去歌女琴师数名,齐王建拒绝接见。”
      “歌女?琴师?谁派去的,派去做什么?尉缭?”
      隋宏微一犹豫,决定说实话:“是大公子的主意。”
      “扶苏?”嬴政觉得头更晕了,“这……这是要干什么?”
      “大公子在歌女中安排了人物,据说本领十分了得。”
      “了得又有什么用?他以为齐王建是傻子么?”
      “呃……如今齐王既然不愿接收歌女和琴师,那我们就有理由出兵攻打他了,这样一来,就名正言顺了……”
      嬴政被如此拙劣的“计谋”气得笑了起来:“这……这算是什么出兵的理由?你……你去给我把扶苏叫来!”
      夏无且急得跪在地上,连连恳求:“陛下,陛下不能太过操劳啊,陛下!”

      嬴政觉得以秦国的实力,全然不必找什么理由去攻打齐国,直接打就是了。此时的秦国,已经灭了韩、赵、魏、楚、燕五国,气势之盛、国力之强,直令齐王建胆战心惊、闻风丧胆。
      然而,齐王还是倾举国之力,将军队集结到西部,准备抵御秦国大军的进攻。
      可惜的是,齐国有个后胜,多年来一直收受秦国的贿赂,他将布防的消息传到了秦国,于是秦军避开了齐国西部的主力,由王贲率领大军由原燕国南部南下进攻齐都临淄。齐军士气本不旺盛,对秦军突然从北攻来,更是措手不及,一时间,齐军土崩瓦解。秦军一举攻占临淄,俘齐王建,战国时期最后一个能与秦国匹敌的国家灭亡。至此,秦国一统天下,结束了自春秋以来长达500多年的诸侯割据纷争的局面,建立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君主中央集权国家,即秦朝。
      这一年,是公元前221年,嬴政38岁,扶苏19岁,胡亥6岁,李斯59岁,赵高41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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