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老攻18岁》泩沙

3、第 3 章

　　三天了，程因迟像乌龟一样缩在自己的龟壳里，他手机关机，不见外人，就连刘浩上来敲门，他也没开。
　　他缩在门内，觉得只要自己不出声，不开灯，就可以伪装成没人在家，刘浩也就不会怪他不开门了。
　　但是，刘浩认识他多年，又哪里不了解他的为人呢？
　　这几天，刘浩天天来自己的便利店蹲着，就是不放心担心程因迟。
　　程因迟的家庭情况他最清楚，没有父母家人，没有好友兄弟，虽然有很多钱，但是内心却十分孤独。
　　刘浩担心程因迟会出事，到时候他一个人在家，出事也没人知道。
　　不过好在，第四天中午，程因迟洗漱完毕，非常随意地穿着宽松的T恤和大裤衩，以及人字拖，慢吞吞地从楼上下来了。
　　他先是去旁边的面馆，跟老板娘要了一碗牛肉面，然后又转身来到便利店，刘浩坐在柜台后面，看到他进来后，生气地瞪眼：“还知道下来见人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几天都躲在家里不出声呢。”
　　程因迟：“……”
　　程因迟摸了摸鼻子：“我没躲。”
　　他就是累了，想一个人静静。
　　刘浩知道他心情不好，所以也没多说，而是问他：“怎么样？”
　　程因迟拿了一瓶牛奶，拿着手机去扫码，被刘浩推了一下：“去去去，扫什么扫。”
　　程因迟支付了六块钱，然后走进柜台，坐在刘浩旁边的小凳子上，叹气：“我想分手。”
　　刘浩靠在柜子上，看着神色失落的程因迟，伸手狠狠揉了一把他的头：“分吧，忘恩负义的东西！”
　　刘浩想到这件事，还是觉得很生气。
　　刘浩：“还有你借给他的办公楼，记得收回来，他都用了两年了，这两年的租金加起来，他大概都还不起。”
　　程因迟叹气，他其实没有想过要收回租金，毕竟谈恋爱时说的免费借给对方创业用，现在分手了，却要将给出去的东西要回来，着实没风度。
　　他也不是这么小气的人。
　　但是，办公楼确实不能继续给对方用了。
　　既然分手了，那就要分得干干净净，藕断丝连不是他的风格。
　　想到陈以泽现在的事业已经有了起色，还争取到了两个项目，想必应该效益不错，让他搬走应该不难。
　　两人说话的时候，刘浩便利店里的货车又来了，刘浩站着没动，让自己的员工去卸货整理。
　　一个非常年轻的男生穿着绿色的马甲，从便利店里侧走出来，垂着头快步走到外面，去帮忙卸货。
　　程因迟喝牛奶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刘浩，声音压低：“你雇用童工啊？”
　　刘浩一愣：“什么童工？”
　　程因迟“啧”了一声：“你小点声。”
　　当面讨论别人，多尴尬啊。
　　程因迟用下巴示意了一下门外：“那个男孩，看起来很小的样子。”
　　刘浩笑了：“哦，你说江郁啊？”
　　刘浩看着门外正在认真卸货的年轻人，也压低声音说：“这小孩前几天找到我店里，问招不招人，兼职的，临时工什么的，都行，甚至工资都没要求，就说能管吃就行，唉，”
　　刘浩叹气：“我看了他身份证了，差一个月18，都没成年，我要是雇佣他，就是雇用童工，但是这孩子吧，又无家可归，问他父母，他说没有，问他家在哪，他说在A市。”
　　A市，距离这个小城市起码上千公里，这从北到南的，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跑到这儿来的。
　　刘浩：“谁一生中没个难处？我就让他干临时工了，帮忙卸货，上货，每天工作上四个小时，时薪10块，包吃一餐，也不算亏待他吧？”
　　一直沉默着倾听的程因迟，突然开口问：“你们店里包住吗？”
　　刘浩“嗨”了一声：“怎么可能？商店和仓库不能住人，要不然我都能让他住我店里，我自己也一家老小的，没地儿给他住，不过他每天的工资也能住个青旅啥的了，你就放心吧，这世上可怜的人多了去了，你顾好你自己吧。”
　　刘浩解释得这么仔细，就是担心程因迟又爱心泛滥，招惹一些不该招惹的人。
　　程因迟没有家人，父母给他留下了一栋写字楼，以及这一栋居民楼，他每个月租金收入不菲，人生就没有差钱的时候。
　　但他有个毛病，就是特心软，甚至是爱心泛滥，善良到有些愚蠢，刘浩都看不下去。
　　比如路上看到乞讨的，必给钱给食物。
　　几年前，程因迟就因为好心给一个流浪汉食物，一连给了一个多月，结果那流浪汉缠上程因迟了，直接尾随着程因迟来到楼下，每当程因迟夜晚出门的时候，他就鬼鬼祟祟地跟在后面。
　　幸好被在便利店门口抽烟的刘浩发现了，直接报了警，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程因迟收回目光，看着刘浩笑了：“我知道，你这么还是这么唠叨。”
　　刘浩冷哼，说：“要不是担心你，谁爱唠叨这些？那陈以泽就是……”
　　刘浩话一顿，发现自己又要说错话，他摇了摇头：“反正，你明白我的意思就行，这世上的可怜人多了，你顾好你自个就行了。”
　　程因迟喝完了牛奶，将牛奶盒丢在垃圾桶里，然后又从便利店里出来，准备到隔壁面馆去吃牛肉面。
　　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那个未成年在搬货进来，程因迟侧身让了一下，那个小年轻垂着头，他没看清对方的脸，但是，对方耳后根上的小纹身，他倒是看清楚了。
　　是一朵蒲公英。
　　程因迟来到面馆吃面，老板娘知道他的喜好，给他少放了盐和油，多放了很多牛肉。
　　程因迟是房东，几年来都没有涨过房租，所以面馆的老板和刘浩都很喜欢他。
　　程因迟坐下后，看着那碗里堆着的牛肉，无奈地说：“老板娘，我不是说了嘛，不用特意给我加牛肉，我吃不下这么多的。”
　　老板娘一边在柜台忙碌，一边说：“哎呀，你这么瘦，就应该多吃肉啊，我儿子跟你年纪差不多，他每次都能吃两碗呢。”
　　程因迟笑着点点头：“那就谢谢老板娘了。”
　　他不敢跟老板娘多说，因为老板娘很喜欢聊起她的儿子，但是程因迟跟自己母亲的关系很复杂，他没有得到过这种美好的母子关系，自然也很难共情。
　　每次聊起这些话题，他总会羡慕老板娘的儿子。
　　他甚至都不敢让老板娘知道自己的性取向，担心对方知道后，会嫌弃他，厌恶他，甚至不会再跟他聊起自己的儿子。
　　这种心情很复杂，程因迟默默地吃面，不再多说。
　　不过，有些事光逃避是没有用的。
　　陈以泽终于在百忙之中，抽空来找他了。
　　陈以泽脸色很憔悴，他仍旧穿着工作需要的西装，甚至脖子上还戴着某会展中心的临时工作牌。
　　他大步走到程因迟面前，脸色阴沉地看着他：“迟哥，你这几天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把我拉黑了？”
　　香浓的牛肉吃在嘴里，都味同嚼蜡，程因迟几乎在瞬间就没了胃口。
　　他看着只吃了半碗的牛肉面，微微叹气，有些心疼这些浪费的牛肉，他沉默几秒，决定吃完。
　　于是，面容憔悴的陈以泽站在他的面前，眼睁睁地看着他慢吞吞地吃面。
　　陈以泽等了一会儿，见程因迟没有抬头看他，也没有说话，他有些忍不住了。
　　但是面对性格温和的程因迟，陈以泽每次都气不起来，他沉默片刻后，离开了椅子，坐在程因迟对面：
　　“迟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工作很忙，这几天晚上都在通宵改方案，白天都在开会，加班，布展，没有一刻空闲，我这几天没来找你，也是因为方案没改好，实在抽不出时间来。”
　　是的，程因迟拉黑他三天了，手机也关机了三天，但是陈以泽，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过来找他，而是等到自己的方案改好了，项目落地了，才终于抽空过来，质问他为什么要拉黑自己。
　　程因迟放下筷子，他是真的一口都吃不下去了，他甚至有点生理性反胃。
　　程因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这才抬头看向陈以泽，声音温和，听不出情绪：“你的方案，改好了吗？”
　　程因迟答非所问，陈以泽皱眉：“改好了，迟哥，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刘浩又跟你说什么了？”
　　陈以泽很讨厌刘浩，因为刘浩总是不拿正眼看他。
　　在程因迟和陈以泽谈恋爱的时候，刘浩就是不支持的。
　　陈以泽觉得刘浩看不起他：“像他们这种有钱人，根本就是看不起我，所以我才要更加努力，做出成绩给他们看看，证明我自己也可以白手起家，甚至比他挣得更多，迟哥，你不是一直都很支持我的吗？”
　　程因迟感觉到老板娘，以及店里的一些顾客都在看过来，他立即站起身，往门外走。
　　陈以泽以为他要走，赶紧起身，一把拉住他：“迟哥！你今天一定要把话说清楚，不然我不会让你走的。”
　　程因迟试图抽回自己的手，可是没能成功。
　　陈以泽说的话已经让周围的人侧目了，要是再这样拉拉扯扯下去，说不定老板娘他们都要知道两人的关系了。
　　只要想到自己的性取向会被认识的人知道，程因迟就脸色发白。
　　陈以泽察觉到了程因迟的脸色不对：“迟哥，你……”
　　“你放手。”
　　一个年轻的男声出现，程因迟和陈以泽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一个身材高挑，肩膀宽阔的便利店员工站在他们旁边，目光阴沉地盯着陈以泽：“这位先生不喜欢你抓着他，你看不出来吗？”
　　陈以泽对程因迟还有好脸色，但是对别人，他可没有什么耐心，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在便利店打工的小孩：“关你什么事？你让开。”
　　江郁没让开，他板着脸，突然伸手抓住了陈以泽的手腕，用力一捏，陈以泽顿时低呼出声：“嘶，我的手！”
　　他感到自己的手骨快被捏碎了，瞬间松开了抓着程因迟的手。
　　程因迟得以解脱，也没来得及和江郁道谢，转身就大步出了门。
　　而陈以泽握着自己的手臂，愤怒地盯着江郁：“你是隔壁便利店的员工吧？你老板知道你这么多管闲事吗？”
　　江郁阴沉沉地看了陈以泽一眼，没有说话，而是转身出门，离开了面馆。
　　陈以泽：“……”
　　他以为这个便利店员工是进来吃面的，结果不是？
　　程因迟从便利店里出来后，就大步走上楼梯，往自己二楼的家里走。
　　他没有关楼道的门，陈以泽很快就跟上来了。
　　程因迟坐在自家的沙发上，脸色有些发白，神色冷漠。
　　以前谈恋爱的时候，他就发现两人之间，虽然大争吵没有，但是小摩擦不断。
　　只不过，两人约会见面的时间不多，每次见面，都只是一起吃个饭，或者看个电影，没有长时间的深入交流，所以那些问题也就没有显现。
　　但是，在决定分手的三天中，程因迟想了很多。
　　他从确定关系的时候开始想起，一直到两人分手，这中间，竟然都没有多少可以回忆的东西。
　　在陈以泽的心中，最重要的永远是他自己，其次是他的事业，再然后是他的自尊心。
　　程因迟在他的心里排第几，估计他自己都不知道。
　　就像他可以花费几天几夜的时间去修改方案，但却抽不出半个小时过来见程因迟一面。
　　陈以泽从面馆出来后，立刻拐进巷子里，打开了楼道的防盗门，他进去的时候，突然发现刚刚那个阴郁的便利店员工，正跟在他身后不远处，目光阴沉地盯着他。
　　陈以泽被他盯得头皮发麻，他的手骨此时都还在隐隐作痛！
　　“嘭”的一声，陈以泽用力关上了防盗门，还从里面将门锁住了。
　　面对着年轻人更加阴沉的眼神，陈以泽解恨地转身，走上了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