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之血》言梦叶

22、第二话

　　缓慢地睁开眼。
　　有一瞬间，她似乎忘了自己是谁。
　　但随即记忆苏醒，她想起自己叫早苗萌，是早苗家的独女。
　　“小姐醒了！”床前的女仆，开心地跑出去告诉大家这个消息。
　　大厅里的餐桌，从主位起，依次坐着早苗家的老爷，夫人，还有早苗小姐的表哥欧.菲尔少爷。不苟言笑的老爷，虽然是个美人却一直冷冰冰的夫人，也只有表少爷欧.菲尔总是笑得那么优雅随和。走下楼梯的早苗，看到自己的父母和表哥，心头弥漫着不知名的失落。
　　父母对表哥的疼爱远远超过自己的，可能他们希望表哥来继承家业，而不是她这个什么都不会的大小姐。
　　“小萌。”第一个发现她存在的是她的表哥。他站起身，为她拉开椅子。
　　“嗯，菲尔表哥好。”她礼貌地点点头，接受他的绅士殷情。
　　红藻色长卷发，墨绿色眼睛，欧.菲尔表哥生得一副俊秀的好皮囊，一向都是女士眼里的白马王子的不二人选。就连志子对他也是情有独钟。
　　撞进这双与自己相似的墨绿色眼睛里，早苗有片刻的闪神。为什么菲尔表哥要拒绝志子那么好的女孩？还是因为他已经心有所属了？
　　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欧.菲尔对着她微微一笑。
　　这让她清丽秀气的面颊不禁泛起一抹红。
　　真是的…心底里不住地咒骂自己，不过很少有女性抗拒得了菲尔表哥，除了一个人除外，王都的女王陛下。听菲尔表哥他们提起过。女王陛下是一位非常奇特的女性，年纪和她相仿，但已经是一国之君。
　　“那女王陛下完全没有玩乐的时间吗？”在听到父亲与菲尔表哥谈论的时候，她忍不住地插嘴。尽管遭到了父亲的瞪视，但菲尔表哥倒是很耐心地回答了她的疑惑。
　　“王都和我们南方领地不一样，他们没有我们这么多的娱乐设施。也许女王陛下有时间会去骑骑马射射箭。”
　　骑马射箭？原来女王陛下喜欢运动，而且都是一些高技术含量的运动。陛下的兴趣爱好和现在一般的女孩子比起来，真得好特别。像她平时的爱好，就是看书。特别是一些稀奇古怪的童谣，她热衷于研究这些。
　　“十个小黑人出外用膳；一个噎死，还剩九个。
　　九个小黑人熬夜到很晚；一个睡过头，还剩八个。
　　八个小黑人在丹文游玩；一个说要留在那儿，还剩七个。
　　七个小黑人在砍柴；一个把自己砍成两半，还剩六个。
　　六个小黑人玩蜂窝；一只黄蜂叮住一个，还剩五个。
　　五个小黑人进入法院；一个被留下，还剩四个。
　　四个小黑人到海边去；一条红鲱鱼吞下一个，还剩三个。
　　三个小黑人走进动物园里；一只大熊抓走一个，还剩两个。
　　两个小黑人坐在太阳下；一个热死，只剩一个。
　　一个小黑人终于活了下来；最后结了婚，一个也没有了。”
　　有些事，一旦发现真相，就会有莫名的寒意。
　　当菲尔表哥拿过她手里的书时，一向俊逸优雅的他，头一回露出了类似于阴沉的表情。菲尔表哥也许也有隐藏的另一面，那是真相？还是另一个迷局？她不得而知。可自从有了这样的认知之后，她都适当地和菲尔表哥保持距离。
　　除非是像这样被父母要求一起同桌吃饭，不然平时，她是绝对不会和菲尔表哥单独呆在一块。那样太危险了。
　　“是啊，早苗你怎么看呢？”父亲突然把话题转到了她的身上，因为先前的走神，她并没有听到父亲他们在谈论什么。
　　“啊。”有些慌张地按住裙摆，她看向父亲，又看看菲尔表哥。
　　后者像有心替她解惑般地说：“小萌的确到了适婚年纪，不过也许小萌心里另外有喜欢的人。所以我觉得姨夫还是先听听小萌的意见，再决定要不要和平野家达成这桩婚事。”
　　“婚…婚事…事？！”由于过于震惊，她结结巴巴地呢喃着这两个字。
　　“平野家的长公子，平野绫是个不错的人选哦。”坐在父亲右手边的母亲，机械式地微笑说。
　　“等等，我记得平野公子，今年已经三十六了，他比我大了整整二十年。”无法理解父母思维的早苗，站了起来。
　　“早苗！”父亲重重地一拍桌子，“你这是什么态度。难道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吗，身为早苗家的独女，你的婚姻关系着早苗家的未来！”
　　“什么未来！我的婚姻不是契约！”有违平常温和作风的她，在吼出这句话的时候，脑海里突然闪过似曾相识的片段。好像曾经，自己也在什么地方，像议事厅的地方，对着人这样吼过。是什么？到底是什么？！再深入想下去，头便剧烈地疼痛起来。这令她本来就毫无血色的脸更加惨白憔悴。

　　隐隐约约浮现的记忆。

　　“陛下！王族的婚姻就是契约！”
　　“你们这些人在胡说什么！我的婚姻大事理应由自己做主！”
　　“可是陛下，在贵族中选择你的夫婿，可以拉拢一部分的地方势力，请您三思！”
　　“陛下，三思啊！”议事厅里此起彼伏的恳求声，让她难过又心寒。
　　这些口口声声说为了她好的王公大臣们，却拿她一辈子的幸福作赌注。而且无论她怎么努力，怎么履行身为女王的职责，他们仍然不会把希望寄托在她本人身上。为什么他们就不能相信她的能力，反而要寄信心于她的婚姻？
　　总之她不会嫁！
　　她死都不会嫁给自己不爱的人！

　　不属于她的记忆烟消云散。

　　“我不会嫁的！”早苗直视着父亲的眼睛，毫不畏惧地冷然道。虽然外表是柔弱的少女，莹莹绿眸里却透出使人俯首称臣的压迫感。一瞬间的气势甚至凌驾在了所有人之上。
　　待到她跑回房间之后，早苗家的当家老爷神色凝重地交握住双手：“三绿，你确定她真的失去记忆了吗？”
　　欧.菲尔微眯起墨绿色的双眸：“我相信是的，可有些东西，并不会随着失去记忆而丧失。”
　　“啧。这可麻烦了。”不同于先前低沉沙哑的嗓音，老爷的声音相当年轻且富有磁性。
　　“七赤，我承认你的化妆术出神入化，但那丫头实在太敏锐了。”欧.菲尔刻意提醒，言下之意，让他时刻注意言行。
　　“知道啦，啰嗦的家伙。真该你来扮演这个讨厌的老头。”布满沧桑的脸孔，扭曲成一个轻松的笑脸，老爷，额，伪装成老爷的七赤忍不住地调侃三绿的忧心忡忡。七赤是天生的乐观派，如果他整天像三绿这样多虑多疑，他早千百年前就会老得跟现在的伪装的老头一模一样。对，一定比这个老头更惹人讨厌！
　　欧.菲尔露出恶作剧式的笑容，在外人面前举止随性轻浮，故作优雅多情的他，也只有在谈论正事的时候，才会一改玩世不恭的作风，变得稍稍认真严肃：“我说，七赤，你似乎比那丫头本人还反对这桩婚事。你该不是对她动了心？这可是会破坏我们的计划，是吧，‘小姨’？”他浅笑着转向一边的“早苗夫人”。
　　“是的，欧.菲尔殿下。”“早苗夫人”恭敬地前倾上半身。
　　“切。”七赤撇嘴，“谁不知道立秋是你一手教的学生。她只听你的命令，连我的话都能当空气！”不公平待遇！好歹他也是贵居九星之位。
　　不等七赤多加抱怨，欧.菲尔就牵起立秋的手，同她走到门边：“请姨夫多‘陪陪’你的宝贝女儿，小辈我要陪小姨去参加一个宴会。”
　　“喂！你们这对……”后面那四个极度不雅的字眼，硬生生地被七赤吞回肚子！该死的三绿，他倒轻松带美人出去瞎胡闹，而自己必须留在家里照看那小丫头！
　　一说到那丫头，七赤就想到一个月前，刚在医院里见到她的时候。
　　说不惊讶是不可能的。
　　因为他和三绿两个人一直打着主意，怎么才能名正言顺把她“请”过来。可没想到，她竟然主动跑上门。
　　这不是星灵在指引他们走向成功之路么？
　　但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那样“东西”的影响，她不仅失去了记忆，就连与生俱备的灵力魔力也彻底感知不到了。
　　这是喜也是忧。
　　喜的是，他们有一时半会儿不要担心八白那伙人找到不具任何灵气存在的她。
　　忧的是，没有灵气的她，同样也是他们不需要的。他们想要的就是她的能力，如果她丧失了能力，那她的存在就对他们，对整个南方领地来说，毫无意义。
　　所以在一番商量之后，他们决定先留下她。
　　毕竟他们不确定，她若恢复记忆，是不是已经对南方领地的秘密有所察觉。
　　现在的南方领地严格控制着人员的进出，其实就是彻底实行“闭关锁国”，唯有如此，他们才能保住南方领地不受威胁与侵犯，才能保证南方领地的秘密不被探寻和发现。为了守护这片美丽的土地，他和三绿做了约定。
　　不管真相如何，他们必须将这个梦永远编制下去。
　　哪怕仅仅是一个谎言。
　　“我是谁？”
　　“你是早苗，早苗萌。”
　　我的女儿早苗萌，你的记忆从今天开始。
　　你的过去，我将慢慢借由我的双手替你创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