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下坠时》地自偏

4、第 4 章

　　早上十点不到，叶梓就来上班了，一回生二回熟，她伸手进铁门，反手拉开了插销，无聊了一个早上的小馄饨激动地汪汪汪直叫。

　　叶梓有钱了，腰板直了，自然也不亏待傻狗，掏出小零食诱小馄饨过来，小馄饨急得伸出前爪扒拉她手，卖力地摇摆那长尾巴，叶梓弯下腰把零食喂进小馄饨嘴里，又狠狠地撸了把小馄饨肥美的屁股，才餍足地拿出钥匙开了门。

　　看到桌子前的任平她吓了一跳，老板眼下带着沉重的乌青，明显的睡眠不足，一脸精神不济地猛灌咖啡。

　　叶梓把包和手上的东西放下，打招呼：“老板，你今天起的好早呀！”心里直犯嘀咕，不是说自己不睡到下午不起床的吗？

　　任平打了个哈欠：“昨天睡得怎么样？还适应吗？”

　　叶梓竖起大拇指：“脑袋一沾枕头就睡着了，睡得好沉好沉，好久没有睡那么舒服了。老板你呢？”

　　任平放下咖啡杯，指了指门口的绿色行李箱，语气沉重：“你说呢？”

　　行李箱铝合金的外壳布满来凹陷和磨损，能看出有些年头里，也能看出某位小童星对这只昂贵的行李箱用的不是特别爱惜，叶梓惊喜地奔过去：“墨墨！这么快就到了呀！”

　　惊喜之余，叶梓不忘回头和任平解释：“墨墨是我给它取的名字，小时候我在影视城拍——排——排队买的明星同款！”叶梓紧张得吞了口口水，才把话继续圆下去，“上面还有签名你看！一直陪我到现在，这次本来都做好了墨墨回不来的准备了。”

　　没想到任平竟然真的凑近去看，黑色签字笔写成龙飞凤舞的一团，叶梓心狂跳，小时候年少轻狂，练了签名哪里都要签上她的名字，陪着她东奔西闯的行李箱也不例外。任平连两个字还是三个字的名字都没瞧出来，只是收尾处轻轻挽起，似乎是勾画出了一片叶子的样子，他若有所思，原来是这个小“明星”。

　　到底还是没有深究，他只无奈地问：“所以，这就是我七点半被快递员叫起来帮你签收行李箱的理由吗？还是到付。”

　　任平睡眠质量很差，入睡也困难，快递员“乓乓乓”地拍大门可没有什么顾忌，签收完他就索性等在客厅，免得叶梓来上班又吵醒他一次，越想越窝火，认真地思考起招叶梓这个决定是不是一个错误。

　　看任平脸色不好，叶梓合拢双手，可怜道：“老板大恩大德，感激不尽！快递费多少？我马上转给你！”

　　“到时候从你工资里扣，”缺觉导致的头疼折磨着他，尽力克制火气，他问，“你确认一下有没有什么问题，别到时候，说这个丢了、那个丢了，讹我钱。”

　　叶梓不觉得老板在开玩笑，任平一副高高瘦瘦的颓废模样，虽然看上去没什么脾气，确实很像漫画里那种对人类社会没什么信任的反派，她连忙打开行李箱，由里到外都看了遍。

　　“没问题！老板！”叶梓比了个OK，“对了，我给你带了早饭，你要吃吗？”

　　任平一脚已经踏上了楼梯，心已经回到了他的床，头也不回地敷衍：“什么早饭？”

　　叶梓指了指蹲在行李箱边的小狗：“小馄饨！我想你的狗狗叫小馄饨，应该挺喜欢吃小馄饨的。”

　　任平猛地回头，装作不经意地收回踩上楼梯的脚，语气都温和了下来：“吃点吧。”

　　“好嘞。”叶梓兴冲冲地在厨房鼓捣了番，先端出两碗汤碗，又回头拿了个小碟装葱末，和几个调料罐，又是辣油、又是酱油和醋的。

　　“不知道老板你的口味，都准备了点。”

　　任平拿起勺，加了点葱花和辣油，低头呼哧呼哧地吃了起来，他的吃相斯文，但吃得很快，叶梓看老板吃得满意，心中不由地给自己点了个赞，真是职场萌新里的模范员工，开心地坐下吃了起来。

　　任平吃完站起来：“碗筷像这样放洗碗机里就好。”

　　叶梓点点头，她老板厨房一尘不染，毫无使用痕迹，碗碟、洗碗机、厨余粉碎机什么倒是一应俱全，差生文具多大概如此。

　　任平吃得急，是因为，实在是太好吃了！

　　回国几个月他尝试了不下十家店的小馄饨，不是汤头鲜得过头，就是皮厚肉少，这碗小馄饨汤头浓郁、肉馅弹牙，暖意抚慰了他疲惫的身体，头似乎都没有那么疼了，这般简单质朴的味道，多少年没尝到了。

　　“这是哪家早餐店？”

　　“就我家门口的赵阿婆那里，是不是很好吃？”

　　任平赞同地深深点了点头。

　　叶梓如数家珍：“我挑苍蝇馆子可是有一手的，这家赵阿婆的馄饨是现包的，要多少下多少，汤料的蛋皮、紫菜、葱花都是单独备着的，而且啊，经过门口就能闻到灶头上熬的老汤味道。我就知道，错不了了，这家店的小馄饨保管味道好。”

　　任平边听，边在心里默记她提到的几个要点，再细想，这个叶梓年纪这么小，又好像遇到了什么困难，既然一时没有地方去，他姑且就再收留她一段时间吧。

　　叶梓可能也没想到她悄无声息地躲过了一次被裁的危机。

　　他起身：“你慢慢吃，今天从熟悉各种类型的游戏开始，我去休息会，晚点下来。”

　　叶梓从汤碗里抬起头，用力地点点头。

　　任平看了眼心无旁骛、大口喝汤的叶梓，总觉得有些不踏实，但困意占了上风，还是上楼睡下了。

　　下午时分，任平悠悠地醒来，习惯性地查阅手机新消息，又想起楼下的叶梓，叹了口气，还是放下手机下了楼。环顾四周，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桌子上半人高的书，书堆后面隐隐约约露出叶梓埋头苦读的头顶。

　　“你在干嘛？”

　　叶梓眨了眨眼，把书拿起来，露出封面给仁平看：“我在熟悉各种类型的游戏啊。”

　　任平走近细看，一时苦笑不得，那书厚厚一本，书名是《世界游戏史》。

　　精装的硬皮大部头，叶梓举起来都费劲，幸好任平及时接了过去，她揉了揉发酸的胳膊，悄悄地打量老板的脸色，并没有很高兴，心里直打鼓。这五本书可是她一大早换了两班公车，去市图书馆抗回来的。

　　这是以前演戏的时候养成的习惯，电视剧节奏紧张，剧本也给的急，历史剧起码有史可循，妈妈就会带她去图书馆借书，一开始是妈妈读给她听，帮她分析人物，再大了点就让她自己写人物小传，贴着剧本一点一点地掺入她自己的理解。研究游戏，方法不也是相通的吗？

　　任平翻了翻，书是好书，从游戏的发展到软硬件设备，从计算机理论到游戏背景中的知识体系，几乎是无所不包。

　　“这书写得不错，这几本都借我看看吧。”

　　叶梓虽然惊讶，还是把面前的书堆往任平面前推：“老板你随意，你随意。不过，我……”

　　任平抽出NS游戏机递给叶梓：“我们时间紧，理论也可以先放放，实践出真知，直接上手试试，你觉得怎么样？”

　　游戏这玩意她确实一窍不通，老板说的肯定行，她乖乖地点头。

　　“那你把游戏机带回去，今天就挑个游戏玩，明天和我讲讲感受，怎么样？”

　　叶梓讷讷地点头。

　　她知道这游戏机，身边不少人都有，同龄的朋友同学几乎是人手一台，她还挺羡慕的，但她每天忙得像个陀螺似的，哪有时间打游戏。现在上班了居然可以带薪打游戏，这是什么神仙工作！

　　“那回去吧。”

　　“啊？”

　　“工作带回去做就行，我送你回去。”

　　“啊？”

　　吃饱睡足了的任平十分好说话：“我看你拎着这么大一个行李箱坐地铁回去不方便，我是这么想的，我开车送你回去，帮你把行李箱拿上去，正好你看看缺什么东西我们可以去商场采买，顺便你第一天工作我请你吃个饭。你觉得怎么样？”

　　叶梓摆摆手：“哎呀爬三层楼而已我绝对拿得动的啦，缺什么网上买都很方便，再说我还没谢谢你给我这份工作呢，我请你吃饭都来不及，怎么能叫你请我吃饭！”

　　一眼就能看出是假客气，任平只问了一句：“走不走？”?
　　“走！”说完叶梓自己都笑了，有便宜不占是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