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浪漫的他》解冻湖水

7、第 7 章

　　第二天楚濑醒来的时候岑蔚不在身边。
　　他躺在床上点开手机，有很多未读消息，最前面的是岑蔚的。

　　【岑蔚】：我有点事要先去一趟公司。
　　【岑蔚】：狗已经遛了，早饭是外面买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不爱吃也请告诉我。

　　【岑蔚】：大财也已经吃过饭了，水喂了。
　　【岑蔚】：[图]结婚登记已预约，周一上午十一点。

　　已经中午了，楚濑看了眼岑蔚的消息时间，八点多。
　　对方睡了不到四个小时。

　　楚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才是年纪大的那个，岑蔚精力明显比他好。
　　但这几乎是楚濑三个月来睡得最舒服的一晚。

　　他甚至久违地梦到了父亲，梦到学生时代对方骑自行车送他到校门口的拥抱。
　　很有力的拥抱。

　　或许是岑蔚抱着他睡有关，楚濑因为打乱生活节奏的不可见仓皇都散去了。
　　他甚至开始期待接下来每一天的拥抱。

　　楚濑回了岑蔚一个表情包。
　　他周末不加班的话没什么事，一般会选择去网站直播。

　　楚濑算不上大up主，玩的游戏都很冷门小众，甚至有些非常情怀。

　　大概是他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打游戏也给人一种提不上劲的感觉，不露脸但露出来的局部都扩大了想象空间，反而涨粉挺快。
　　最近一个破百万播放的游戏录屏就是楚濑分手后直播玩的怀旧版深林冰火人。

　　比起其他游戏up的勤奋更新，楚濑怎么看都跟上进无关，吸引的粉丝都是事业型，私信全是催更，搞得楚濑有些逆反，也再也没上过号了。

　　他不打联机游戏就打卡带游戏，总有解闷的时候。
　　这个时候久违地登录账号，发现私信直接爆炸，系统提醒他录屏上了热门。

　　热评1是他的高级粉丝——
　　【听说up分手了是真的吗？】
　　底下的评论楼层也堆到了99+

　　—这不是游戏录屏吗，怎么看出来的？
　　—up主玩的也不是双人吧？
　　—他之前发了个开箱视频，但是很快下架了，动态倒是很还有[图]

　　图片是楚濑账号的动态页，是半个月前买到限量键盘的时候发的：[希望他能喜欢。]

　　楚濑现在看都觉得恍如隔世，分手后的前任好像彻底死了，他想起对方都心平气和。
　　柳渊其实说错了，楚濑还是对校园情侣前任有过感情的。

　　但大部分还是沉没成本，战线拉得太长，昔年的好感反而被付出淹没。

　　楚濑的未来计划本来有沈权章，也全部付之一炬。
　　要是能直接把沈权章扬了也不错，但他又嫌麻烦，感觉不搭理不关心才是最好的分手状态。

　　评论下拉更是精彩。

　　[@Laic有对象？他给我感觉就是纯纯无性恋。]
　　[up不是男的吗，男朋友？？]

　　[同性恋都能结婚了你们在惊讶什么啊！！]

　　[我比较在意他这样的人谈恋爱会有激情吗？上次搞粉丝福利，有个朋友让他玩一个网页恋爱攻略游戏，他那毫无感情的攻略更像个AI。]

　　[所以是1还是0啊？]
　　[Laic从没露脸过吧，看身材就不是1……]

　　[他做0也很像没什么激情的类型……好难想象]
　　[因为分手失恋所以不更新了吗！那么多up主感觉他是一股咸鱼清流……]
　　……

　　这群人在这个视频下大聊特聊，点赞都到了好几万。楚濑都看无语了，但的确被猜中了。
　　不是1，是没什么激情的0.

　　楚濑也没回复，找了个之前粉丝提过的恐怖游戏，打开玩了。
　　网站都有up主开播提醒，大部分up主都会选择直播预告，楚濑的清奇就在这里。

　　他对打赏都兴致缺缺，别人还会感谢一下榜一二三，他大部分都是劝人省着点花。
　　一开始粉丝以为他是富二代，也有人问那你为什么不关闭打赏，楚濑也直言还没那么有钱。

　　他说话的口吻向来平淡无波，比起其他up一惊一乍的直播效果，他更像是置身事外，简直是为做恐怖实况量身定做的天选up。

　　楚濑熬了夜，下午开了直播，玩了一款中式恐怖游戏。
　　岑蔚收到楚濑回复的时候他刚好进了工作室。

　　岑家祖祖辈辈都是制伞的，从油纸伞到三折伞，在他爷爷辈到达了巅峰。

　　只不过现在品牌很多，如果不创新仍然会被淘汰，岑蔚在国外游学的时候就已经开过手工制伞工作室，作为「莲心」的子公司，回国后在总部周边也开了一家。

　　岑蔚之前积累了原始经验，这种程度的工作室也在他的控制范围，这次周末来公司，是和即将外派的核心成员开会。

　　开会之前，岑蔚让秘书查一下关于领证的注意事项，留下的秘书愣了好半天，才消化了岑蔚的话。
　　领证？！！
　　是我想的那样吗？

　　岑总不是没对象吗？不对，他不是刚分手没多久吗？

　　岑蔚作为子品牌的负责人也没什么架子，开会也跟聊天一样。
　　工作室度过了早期分工不明确的状态，高层现在比之前有序多了。

　　中途休息的时候岑蔚看了眼手机，楚濑回了个表情包后告诉他不怎么能吃辣条。
　　岑蔚点了个ok。

　　下拉手机锁屏提醒他一个小时前关注的up主@Laic正在直播。
　　岑蔚点了进去，对方正在玩一款恐怖解密游戏。

　　因为工作室国内和海外并行，国内主营的是最早的油纸伞。
　　岑蔚关注的工艺up主很多，剩下的都是自己的私人爱好，比如各类直播游戏up。

　　什么时候关注这个不到百万粉的up主，岑蔚已经忘记了。

　　但对方直播间的热度很高，弹幕刷新很快，右下角是up主那边的摄像头。

　　没有全部出镜，角度是从侧面拍摄的，穿着卫衣，袖子很长，遮住了一半的手背，握着鼠标的手白皙细瘦，手指修长。
　　对方似乎很久没说话，弹幕的内容都没多少放在游戏上的。

　　【up你不解释一下鸽了这个游戏直播半个月的原因吗？】
　　【真的是失恋打击太大了？】

　　【还是一双妙手，要是袖子能往上一点就好了。】
　　【这个游戏好恐怖啊……你还是开口说话吧。】

　　【为啥不说话，没开麦吗？】
　　【你们来晚的不知道他十几分钟前吃了根辣条，被辣得狂咳嗽……】

　　【好逊啊……】
　　【但我看到了up半张脸，挺好看的。】

　　【发现他删除了那条动态，看来是真的分手了。】

　　弹幕刷新得太快，主播又没有说话，岑蔚很快就划过了。
　　但脑子划过一些微妙的熟悉，不知道是对视频里的那只手，还是一闪而过弹幕里飘过的up主相貌描述。

　　整个周末楚濑都是和岑蔚在微信上发消息聊天的。
　　两个人都不是热衷聊天的人，所以对话框都有种公事公办的感觉。

　　周日晚上岑蔚还在公司加班，送走要外派的同事，作为合伙人兼校友的申阳煦看到群里的八卦，问了岑蔚一句：“听说你要结婚了？”

　　周围本来打算一起去吃饭的人都围了过来。
　　岑蔚眼神还落在电脑上，嗯了一声。
　　周围我靠声此起彼伏。

　　岑蔚看表面矜贵无比，实在不太像能跟同事一起去苍蝇馆的类型。

　　申阳煦和他是高中同学，当年拽着岑蔚去校门口吃烧烤的就是他。

　　大学他俩又都在一个地区留学，申阳煦和江理雍这种一起长大的朋友不一样，但也是岑蔚和沈珂感情的见证人。

　　这俩人的相遇在申阳煦眼里跟电视剧似的，新锐服装设计师和来送秀场伞具的供应商。

　　从外形看也很登对，谈了小半年，但跟没谈一样，因为岑蔚很快就要回国了。
　　海外工作室品牌打响，他要国内创办工作室，把祖辈创业的油纸伞作为首推产品，赋予附加值，成为高级伞具。

　　比起其他同龄人留学得过且过，岑蔚的目标一直很明确，很多人对他的印象就是工作狂。
　　事业第一，恋爱……很难想象。

　　这年头同性恋都能结婚，异性恋的话，不少和岑蔚一起上学同学孩子都老大了。

　　岑蔚的感情就显得非常贫瘠，好不容易开了一朵桃花，结果还是黄了，黄得还非常惨烈，是大家通过沈珂的社交软件发现的。

　　岑蔚不算高岭之花，仍然很难找到他对「爱情」的憧憬。
　　仿佛他可以拥有一切，唯独排斥拥有爱情。

　　沈珂在社交网络晒出来的新男朋友是岑蔚的发小，更是某房地产老板的儿子，对方的办公楼和岑蔚的公司还在一个园区。
　　虽然两家公司业务上没有往来，但经常会因为买咖啡碰到一起，太尴尬了。

　　“什么时候谈上的？多大啊？”
　　“应该还是男的吧？”
　　“怎么认识的？在哪上班？家里条件怎么样？”
　　……

　　岑蔚眼神都没移开，完全没有被调侃的羞涩。
　　不过他上一段恋爱这样，其他人倒也没觉得奇怪。

　　申阳煦更是学生时代就认识岑蔚，认为岑蔚很有遁入空门的气质。他本来以为沈珂会是那个引诱高僧的妖精，但很可惜，妖精没选择伏法。

　　他也很好奇，转移滚到岑蔚身边：“有照片吗？”

　　岑蔚没想到要结婚的消息比电脑病毒传播得还快，不由得看了一边假装工作的秘书。

　　秘书特别心虚：“是煦哥看到了我在查资料。”
　　申阳煦一点也不怕岑蔚：“是我看到逼问的，老板会扣我工资吗？”

　　岑蔚点头：“那年终奖没了。”
　　申阳煦嘶了一声，“不用这么狠心吧，我还要给你包份子钱的呢。”

　　同性恋婚姻通过了两年，时间虽然不长，但因为结婚的人多，风俗好像也没什么变化，仍然是老样子。

　　岑蔚摇头：“不办婚礼。”
　　申阳煦：“嫂子说的？”

　　岑蔚很难把楚濑和「嫂子」联系上，他想了想：“我们都不想折腾。”
　　这倒也符合申阳煦对岑蔚的印象。

　　他问：“周一领证啊？”

　　岑蔚嗯了一声，申阳煦问：“那我们明天周一晚上团建一次，庆祝岑总成为人夫？”

　　当事人有些无奈：“不了。”

　　岑蔚：“早上八点还有一个会议，十点去领证，我晚上要带他回家。”
　　他指的是岑家父母住的地方。

　　在座的人眼睛都亮闪闪的，明显是很好奇岑蔚的对象。
　　岑蔚反正都要结婚了，于是发消息和楚濑说了这件事。

　　楚濑没意见，周一他请了个全天事假。
　　市民政局离岑蔚的公司更近，加上对方早上还有会，楚濑坐地铁去了对方的公司。

　　岑蔚现在主要负责的子品牌还是是做伞具的，背后是一家国产老牌雨伞，本质上工作室就在总部。

　　今天天气还不错，就是齁冷，楚濑跟着导航找到了岑蔚的公司。
　　他混在早高峰的人群里，也不怎么起眼。

　　这栋楼是AB座，共用一个大厅。

　　楚濑进不去，在大厅给岑蔚发消息的时候，听到了一句迟疑的——
　　“濑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