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锯人]这位霓虹网友请冷静》知彻澄娘

3、电次—忘却录音

　　【电次】

　　“电次同学，你也不想……额算了，你想交女朋友吗？”

　　电次正给那些女生当椅子呢，那些女生说要是他给她们当五百次椅子，就能和他约一次会，想到约会他就被激励了，当椅子有钱拿还有约会的机会，这不很棒吗？

　　到时候就可以和时不时去和呕吐女看电影的秋好好炫耀一下，自己高低都是比帕瓦强的，也是会挣钱养家的啦！

　　“还有463次，就可以和你约会了吧？”电次趴在地上有些期待地计算着。

　　周遭的女生都笑了起来，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傻子存在。

　　坐在电次背上的女生捂着肚子笑得尤为厉害，就算他愿意给她们当五百次椅子又怎样呢？她们完全可以卡在四百九十九次的时候不要这把椅子呀。何况，就算坐了五百次，也很好糊弄一番将这个小狗一样的同学打发过去。

　　电次有些不明所以，但是他想着大家也在笑，就也咧开嘴，露出了鲨鱼一般尖尖的牙齿，被大家快乐感染的他一笑起来也有些克制不住，这时才想起来自己在当椅子，可不能把背上的女孩子掀翻，于是，脸部像被揉成一团的草纸笑了起来。

　　有的同学瞧见了，又笑得更大声了，他真的笑起来好像摇尾巴的狗诶！

　　然而，一个女生路过了他的班级，也就是你，当你看到当椅子的他时，你愣了一下，电次也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时隔多年，再见到你会是现在这种情况。电次霎时有些心跳加速，脸也有些红彤彤的，说不清是因为再见到你的欣喜，还是给别的女孩子当椅子被你看到的羞愧。

　　虽说……当椅子似乎也没什么不好，但是这样的话，你会不会吃醋啊……不对，好像你不会吃醋的说？

　　你的视线下移，落在坐电次背上的女同学的铭牌上，微笑着冷静地说：「七海同学，你可以起来一下吗？」

　　坐着的女生有些不好意思，被你微笑的看着，心中竟莫名有些惴惴不安，可能是因为你在校园里头不按常理出牌的名声很响亮，却偏偏还很受欢迎……据说还有不良少女这一层身份，虽说你在校园里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无非就正常的逃课、改制服这种不少人都干过的事，女生努力说服着自己，以缓解那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压抑感——这是你在使用次元恶魔的力量，“我可是付了他钱的哦，是电次君他自己听到有钱拿就赶着当我……不对，是大家的椅子。”

　　“我知道啦。”你笑眯眯地说。

　　你的手一挥，像变魔术一般，袖口中飞出许多张福泽谕吉，教室里漫天飞舞着钞票的雪花，平等院凤凰堂的凤凰和福泽谕吉的小像不断闪现。

　　防伪的珠光油墨在阳光中折射出珍珠般的光泽，这一刻，教室里仿佛变成了巨龙的洞穴，闪着富丽堂皇的光。

　　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副情景，在这个日本尚未走出房地产低迷的时期，万元大钞的购买力是非常强的，何况乍一出现如此之多。

　　电次首先从地上跳起来，想要去抓这些在半空中随着气流飘来飘去的钱。

　　他的动作仿佛摔杯为号的信号，所有人红了眼睛化身刀斧手，扑向空中的、已经落在地上的钱。

　　手中已经抓了好几张福泽谕吉的他，正要继续扑腾电次则被你抓住了手，眼看他还要挣脱你时，你直接眼疾手快地抱住他的脑袋在他的唇畔亲了亲，你是踮起脚尖来的，其实亲吻的有点吃力，果然，电次一下子停了下来，从耳廓到脸再到脖子都微微泛红，也是这时，你注意到，他的身材虽然依旧纤瘦，但是比从前更加健壮、结实，圈住的身体线条流畅了许多、也高了许多，像是一棵挺拔的杨树。

　　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你一把拉住电次往外跑，还不忘又撒了一把钱补充道：“这是付给大家的钱，我买断了电次君的椅子权哟，他以后是我男朋友了。”

　　留下仍然为万元大钞疯狂的学生们，只有几个女生一边扑腾着捡钱，一边疑惑地发问：“菜菜子……那个……我记得▇▇同学她男朋友不是吉田吗？”

　　被问到的女生也一脸茫然，但和她表情不相称的是灵巧敏捷的抓钱的手，她的手抓了一大把钞票，手脚麻利地很，将指间准确定点在凹印部分，测试是否有会有强烈的凹凸感，疯狂往自己的西装制服的内衬口袋塞，“啊这，吉田同学是被分手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不知道。也许……是刚刚？”

　　“所以电次是真爱？这么多钱，大血本啊。”

　　“不好说，吉田sama的消费水平不也挺高的……”

　　“嘶，不分上下啊！”

　　“要是小女巫也看上我就好了。”

　　“附议。”

　　……

　　回到开头那句话——

　　拉着还因为你突如其来的亲吻而一片茫然的电次，你们跑出了学校。停下来时，他正有些羞涩地抚摸着他的唇畔，似乎在回味刚刚那个轻盈的吻，这无疑取悦到了你。

　　你也笑了起来，但是电次直觉和刚刚那些女孩子的笑不一样，你的笑容是真诚的、温和的、开朗的，不包含一丝令人仿佛喉间哽了根鱼刺、吃饭吃到一大颗沙砾卡在牙缝间的难受感。

　　“电次同学，你也不想……额算了，你想交女朋友吗？”

　　电次像是茫然的小狗，疑惑地搔搔后脑，“▇▇，我们不是已经是男女朋友了吗？”

　　难道说……你这么大度？！主动让他交八个十个女朋友？！想到这，电次一阵羞涩，女朋友的话，有你一个就很完美了。

　　你眨了眨眼，“喔……藤本树笔下的角色是不是都接受信息还挺快的？”

　　明明第一次见面，就这么快接受你的胡诌。

　　吉田也是……因为看不惯校园暴力，而且那些学生话头里把自己的母亲也带上了，所以让你才挺身而出去，把他划到自己的羽翼之下，后面你自己都忘记自己当初随口甩出的借口了，他反而贴了上来……

　　不过……以电次的性格，好像白给也不意外，好歹你是个美少女。

　　电次自动过滤了你让人听不懂的话，从很早以前，你就是这样子了。

　　*

　　乡下的孩子第一次来到城市，是很容易迷失方向的，东京到处都是高楼大厦，电次只觉得被焦虑与不安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饥饿感也灼烧着胃，酸水若是倒上来舌根会有腐蚀感了。

　　给□□做完任务后，又被扣的只剩下一丁点儿钱，央求过那些黑衣男们能不能稍微多留一点钱，好让他能够买七片最素的面包挨过这周，得到的是拳打脚踢。

　　他们是这么说的，「路边小狗不是经常刨垃圾箱吗？去城里翻一翻垃圾，食物不就来了吗？」

　　是啊，听说城里人很爱浪费。电次被踢来踢去的时候，目光却愈发的明亮。

　　骗人嘛……城市里太干净了，路上见不到什么垃圾桶，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垃圾箱，结果发现垃圾还被分了好多类，压根没有食物类的。电次丧气的垂着脑袋，今天算是白出一趟远门了。

　　好吵……好吵……

　　风雨仿佛有它自己的想法，电次抗拒，它们却还当他欲拒还迎，不死不休地扑上来。人们撑着各种伞，不断有豆大的雨珠砸到伞面上，发出急促沉闷的声响，仿佛有小钢珠使劲砸在他的心脏上，耳畔莫名轰隆隆地嗡嗡响，耳膜跟着疼痛。好难受。电次抓紧了胸口皱巴巴的衣服。

　　无数雨滴在积水水面上漾开一圈一圈地波纹，有被母亲抱着的小孩子好奇地顶着地上晶莹的积水，而电次毫无所觉地踩过，溅起一大团水花，被绒衣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孩子对着电次摇摇晃晃的背影不高兴地皱了皱鼻子，同时，他想着电次完全被打湿的、过于宽大的衣服，他的小脑瓜有些疑惑地想，这个哥哥好奇怪，为什么不打伞啊？母亲的一只手臂将孩子掂了掂，然后抱得更紧，又将他头上戴着的毛绒帽压得更低，以防风寒侵体，绒绒的帽子似蒲公英，完全挡住了孩子的视线，他在暖洋洋的衣服里也有了一丝困意，索性不再思索，脑袋埋在妈妈肩上闭眼睡去。

　　东京在大片厚重的雨云下，显得暗淡不已，只有密密麻麻的公寓楼中，那些暖色的灯光在灰蒙蒙的背景之间烫出一个个明亮的洞来。

　　只有那些漂亮的光，电次看了才会稍稍能喘过一些气来。

　　大家这个时候是不是正盘腿坐在餐桌前看电视节目啊。他们会吃什么呢？大脑里制造出模糊的生活片段，驻足的电次眼前不断掠过这样的情景。

　　好想……过那样的日子啊……普通的、却让人幸福的流眼泪的生活。

　　雨水落在电次的眼睛上，他好像哭了，又好像没哭，但是脸上分明是渴望幸福的表情。

　　过了一会，他继续驼着背走着，趿着大得不合脚的掉皮运动鞋，不时甩甩脚企图将漏进去的雨水倒出来，接着继续拖着吸了水变沉重的鞋子，费力地向前走，一边四处张望着。因为饥饿，眼前时不时的出现一道道光怪陆离的彩虹，而胸口却堵着一块铅似的有些憋闷。

　　当他看到街边放着一把透明的雨伞时，连忙冲了过去，电次正欲拿起时，低头一看伞下，是一只毛色纯白的小奶猫，它被装在一个箱子里，箱子里还放着一些猫粮和一小碗羊奶。

　　电次胃里泛酸泛的更厉害了，酸意最后涌上了鼻子，他用力吸了吸鼻子，结果倒霉催的把雨水吸进去呛得剧烈咳嗽了起来，好一会才缓过来，他盯着小猫咪愤世嫉俗了起来，“你什么也不用干就有人给你打伞，送你吃的……我天天辛苦工作，一顿只能吃一餐，唉，这世界真是怎么了？”

　　小猫咪不理解愚蠢的人类，蔑视的瞥了一眼人类，继续优雅的梳毛。

　　因为全身都被打湿，又实在饿得眼冒金星，电次索性一屁股坐了下来，他举起伞来，因为手势实在鲁莽，伞边的水溅到了小奶猫身上，小奶猫发出了呼噜呼噜的生气声音。

　　电次对此不理不睬，从箱子里抓了一把猫粮，直塞进嘴里——这玩意挺香的嘛，比纯一块三明治还要香。被夺食的猫咪终于被这两脚兽搞毛了，它忍不住弓起身子来就要挠人……

　　猫狗大战，以奶猫惨败，只能被电次摁在箱子里，呜咽着看着这只两脚兽尽情地吃着它的存粮。

　　小奶猫：我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吃了一半，他将另一半猫粮包在自己夹克的内衬里——这是留给波奇塔的，然后端起旁边的羊奶，一饮而尽，尔后打了个饱嗝。

　　“喂……你就是电次君吗？”你打着伞站在他面前，眼睛黑白分明，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男孩。

　　这就是主角吗？真是够悲惨的啊。

　　“你是谁？”电次纳闷地问。

　　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来到他面前的，你和他差不多大，穿着干净整洁的衣服，面庞精致，就像他刚刚路过橱窗看到的洋娃娃，整个人给人一种很贵的感觉。

　　这应该就是那种超级有钱人家的小孩吧？

　　为什么会知道他的名字呢？

　　“我是▇▇。你要跟我走吗？我会让妈妈收养你，你可以一日三餐都吃到饱，不论是沾果酱的松软面包还是烤得八分熟的牛排，你都可以吃到；夏天你会穿着合身清爽的衬衫，冬天你能穿到厚实温暖的棉袄，每天都可以洗澡换衣服；你可以住在大房子里，有自己的房间，房间里会装修妥当，设施一应俱全，可以给你安电视、DVD放映机，你可以挂上你喜欢的胸和屁|股都很大的女明星海报；你出门可以坐小轿车，会有司机专门接送，我们可以一起去上学，上学以后我会罩着作为弟弟的你，不会有人敢欺负你……”

　　你说话不疾不徐，娓娓道来那副美好的图景，次元恶魔有告诉你关于电次的大概信息，你对这个小孩的需求把握很清晰。

　　你的话令电次越的眼睛愈来愈明亮。涂果酱的面包诶，还能吃牛排！那据说是超级上流的吃的！不管怎么样，它都是肉诶！冬天可以穿暖和的袄子，还能天天换洗衣服！一个自己的房间，还有电视，虽然不知道那个DVD是什么，但一定是高级的好东西，就是……胸和屁|股都很大的女明星什么的听起来有些害臊……出门坐轿车，真的太赞了，上学听起来也好棒！

　　“我愿意！”在你还要继续详述那样的生活时，电次急切地报出了他的意愿。

　　你挑了挑眉头，伸出手道：“那走吧。”

　　“等一下，可以带上波奇塔吗？它……它……你可以当成小狗，它很乖，不会添乱，吃的也很少，嗯……还可以给你们家看门，赶跑坏人……”电次有些吞吞吐吐的介绍着，他绞尽脑汁地想着波奇塔的优点，修饰着自己的伙伴，试图让你接受波奇塔。

　　波奇塔若真是普通小狗就好了……恶魔的话，怕是很难被接受带进家吧？不对，如果波奇塔只是普通小狗，他压根活不到现在，早就被□□的人给分尸了。

　　你歪了歪头，“一定要带上波奇塔吗？”

　　电次隐隐感觉到，这是一个二选一的问题，要么抛弃波奇塔，去过你描述中的生活，要么……就和波奇塔一起，当你从未出现过，继续辛苦的工作、还债。

　　他犹豫了好长一段时间，但最后还是肯定的点了点头，“它是我最好的朋友。无论如何……都不会抛下它。”

　　你叹了口气，“那没办法啦。我妈妈不喜欢恶魔，哪怕作为她下属的工具也无法改变她的观念。此外，她最讨厌麻烦，这点我也一样。”

　　“可是……波奇塔不是麻烦啊。”电次下意识反驳道。

　　你没有回答。

　　波奇塔实际上是「地狱的英雄电锯人」，如果你把它带进你们家，很可能被玛奇玛小姐盯上——虽说玛奇玛小姐目前还在被内阁官房的大臣们放在国际恐怖活动对策课历练学习，以官场角度来看，未来她的前途不可限量，但应该最多在警察厅最高长官这个高度就到头了，那些权利中心的人了解支配恶魔的特性，绝对不可能会给支配恶魔一丝一毫的机会进入日|本最顶级的官僚系统当中，而你的母亲目前是东京高等检察厅检察长，职级目前比玛奇玛高多了，未来也必定比她高，但是……惹上一个私生饭，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你和次元恶魔有着共同的目标，那就是证明这个世界是可变的，是不受名为藤本树的漫画作家的控制。

　　次元恶魔自由的一无所有，可以全心全意做乐子恶魔，但你可不行。

　　“奇怪……你怎么会知道波奇塔是恶魔？”电次后知后觉地问。

　　你不吝于和电次公布自己的信息，这是一种交换，你知道了他，相应的，他也该知道你，“我也有契约一个恶魔，它是次元恶魔。不过，次元恶魔其实是并不算准确的说法，但这位恶魔自己也说不清自己的真名。因为，这是一只诞生于哲思之中的恶魔。但是，概括一下的话，这只恶魔就是「笛卡尔式焦虑」的恶魔。”

　　笛卡尔在《第一哲学沉思集》中提出了普遍怀疑，这普遍怀疑里第三层的怀疑就是对理智认识的怀疑。一般而言，我们对数学的认识，如 1+1=2，似乎是绝对精确、无法反驳的。但是，笛卡尔认为，假设存在一个法力无边的邪恶精灵，一直在欺骗着我们，导致在真实世界中，其实1+1并不等于2，但是你每次做运算的时候，这个邪恶的精灵总是让你出错，让你误把1+1=2当作是真的。由此笛卡尔通过对内感知、外感知、理智认识的怀疑，完成了彻底的怀疑，就连数学这种公认的理智对象都受到怀疑，这般，他推倒了传统的不可靠的知识大厦，试图找到一个不证自明的、无可置疑的“阿基米德点”，为理智找到一个确定性基础，进而建立起不可撼动的知识大厦。

　　笛卡尔找到的是“我思故我在（拉丁语cogito，ergo sum）”这一第一原则，即我可以怀疑一切，但是无法怀疑“我在进行怀疑”本身，即“我思”可能是错的，可能如前文所述有个强大的“邪恶精灵”一直在欺骗“我”，但它不可能使“我”什么都不是，因为总要有一个“主体”在进行怀疑或被欺骗，由此得出了“我在”。可以说，“我思”是实体的本质属性，“我在”表示实体的存在。

　　这个论证到后面都是没有问题的，出现问题的是在最后一步论证。

　　笛卡尔要证明存在一个“绝对存在的逻辑主体”，其真正意图是为了证明上帝存在。通过证明上帝存在，以此否定了邪恶精灵的假设，因为上帝不允许这样的邪恶精灵存在，可以说，上帝是一切清楚明白的观念的终极保证。

　　然而，上帝真的存在吗？

　　恶魔的存在难道就能证明上帝也存在吗？休谟当初就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质疑了上帝的存在，其中有一条理由就是“宗教学中上帝存在的道德证明并不可靠，人类的不幸和痛苦提供了反证”。后面的康德也指出了笛卡尔对上帝本体论证明的问题，由此得出结论——“上帝只是从外部事物和人的思维中概括出来的理想，是人性自我完善的产物 ”，后续他主张保留“上帝存在”，也只是企图把宗教具备的正当道德功能和他的道德形而上学学说结合起来，也就是说“上帝存在”在他那只是用来辅助纯粹理性的绝对命令以达到至善的道德公设。总体来说，上帝是否存在是个无法证实也无法证伪的问题。

　　也就是说邪恶精灵的问题，或者用更加确切的一个思想实验名词——普特南提出的“缸中之脑”，同样也无法证伪。

　　人永远没有办法证明自己不是“缸中之脑”，就连人所假设的“缸中之脑”都可能是更大的“缸中之脑”。

　　这种“笛卡尔式的焦虑”追究本质是人类对自身存在的焦虑，次元恶魔的生成，正是源自古往今来的哲人们深根究底的求知。有人前进半步，但最终巧妙的避开了这个回答，有人前进一步，最终被这个问题纠缠困扰，像《世界旦夕之间（Welt am Draht）》（1）的主角斯蒂勒一样变得疯狂。

　　而你则因为自己记忆宫殿里的另一重“穿越”的记忆感到困惑，也如那些哲学家开始质疑世界的真实与自身的存在，由过度怀疑无法找到思想落脚的根基，引发的强烈恐惧，成功吸引了次元恶魔，次元恶魔后来也承认自身的能力因得到了你这一关键拼图成功补完，作为回报你只需以献祭记忆、理性为代价，遵守次元恶魔想要探索这个世界的愿望，就能和次元恶魔签订永久契约。

　　这就是一切的由来。

　　以电次的小脑瓜是无法理解这些的，若是让他选择先知提供的红药丸和蓝药丸，他准保会做出这两种选择——第一，服下蓝色药丸，因为蓝色药丸快乐、安稳、美好，这正是他所追求的，哪怕这是虚幻的幸福，第二，他把红蓝药丸都吃了——这种情况大抵是饿了（bushi）。

　　“……总之，是它告诉我了关于你的事情。”

　　电次眼睛完全是懵圈的，仿佛有蚊香在转动，但是他完全不明觉厉的样子，“虽然听不懂，但感觉你家的恶魔好厉害啊……当然，我的波奇塔也很能干！它的锯子很好用的！”

　　语调昂扬。

　　这听起来像是饲主们在交流自家宠物情况，同时暗戳戳地互相攀比。你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

　　你点点头，“那这样很遗憾啦。不过，我会尽力改善你的境遇的……从细节处进行改变，蝴蝶扇动的翅膀说不定会形成飓风。”

　　你拿出口袋里早就准备好的小皮夹，里面有一沓福泽谕吉、樋口一叶，数额约莫是五十万，包中还放着几颗你当零嘴吃的糖果，钱可以解决现实的温饱问题，糖果……姑且作为他苦涩生活里一点甜甜的希望吧。

　　“电次，这个是赠礼。”你双手递给他——平等的赠予还是要靠双手才能表达诚意。

　　电次接过时，下意识地当着你的面去翻看了钱包，好在你清楚他的性格和处境，也未曾感觉被冒犯。他看到里面厚厚的一叠大额钞票时，还有些怔愣，虽然他工作的薪酬其实挺高的，但是扣除中介费、手续费、每月的欠款和利息、水电费等杂七杂八的费用，最后落在他手里的少得可怜，也就千百来块，他第一次看到这样多的钱，“……这么多！！！”

　　还有那几颗糖……他第一次见到包装这么精美的糖果。

　　你不忘叮嘱他，“钱包里有我画的超傻瓜地图……嗯，建议你现在去超市多买点保质期足够长的食物，速食什么的，还有去买一些暖和的衣服过冬吧，今年冬天很冷的。不要留下这些钱，那样会被□□的那些人发现以后克扣。我后面会有办法帮你解决债务问题的。”

　　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嘛……

　　电次盯着钱包呆滞的点头，他抬起头问：“你是天使吗？！”

　　“并不是。”你歪歪头，“不过未来你会遇见货真价实的天使。各种意义上的。”

　　长得和天使一模一样的天使恶魔，还有早川君那样内心天使的男妈妈。

　　电次的眼神充满了忐忑与期待：“你的恶魔还告诉了你我的未来吗？你能跟我说说我未来钱还清了吗？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吗？”

　　“唔……你的债务肯定是会销掉的，而且快了哦……”

　　如果债权人都挂了，还要还债吗？

　　“好耶！”

　　“普通人生活嘛……也是有过上的……”

　　就是不太久，虽说你也在思考怎么修改那些剧情节点，但目前还没有很好的想法，慢慢来吧。

　　“太棒了！”

　　“不过……千万不要相信漂亮的女人。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会骗人。接近你的女人基本都抱着杀掉你的心来的呢。”

　　这番告诫，着实是因为你想到了领国的一篇报刊连载小说，男主也是被女主、女配们骗得团团转呢，但这部小说是好结局，男主好歹身边有亲人爱他，有属下敬他，最后还和女主归隐了，而电次，只能说……

　　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啊？？？”电次有些可怜兮兮地眨巴了一下眼睛，但他很快有了天才的想法：“也就是说！有很多漂亮的女孩子会来找我？那我岂不是只要在她们要干掉我之前逃走，就能免费享受约会？！”

　　你：“……”

　　句句不提白嫖，处处透着白嫖。

　　电次，你是懂白嫖的。

　　“对啦，”电次突然想起来，“你不也是好看的女孩子吗？可你也没有要杀我啊？”

　　“不哦，我也一开始想杀掉你来着。”你一脸冷酷的吐出了这句话。

　　这是真话。

　　有什么比杀掉一个还未获得力量的主角，是能更容易证明这个世界是否由漫画家注定的法子呢？

　　来之前，你带上的钱原本都是打算用来引他到僻静处的饵料。

　　在远处观望时，你一眼认出了电次，并下意识瞥了眼他身边——没有碍事的电锯小狗，而你拥有次元恶魔的力量，可以悄无声息的杀死他——只要你想。论证的方法并非就此一中，你想要选择最便捷的那条。

　　你的脑中甚至预演了一遍他死去时的场景。

　　事到临头，你却发现，你还是下不了手。

　　心中的道德律在制约着你。

　　电次的脸好比涂上了一层薄蜡，因你身上散发出的飕飕冷气里而凝固，逐渐僵硬成型，野兽一般的直觉令他察觉到——你的杀心是真的。

　　他脸色惨白，有些尴尬地笑着说：“想和做……还是两码事吧？”

　　“是这样。”你认真告诫，“只是，其他女孩子可就没有我这么好说话了。”

　　“所以，总得来说，还是好事将近嘛！真是太感谢你告诉我这么宝贵的事情！”电次见你周身锐利的冷意消失，似乎也没有要取他性命的架势，逐渐放松下来，咧嘴露出了鲨鱼牙，高兴地竖起大拇指，“你真是个好女人！”

　　你应激性的反驳：“不不不，我是坏女人！！！哦等等……也不对，我是怂女人！！！”

　　电次：？？？

　　他再度脸上写满了疑惑：“你不坏啊，也不胆小啊？”

　　“你不懂啦！这个世界的规则是坏女人好女人都要死，好女人最先死，坏女人一变好也会死，坏女人最后死，只有怂女人才能活到最后！”

　　电次纳罕地问：“还有这种道理？”

　　你笃定的说：“就是有的！”

　　“时间不早了。”你看了眼自己的机械手表。

　　“你要走了吗？”电次恋恋不舍了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和与他同龄的人正常友好的交流。

　　“对。”

　　“▇▇，那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你思索了一下，“电次，我们做三个约定吧。”

　　“嗯？完成这三个约定就能再和你相见吗？”

　　“差不多。”

　　“首先，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生出「想当狗」的想法，更不要说出来，你要不断去思考，即使感到痛苦也不能放弃思考。假使有人要你当狗，就拒绝，并告诉她……你想建立平等的关系。”

　　电次即使一开始忤逆了玛奇玛，玛奇玛也不会杀他，无论电次是否会成为电锯人，他都已和波奇塔立下契约，玛奇玛要得到波奇塔，只有破坏掉契约，而波奇塔一定会保护电次的。

　　何况……身为支配恶魔的她，却也渴求着建立平等的关系。

　　当她去支配他人时，应也是期待着有人能够反抗她的支配。

　　电次点点头，心中想，好好的他也不想当狗啊。

　　“然后，去拥抱每一个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就像这样——”

　　电次瞪大了眼睛，他的身体被你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你温暖的气息让他湿漉漉的身体被火炉围住，各种各样的心情都涌了上来。

　　你在他耳畔轻轻说：“拥抱的时候，可以听到胸腔内心脏的砰砰声，这是人最真实的语言。如何定义爱很难，但是给出拥抱却不难，这样……即使依靠本能也能感受、摸索、判别他人的善意。笨拙也无所谓，去拥抱吧。”

　　去多拥抱你未来的家人吧，去多拥抱被宏愿支配的玛奇玛小姐吧。

　　当你松开双手时，电次有些失落。

　　“最后的话……”

　　你迟疑了一下，“我还没想好呢，不如这样吧……这等你过上幸福的生活以后，留到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

　　“好吧。”

　　你提裙弯腰，向主人公告别，“男主角，goodbye～”

　　故事一定会改变的，无论是出于你和次元恶魔的共识契约，还是那微妙的私心。

　　电次一直望着你离去的背影不住招手，他巴望着你能快点想好这最后一个约定，好下次见面。

　　好想快点幸福起来啊！

　　*

　　电次依照你说的，按着那份涂鸦形象的地图去超市买了一堆的泡面，还买了一块蛋糕和一瓶果酱，又买了一件御寒的棉袄。即使商场里看花了眼，身上的钱也很丰厚，但电次节俭的很，除了蛋糕和果酱这种念念不忘太久的东西，电次没忍住加进购物车以外，其余都没乱买，全都挑了最低价格的东西。

　　他肩扛着大包裹艰难地回了那个铁皮小屋后，仿佛老鼠过冬一般小心翼翼地将存粮藏好在各个角落，最后，剩下的钱，挖空了一块砖，将钱包塞了进去。

　　之后半个月和先前好似没什么区别，老科克依旧呼喝他去杀恶魔，时不时被那些混小子侮辱戏弄，不同的是，他和波奇塔都不用怎么饿肚子了，他也比较少半夜时分冻醒了。

　　然后，□□被警察们打击了，所有人都进了牢狱，老科克还被执行了死刑。

　　人不在了的话……这样他也不用还债了吧？

　　一个民间恶魔猎人找上来，会给他定期提供一些简单的任务，相应的，电次也就能够获得一定的酬金。

　　任务都是被经过筛选，不会太过危险。这个恶魔猎人大叔也十分靠谱，对他很是照顾。

　　酬金比之前给老科克还债打工领的钱高太多了，没有层层苛刻，虽然不是什么天文数字，但是足够他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了。

　　渐渐的，电次开始习惯了每半个月买一罐草莓果酱，每个月买一个裱了奶油花的小蛋糕奖励自己，有钱交水费了，恶魔猎人大叔也找人帮他的屋子牵上了电，有电热水器可以烧水，也习惯了每天打热水给自己和波奇塔洗一个暖呼呼的澡。

　　……

　　当他和那位恶魔猎人大叔被丧尸恶魔杀死的时候，唯一的遗憾就是……

　　这样的生活能稍微再延长一点多好啊……

　　阴霾密布的天空响起了隐约雷鸣，在意识完全关闭之前，电次再度想起了打伞而来的你。

　　有了电视以后，他天天都会看教育节目，有很努力的思考呢。

　　虽说大叔是邋里邋遢的中年老男人，秃头，还有点啤酒肚，但看在他关心自己的份上，也好好的给出了拥抱呢。

　　虽然恶魔猎人大叔没说，但是，电次某次无意间听到大叔打电话，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生活的改变都是因为你呢。

　　可是，还有一个约定还未履行呢……

　　波奇塔，身体给你啦，你代我继续普通的生活，要变得幸福起来啊，这样才能和她见面，这样才能去帮我完成和▇▇未定的约定……

　　扑通、扑通……

　　他的心脏被丧尸恶魔挖出来了，是谁的心脏在跳动呢？

　　狭小的黑暗中，波奇塔趴在他的身上。

　　「我喜欢听电次说自己的梦想，这是契约，我把我的心脏给你，相对的，电次要让我看到你的梦。」

　　再醒来时，他发觉自己的胸口多出了波奇塔的三角挂坠。

　　……

　　杀死丧尸恶魔后，电次脑袋放空的佝偻着身体，手上的电锯支着地面。

　　波奇塔不在身边了，就像一块怀表，此前表中的发条始终如一地数着时间，它在心前以听不见的心跳与你的心跳共鸣着，当某日发条弄丢后，身在时间长河中的人就失却了把握一切的分寸，电次不知该如何是好。

　　扎着红色麻花辫的女人出现了。

　　一个本能的拥抱后，电次被她带走了，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若是命运是台织布机，你此前小心置换掉的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小零件，也改变了编织出的成品。

　　因为牢记和你的约定，电次顶着一种情不自禁想要服从的压力，拒绝了玛奇玛小姐要他当狗的话，因为他想建立的是平等的关系。奇异的是，被拒绝之后的玛奇玛小姐微微皱了皱眉，可身上冷酷的气息稍微少了一些。她看着他有些出神，最后评价了一句：「真是特别的孩子。」

　　不理解。

　　但是，最后还是被带走了。

　　玛奇玛开出的理由电次也无法拒绝——不给公安干活会被作为恶魔处理掉；公安的薪水还是很不错的，比之前他从大叔那拿的要高上一截；公安办公的地方在城里………

　　他想要再见到你。

　　……

　　一直没有见到你。

　　但是，来了城里以后，认识了秋、帕瓦，还有公安的很多人，发生了很多事，最大的反转大概就是玛奇玛小姐竟然是支配恶魔吧，本来以为要输掉一切，输掉普通的生活，输掉在意的大家，最后偏偏稀里糊涂的取得了HE——

　　明明在他和秋的记忆里，呕吐女前辈是挂掉了，结果在打败玛奇玛小姐后，她重新出现了，说自己压根没去参加那次的刀之恶魔事件，中途就被法务省的人秘密带走去执行超无聊的秘密任务了。

　　「次元恶魔，献祭十年记忆，大规模篡改记忆——」

　　明明前一秒枪魔人早川秋还被电锯人击杀于废墟中，再醒来时，秋正打扫房屋，身上背着一只哭花脸的帕瓦——对，因为害怕就跟她的喵子一样直接趴在秋背上，怎么扒拉也扒拉不下来，只有秋左臂仍然滚烫的枪支昭示着方才叫人断肠的“打雪仗”似乎是真实发生过的。

　　「次元恶魔，还要献上多少记忆、蒸发多少理性，可以让枪之恶魔失去自我？」

　　……

　　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拨动了命运的琴弦，将他从厄运旁拨开。

　　会不会是▇▇在暗中帮他呢？

　　一直不出现……就像一个胆小鬼。

　　难怪当初▇▇说自己是怂女人呢……

　　▇▇，我现在已经听秋的，开始去上学了，会思考的东西更多了！

　　▇▇，我现在每天都会抱抱秋、帕瓦和那由多，还有喵子和狗狗们！

　　▇▇，我已经很幸福了！可以再见到你吗？

　　……

　　「▇▇，你成功了，我们成功骗过了这个世界！我们成功改变了世界！」

　　记忆一片空白的你从床上苏醒，旁边是聒噪激动的次元恶魔。

　　因为莫名失去记忆，性情也因理性蒸发发生了改变，你花了八个多月时间去重新学习、适应生活，你的母亲也为了防止你压力过大，将你从精英学校转去了普通学校。

　　*

　　“你一个人挣钱养家很辛苦吧！”

　　“诶，养家的话不是太累啦。”

　　家里主要还是靠秋赚钱，只是……据秋吐槽，新来的上司不像玛奇玛小姐那样大方，虽说加强了绩效奖金，但是底薪被削了。

　　你看向电次的眼神充满了怜悯，这也太坚强了吧。要独自一人养那由多还有那么多猫猫狗狗，不累是不可能的。

　　果然电次在嘴硬。这简直单纯柔弱却坚强凛冽的小白花啊！

　　电次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这个……你喜欢吃吗？”

　　当年你给的糖他一点一点的吃，吃了很久，直到见到秋的时候，都还留着几颗，秋以为这是他喜欢的口味，给他买了不少。

　　奇怪。真的是你喜欢的口味。

　　你接过糖，放入口中尝了起来，品尝着甜甜的糖果，还想着小白花的你突然很霸总地问：“电次，要不要▇▇▇▇？”

　　电次懵懵懂懂的眨眼，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这是▇▇的最后一个约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