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青青铃花白》柳青陵

9、九 巨变

　　平湖山的竹舍中，姓封的男子静静地坐着，等待柳青青的归来。
　　柳青青回到平湖山，并没有先去拜见封堂主，她把盖曼带到山上最好的竹舍安顿，就向着绯心住的地方走去。她有一种预感，这些天她一直心神不宁，绯心一定是出事了。
　　在竹舍的门口，柳青青和以往一样不敢推门，她在等待，等绯心的琴声传出来。可是，绯心的琴声没有响起，柳青青的心沉到了谷底。积聚起心里所有的勇气，柳青青猛地推开了竹舍的门，绯心没有坐在窗前的长几旁，本来该摆在长几上的琴也不见了。“绯心，你在哪里？”柳青青不相信绯心会离开竹舍，出声呼唤绯心，可竹舍里家具上的灰尘又使她不得不承认，绯心不在竹舍。
　　强压下心中的不详的感觉，柳青青旋风一样冲进封堂主住的竹舍，劈头问道：“封九天，你说，绯心究竟到哪里去了？”
　　对于柳青青的无礼，封九天居然没有生气，脸上还泛起了笑容：“青青，你回来了，事情办得如何？”“我问你绯心到哪里去了！”柳青青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声音里却带着几分焦急的愤怒。
　　“青青，我看你还不要知道的好。”封九天态度坚决，他不打算告诉柳青青绯心的下落。
　　“封九天，你告诉我，我弟弟他究竟怎么了？”柳青青有些凄厉地问。忽然，她呆了呆，又问道：“绯心是不是死了？他身体里的毒发了？”
　　封九天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倏地消失，冷冷开口说道：“我不会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死心吧！”
　　柳青青毫无预警地跪在了封九天的面前，恳切地说道：“小的时候，绯心病得快死掉了，是你把绯心救活的。虽然，你当初救绯心的目的只是为了能让你多个杀人工具，可我还是很感谢你，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救了绯心，结果都是你救了他，我想，绯心也是感激你的。在我的心里，无论你对我们做了些什么，我都不怪你！现在我向你说出了心底真正的想法，我把什么都袒露在你面前，只希望你能告诉我，绯心是不是死了？”
　　封九天盯着柳青青看了很久，才慢慢说道：“是，死了，绯心死了。这是他留给你的信，你自己看吧。”柳青青木然接过封九天给她的信，起身向门外走，她不要再待在这里，封九天的存在让她本就不堪负荷的心更加疼痛，绯心是他杀的，绯心是他杀的啊！
　　柳青青没有看见，就在她转身离去的时候，封九天竟然也流泪了。
　　坐在绯心常坐的椅子上，柳青青开始看绯心留给她的信。
　　“姐姐，我的青青姐姐，我好舍不得离开你，可是我非要走了，在我知道了一切事情以后，我是非走不可了。
　　姐姐，你好傻，为了我竟然做了那么多年的杀人工具。我不是一个好弟弟，我怎么没有早些知道姐姐你的处境，要是我早知道，也许姐姐的手就不会沾染那么多的血腥。
　　姐姐，也许你要问，这一切是谁告诉我的，那是我求封叔叔告诉我的。封叔叔不是一个好人，但他对我还是很好很好的，只除了他利用我来威胁你外，他很照顾我，我的要求他都会答应！
　　姐姐，不要怪封叔叔，真的不要怪他，是我自己选择了死亡。我想，我死了以后，姐姐就再也没有顾忌，我们也不再欠封叔叔什么，姐姐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这些年，姐姐为了我杀了很多人，我用我的血还给他们，只希望姐姐的罪孽能少一点，能得到老天爷的原谅。
　　姐姐，我不敢等到你回来，我怕一见到你，我就舍不得了，所以，你要原谅我的不告而别。
　　姐姐，你知道吗，我好想我们小时侯的时光，你愿意煮肉汤给我吃吗？”信完了，柳青青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全部滴到信纸上，那本来就潦草不堪的字迹，在泪水下逐渐模糊，再也辨认不出来了。
　　“绯心，你才傻，姐姐就是要你好好活着，才心甘情愿给封九天做事的。姐姐宁愿自己死了，也不要你有事啊。”柳青青向着苍天呼喊，可是却换不回绯心的生命。
　　盖曼远远看着哭得很伤心的柳青青，不知道该怎么办。本来他是想找到柳青青，问问这里是哪里，而现在这种情况，他只能呆呆站着。过了好久，柳青青还没有停止哭泣，盖曼慢慢走近柳青青，关切地问道：“你已经哭了很久了，有什么事情吗？”
　　柳青青抬起头，忽然紧紧抱住了盖曼，嘴里念叨着：“绯心，你回来了，你回来了！”盖曼任由柳青青抱着，没有推开她。
　　“你好些了吗？”盖曼轻轻问着柳青青。这声问话惊醒了柳青青，她推开盖曼，飞快抹干了脸上的泪水，她不要别人看到她的软弱与无助。“我的事情不要你管，我警告你一句，在这里你最好不要乱走！”柳青青冷冷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柳青青再次去到封九天的住所，她要问清楚，绯心葬在哪里，她要去见绯心。“我再求你一次，告诉我绯心的墓在哪里。”柳青青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冰冷，虽是求人的话，却硬邦邦的没有一丝温度。
　　“没有，绯心没有墓。”封九天也不打算再瞒着柳青青，她问什么，就回答什么。
　　“为什么？”
　　封九天的语气顿了顿，道：“绯心自己要求的，他应该已经随着河流飘进大海了。”柳青青没有再说什么，只悄悄离开了，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