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同人/三色二哥』两生花－夙敌劫》袭红衣

81、第三十六章 动如参商

　　随着沉香一斧落下，华山终于应声而开，只是那“乾坤钵”却依然分毫无损的高悬在华山水牢上空，魔尊知道这“乾坤钵”乃是上古法宝，又岂是区区的伪“开天神斧”便能奈何得了的……
　　想起杨戬便有解开“乾坤钵”的口诀，沉香忙回身问道：“舅舅！你能用咒语把我娘放出来吗？”
　　魔尊点了点头，暗自庆幸自己让小玉从杨戬口中探出了“乾坤钵”的口诀，转身丢下一句“诸位在此等候”，便与沉香相偕步入了水牢中……
　　“娘，我和舅舅来救你了，舅舅他不是坏人！他忍辱负重这么多年，都是为了要把我培养出来，都是为了造就一套新天条。娘！您别恨我舅舅了！”一见到三圣母，沉香就一脸欣喜的嚷嚷起来，希望自己的母亲能一起分享这份家人团聚的喜悦。只是让沉香料想不到的却是母亲那平静到近乎冷淡的反应，望着三圣母饱含怀疑的冰冷眼神，沉香不由再次肯定道：“娘！是真的！只要把你救出来新天条就有了！”
　　“不管他是为了什么，都让我和彦昌分别了二十几年，也让你整整十六年没有见过自己的生母，难道我们母子还要感谢他不成！”
　　“娘，你——”沉香一脸愕然，他没想到自己的母亲竟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可是……可是舅舅他是为了三界众生——”
　　“三界众生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他凭什么要将他的责任加诸在我的身上，只因为我是司法天神的妹妹吗？那么，这样的哥哥我宁可不要！”说到恨处竟转头恶狠狠的瞪着杨戬，厉声喝道：“杨戬！我恨你！我恨你！”
　　沉香被母亲眼中赤裸裸的恨意惊呆了，没发现身旁的杨戬此时竟一反常态的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居然在本座面前玩这种小把戏，真是班门弄斧！只是若那杨婵心中无怨，又怎会轻易为人所趁中了这“迷心咒”，即便那个人是她深爱的丈夫。哼！既然如此，我就破了你的执念，断了你的情念！忆及刘彦昌曾经带给自己的羞辱，魔尊便无法抑制心中漫溢而上的杀意，决心就此替杨戬除去这个潜在的威胁，“刘彦昌！这二十几年的时间，倒让你变得越发卑鄙无耻了！你究竟还打算欺骗我三妹到几时？”
　　“不愧是三界第一战神，这么快就发现了。”阴恻恻的笑声骤然响起，一道散发着浓浓黑气的身影从一处山壁后闪出，语气中带着无所谓的轻佻，“如果你不怕三圣母伤心欲绝的话，请便！”
　　“爹？这……这是怎么回事？”无法接受记忆中那个饱读诗书的父亲竟成了这幅摸样，沉香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似乎越来越混乱，“舅舅！这究竟是——”
　　“沉香，当年你母亲才刚刚被压华山，那刘彦昌便想续弦再娶，却被我以他的性命相胁这才只得做罢，为了怕你母亲伤心我甚至出手封住了所有人关于此事的记忆，那次之后刘彦昌就已恨我入骨……”
　　“嘻嘻嘻~杨戬，恨你入骨？我刘彦昌真的恨你入骨吗？”刘彦昌慢慢向杨戬走去，眼中闪烁着淫邪的光，“既然都说了，你为什么不干脆告诉你三妹我究竟为什么要娶她！”
　　“住口！”混蛋！这家伙难道想——不行！绝不能让他说出口！
　　“杨戬！你让他说！你为什么不让他说！”三圣母突然尖叫起来，那尖锐的声调几乎要刺破沉香的耳膜。
　　“三圣母，你真的想知道？”刘彦昌在杨戬身前停下，无视对方眼中昭然若揭的厌恶和鄙夷，伸手便要抚上那张令他朝思暮想魂萦梦牵的清冷容颜，却因那瞬间横在颈下的三尖两刃枪而不得不作罢。颇有些遗憾地咂了咂嘴，刘彦昌转头面带嘲弄的看着自己曾经的妻子，阴冷一笑，“知道吗？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你只不过是你哥哥的替身，我想得到的一直都只有他！”
　　“找死！”三尖两刃枪含怒挥出，魔尊后悔没有先一步杀了这无耻之徒，以致让他龌龊的心思大白于天下。
　　“杨戬，你杀不了我！我们一定会再见的……”刘彦昌闪身避过刃锋，一个飞退竟隐入山壁消逝无踪了……
　　不是真身吗？竟连本座也未曾察觉，隐在刘彦昌背后的究竟是谁？只怕……本座没有时间了……
　　“娘！娘！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耳边的叫喊似乎越来越遥远，黑暗中杨婵只觉得自己心中似乎破开了一个大洞，曾经赖以自豪的那份爱恋居然是个彻头彻尾的假象，曾经用心营造的幸福家庭也只不过是座空中楼阁。那么，自己这二十多年来的怨恨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这样的男人！为了这样的男人——竟去伤害呵护疼宠了自己几千年的二哥……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
　　“舅舅！娘她——怎么办？舅舅！你快救救我娘吧！”
　　“沉香，你退后。”不管结果如何，这是最后了……不管你是谁，是不是也该出现了……
　　“呵呵呵~我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了……”见银铠男子一个旋身盘坐在地，掌中凝结的蓝光越来越盛，隐在黑暗中的一道目光倏然一亮，手中暗掐指诀，一点猩红的光芒在指尖若隐若现，“很快你就是我的了……”话未落，强烈的蓝色光芒便已夹杂着乾坤钵的反噬倒卷而回，黑影趁隙将手中的猩红甩入其间，隐藏在那法力缠绕而成的光旋中呼啸着冲向那道不及闪避的银色身影……
　　飞溅的银色碎片像是散落的星辰，濒死的神魂早已不堪维持哪怕最简单的伪装，高高扬起的黑色身影被光旋缠卷着狠狠抛向山壁，沿着凹凸不平的壁沿一路滑落而下，猩红就此溅落了一地……
　　“舅舅！”沉香急忙上前扶起那道伤痕累累的身影，入目所见让他忍不住红了眼眶，好重的伤……
　　“二哥！啊——二哥~~”仿佛被那凄厉的猩红刺激到了一般，三圣母竟突然清醒过来，恢复神彩的双眸泪眼迷蒙的望着被自己恨了二十多年的二哥，心痛如绞……
　　凌霄宝殿上，众仙家一脸震撼的呆望着这惨烈的一幕，眼神皆不由自主的瞥向明显方寸大乱的王母……
　　怎么会这样？难道他不是……王母忍不住扶案而起，却被身旁的玉帝偷偷扯了扯袖子，这才又缓缓落座，只是心头早已乱成一团……不是戬儿？只是这分明不是变化之术，莫非竟会是他？坏了坏了！弄巧成拙了！
　　“解开了！快走！”看着瞬间便已闪到天边的两道身影，凝霜心中的不安却丝毫没有减轻，咬唇轻皱娥眉，心疼的望着“灵犀镜”中似乎呼吸渐弱的黑色身影，“清源……为什么不阻止他……”这一次，泪水终于不堪承受重量的滑落而出……
　　“二哥~~”
　　“舅舅——”
　　“沉香！时间不多了，你去劈山吧……”可惜，最后功亏一篑……那个黑影还是……轻咳两声，魔尊渐渐黯淡的双眸却突然亮起一道神采，没有焦距的视线撞上了一道写满焦虑的目光……戬？本座……错了吗……幸好早做了准备……
　　杨戬浑身冰凉的僵在原地，生命里最后一丝温暖也随着那对缓缓闭合的双眸消散而去……这一刻，杨戬终于彻底品尝到了悔恨的滋味，心底仿佛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脑中似乎有什么正在碎裂开来……
　　“……唔……”剧烈的头痛让杨戬忍不住拧了眉心，恍惚间一声轻叹却飘入耳中，“看来这‘遗情蛊’已经生效了……”
　　“……‘遗情蛊’……”摇了摇头，吃力的睁开眼睛循声望去，那个素来便淡漠如雪的白衣男子此时竟也似坠落了尘世，脸上隐隐流露着属于凡夫俗子的才有的悲伤，“那是什么？清源……我有权力知道……”望着白衣男子瞬间复杂难明的表情，杨戬的眼中写满坚持。
　　“既然你坚持……随我来吧……”
　　“沉香！现在什么也不要问……时间不多了，你去劈山吧……”言罢杨戬便紧随清源出了水牢，留下早已被这接踵而来的一切彻底石化的三圣母和沉香……
　　“‘遗情蛊’，用自己的死亡封印爱人记忆的禁忌之术……引精魂入酒，以心血为契，契成而结生，是为……忘情绝爱之术！”
　　“你说……他对我用了……”微微颤抖的声音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在风中，前所未有的惶措让杨戬失了一贯的冷静自持，紧攥的掌心遮盖不住连绵滑落的缕缕殷红，“我会忘了……他吗……”
　　“若你对他无情，这‘遗情蛊’便于你无碍，若果有情……”
　　“有情……又如何？”
　　“你的记忆中……不再……有他的存在……”望着杨戬瞬间苍白若纸的脸，清源眼中闪过一抹同情，摇了摇头心下暗叹：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杨戬！今日之恨我魔界所属必会向天庭讨回——”远去的声音将杨戬从混乱中惊醒，下意识地转身向水牢疾步而去，那道黑色身影却已杳无踪迹……无力地闭了闭眼，记忆中的黑色身影已经模糊得看不清样子，脑中一阵紧似一阵的疼痛将杨戬的神智渐渐抽离，只有一句未及出口的叹息回荡在心底：泽……这份遗忘何尝不是对杨戬最大的伤害……
　　杨戬……你的炼狱才刚刚开始——黑暗中，一道阴冷的目光瞥了瞥陷入昏迷的银色身影，转瞬间便融入了那片黑暗……

　　“二哥，你怎么又到这儿来了？让婵儿一阵好找。”望着独立河边的那道银色身影，杨婵眼中忍不住泛起一抹泪意，自那日醒来二哥便似乎有些不同……总是会不自觉的来这河边，一站便是好几个时辰……
　　“三妹……我们回去吧……”银甲男子那满目的迷茫还来不及收起，唇边便已然绽放起温柔的浅笑。
　　“二哥，婵儿新学了几道菜，一会儿做给你尝尝吧？”
　　“……三妹……”
　　“怎么了？”
　　“……没什么……”
　　风起，杨柳轻动，远去的声音渐不可闻，白色的身影乍现即隐，徒留一声悠长的叹息……
　　风止，流水叮咚，仿佛情人温柔的低语，“戬，待尘埃落定之后，与本座同游三界可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