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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二章 彼岸——清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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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丽的镂花鎏金大门顶端悬着一块黑色金丝檀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雾凇殿”,俨然正是魔界灵魂人物的议事堂。这传闻中的魔界大殿却并没有一丝阴森诡谲之气,反而在庄重中透着一股别致,显得高贵典雅,华而不俗。大殿四周装饰着一种稀有奇特的植物,紫色的叶子,绿色的花茎上衬托着两朵黑色与白色的花,白色花瓣骨瓷样泛出半透明的光泽,墨色花瓣则黑曜石般漾着暗夜的光晕,似染似天成。
此刻两个男子正慵懒的倚坐在大殿中的雕花楠木椅上,一个秀逸儒雅却偏偏透着一股子痞味,一个英伟俊朗可恰恰泛着一抹子邪气。
身着绣兰白袍的秀逸儒士,微微泯了一口捧在手中的香茗,陶醉的轻叹口气,“这‘恩施玉露’芽叶细嫩,色泽鲜绿,状如松针;茶汤莹亮,香气清鲜,滋味甘醇;叶底色绿如玉,微透莹光,果乃茶中极品哪!”
与他相对而坐的黑甲武将闻言挑了挑眉,拎起手上的酒坛猛灌一口,朗声吟道:“金盆盛酒竹叶香,十杯五杯不解意。百杯之后始颠狂,一颠一狂多意气。狐狸,你那淡得像白水的什么玉露哪比得上我这陈年竹叶青啊!是男人,就要喝这个!”
“唉~~夏虫不可语冰!你这酒鬼自然不懂风雅为何物啦!还有,不许再叫我狐狸,否则——”白袍秀士斜撇一眼这个喜欢和自己斗嘴的同殿之臣,语气中充满警告的意味。
黑甲武将只觉一股寒意从勃颈漫了上来,心下暗自腹诽:可不能惹怒这个老狐狸,看看魅罗的下场就知道了……“我说赤呀,魅罗他不会有事吧?你明明知道主上是特地去会那个二郎神的,却让魅罗在这时候去打岔,就不怕主上一怒之下拿他泄愤?人家也就不过无意中碰翻了你的一株兰花,至于这么整他吗?”口中说着抱不平的话,黑甲男子眼中流露的却是看好戏的光芒。
“如果冥你的语气可以不要这么幸灾乐祸,那么你的话会比较可信一些。况且那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兰花,此兰名为‘天池宝鼎’,晶亮光泽,如玉石天造,浑然一体,质地高贵,绝尘脱俗,实为兰中罕见的珍品,本相费尽心血才收罗到这么一株,就被这莽撞的家伙给我毁了。本相这也不过是略施薄惩,让他记住这个教训,免得老改不了这鲁莽的性子。”
“呵呵~~怪不得外面都叫你‘玉面狐狸’呢!一肚子的坏水……”
“彼此彼此!你那个‘笑面阎罗’的称号也不遑多让啊~~”
两人相视片刻便毫无形象的笑倒在椅中,任谁看到这一幕都绝不会相信,这两个人居然就是魔尊座下的两大肱骨,魔界人人闻风丧胆的赤相冥帅。
“你们笑够了没有!”手执墨扇的玄衣人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的落坐在殿中的主位上,冷冷的望着早已把风度气质丢到九霄云外去的两个左膀右臂,阴霾的脸上隐现怒意,“要是让手下看到你们这副德行,以后还如何服众!”
“主上息怒!赤霄(冥昊)不知主上驾到,请主上恕我等不敬之罪!”刚才还谈笑自若的二人立时收敛狂态,起身行自殿前低首俯身下拜,神情语气皆判若两人,原来玄衣人居然就是传闻的魔尊。
“记住!以后在大殿不可如此放肆,至于你们私下里怎么样我不管。”魔尊顿了一顿,语音一转,带着一丝隐隐的欣喜,“对了,听魅罗说你们已经有了他的消息,他现在何处?”
“启禀主上,尊客现下正云游四海,归期不定。不如让冥昊遣人前往相请,也好让主上早日得见——”
“不必了!毋需打扰到他的雅兴,既然已经知道他的行踪,我们来日方长。冥昊!”
“主上有何吩咐?”
“你马上派侍剑前去贴身保护,决不能让他有任何闪失,否则就不用回来见我了!”
“是!臣下立刻去办!”
“赤霄!你也退下吧!”
“是!主上!”
“清源,阔别多年,不知你可还记得本座?”如果有人在场,一定会讶于眼前所见,这个面泛柔情的男子和那个阴狠邪魅的魔尊真是同一个人吗?
柔和的月光透过盛开的梨树,洒落一地银辉,斑驳的树影荡漾在湖面上。一缕淡淡的夜风带起似雪的梨花,飘飞,旋转,漫天飞舞……若有似无的香气浮动在空气中,引人遐思;树下一人临水而坐,白衣胜雪,清俊无双,水光潋滟之中,倾国倾城之貌隐约幻现。微卷的青丝垂落在腰际,随着微风轻动,为那道闭目抚琴的飘逸身姿平添了几许柔媚。恍如高山流水般的琴音从他晶莹如玉的指间流泻出来,指尖起落间琴音流淌,或虚或实,变化无常,似幽涧滴泉清冽空灵、玲珑剔透,而后水聚成淙淙潺潺的强流,以顽强的生命力穿过层峦叠嶂、暗礁险滩,汇入波涛翻滚的江海,最终趋于平静,只余悠悠泛音,似鱼跃水面偶然溅起的浪花,涟漪点点绕梁三日而不绝……此音此景空灵虚幻,让人疑真似梦不似人间。“高山流水觅知音,谁伴清源曲中醉。”一曲弹罢!白衣人缓缓吟道,声音清朗灵透,只是透着淡淡的寂寥……
“既然贵客到访,何不现身一见,倒显得清源招呼不周了。”白衣人忽然睁开了那双璨若星子的眼睛,于是星河也为之失色,“清源虽只是一介散仙,却也懂得远来是客。阁下若不嫌弃,可到竹舍喝杯清茶稍事歇息,再道明来意如何?”
林间慢慢游移出一道包裹在浓雾中的身影,明明就立于眼前却给人随时消失不见的错觉,彷佛整个人已与暗夜融为一体。黑影到了白衣人近前居然倒身下拜,“侍剑奉主上之令暗中贴身保护尊客,不想却被琴音所惑惊动了您,冒犯之处还请尊客恕罪!”
“你叫侍剑?有什么话还是先起来再说吧!”侍剑的举动让清源略微一怔,随即上前将之扶起,安抚地对着他展颜一笑,“告诉我,你的主上是何人?”
侍剑望着近在咫尺的温柔笑颜,纳纳地说不出话来。未见之时如何料想得到这张和主上相似的容颜居然也能呈现出这般风情,只是清浅的一笑就如春风过境,好似一杯清茶,甘醇而不浓烈,让人不知不觉思之成瘾。
“侍剑?你怎么了?”见侍剑半晌不说话,只顾盯着自己发呆,清源再次释然一笑,“如果这件事让你如此为难的话,那就算了吧!”
“哦不……不是的!尊客,主上吩咐过要暗中保护您,不得惊扰您的,可是侍剑却无意——”
“你不用自责,我的‘九霄清音’本就长于牵动人的心绪,所以才会被我察觉你隐于一旁,这实在非你之失。既然你主上一番好意要你来保护我,清源就却之不恭了。”
“侍剑拜谢尊客!”
“好了,今日夜色已晚,还是早点休息吧。不过这竹舍只是清源暂时栖身所用,所以只有一张床……”清源为难的皱了皱眉,继而朗声道,“不如以后你就和我同塌而眠吧!”
“不不不!侍剑地位卑微,能蒙尊客不弃愿意留在身边,已是天大的恩典了,如何能够再冒此大不韪!此事万万不可!”
“可是你睡哪里呢?”清源无奈地看着眼前低首的侍剑。
“这个尊客不用担心,侍剑自有去处!请尊客早点安歇,侍剑告退!”说完不等清源挽留就隐匿不见了。
“这是魔界的功法,难道会是他?”清源略为深思后,露出了今晚的第三个笑容——带着一丝戏谑意味的笑。
“如此气度、如此品貌……怪不得主上对尊客念念不忘呢!”此刻的侍剑正枕臂倚躺在竹舍外的一棵梨树上,脑海中满是清源月下抚琴,温柔浅笑的一幕……“同塌而眠……我倒是想呢!可我敢吗我!”
看来,今夜将有人难以成眠。
同样难以入眠的还有二郎神的宠物哮天犬,他不知道自己的主人今天是怎么了,从华山回来后就比平常更显冰冷了,就像一座移动的冰山,脸上刻着明显的生人勿近!最奇怪的是,主人今天没有给他骨头吃,更别说像往常一样摸他的头了。(果然是狗狗的思维模式呀~~)
“要让我知道是哪个该死的敢惹主人生气,我咬死他我!”于是,今夜的天庭彻夜都响着哮天犬的嚎叫声。
“二郎神,能不能管好你的狗!”这是激进派……
“就是呀!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这是婉约派……
“睡不好影响美容啊!”这是唯美派……
“明天可还要早朝呢!”这是公仆派……
“……”这是沉默是金派……
“既然我不痛快,你们谁也别想好过!”原来二哥你是有难同当派……
看来今夜很多人,哦不!是很多神都要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