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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   江勉失忆是江勉的事,乔钰没失忆,他就过不了那道坎。
      说他没出息也好,说他放不下也罢,少年的真心干净纯粹,就那一颗,扔了就没了。

      乔钰以前总是痛苦。
      但现在觉得,没了就没了。

      “我不想为自己开脱,但有必要和你解释。我爸病危,让我回国,江家时刻注意我的定位,我走不了。”

      乔钰面无表情地听完。

      江勉握住他的手腕:“阿钰。”
      乔钰垂眸:“不累吗?”
      “你累吗?”江勉问。
      乔钰顿了顿:“累了。”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这种感觉年前不一样,是不掺有恼怒的漠视,江勉能感觉到。

      死缠烂打或许在之前还能起点用处,现在只会徒增反感。
      他一时不知道要如何应对这样的乔钰,没把握的事情会让他觉得不安。

      车里的空间狭小,反而放大了感官。
      江勉能听见自己的呼吸,抬眸时看见挡风玻璃上自己的倒影。

      层层叠叠,模糊不清。

      正在车里呆坐,罗昊打来电话,张口就是一句“祖宗,你怎么又跑淮城去了!”
      江勉的声音和他的脸色一样沉:“怎么了?”

      罗昊在电话那头哭天抢地:“你走得太急了,没关手机还打了电话!秦小姐跑来临城扑了个空,现在已经去往淮城的路上了!”

      江勉微微蹙起眉:“她一个人?”
      “不然呢?”罗昊说,“抓奸可不得一个人。”

      江勉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
      他卸了手机卡,手指一捏给掰断了,随手扔进路边的垃圾桶里。

      这次他来淮城是急了点,还是从老爷子身边跑出来的。
      来不及处理,屁股后面一堆破绽,估计是瞒不了多久。

      瞒不了就不瞒了。

      江勉换了个手机,给乔钰发过去一条信息:给我一些时间。

      接着,他又拨过去一串号码。
      那边立刻接通,女孩儿的声音娇得简直滴水:“宝贝儿~”

      江勉启动了汽车:“在哪?”
      “好吧,”那边的声音正常了些,“机场。”

      江勉到了机场,秦予鹿已经在路边等着了。
      副驾驶空着,她也不客气,直接坐了进来:“你的小情人呢?不带来给我看看?”

      江勉没接她的话:“江君尧知道我在这吗?”
      “当然——不知道,”秦予鹿眨巴眨巴眼,“我俩的秘密。”

      江勉没再说话,直接导航去了高速。

      “不是吧我刚到这儿,现在又回去了?”秦予鹿不高心了,“什么啊?宝贝成这样,我见都不能见的?”

      江勉播放音乐。

      秦予鹿翻了个白眼,翻下顶上的化妆镜开始补妆。

      江勉把油门踩到上限,不是在变道就是在超车。
      秦予鹿被晃得忍不住吐槽:“你就不能开稳一点吗?”

      江勉偏了下视线,看见秦予鹿拔出睫毛刷对着自己的眼皮就开始戳。
      他想提醒一下对方车上别搞这些危险动作,却在刷子凑近眼睛时的那一瞬间愣了一下。

      电光石火间,他一脚刹车,车子停在黄灯的最后一秒。

      睫毛刷戳在了秦予鹿的眉尾,她尖叫起来。
      大小姐开始发脾气,噼里啪啦骂了一大串。

      可江勉却盯着她眉尾的那点黑色出神,直到车外鸣笛一片,秦予鹿指着路口:“大哥,绿灯了!”

      江勉回过神来。

      “哦。”

      -

      新年伊始,都还没出年里,乔钰就已经开始了他的牛马生活。

      白天时间要么去教辅机构兼职,要么宅在实验室离。
      他近水楼台,比其他同学返校都要早,这时候实验室没人抢,跑数据那叫一个快。

      饭前午后往家里跑,看姥姥一眼,也不嫌麻烦。

      晚上时间就去清消打杂,挣的钱都攒起来,打算凑个整先拿给江勉垫一垫。
      不管够不够吧,总得拿出来些。

      而江勉自上次离开后就没有再回淮城,不过信息倒是有发,都是些鸡零狗碎的屁事,每天跟个小太监请安似的按时打卡。

      乔钰没把他拉黑,毕竟欠着钱。
      老死不相往来不至于,主要是他现在也不知道该拿江勉怎么办。

      他的收信箱里还留着江勉上次离开时给他发的信息,在一众验证码和小广告直接格外突出显眼。

      ——给我一些时间。

      一个陌生的号码,但他知道这一定是江勉。

      “一些时间”具体是多少时间?乔钰心里没个概念。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才算“给”了。

      这些问题他一旦去想就永远没个答案,焦虑和矛盾充斥着他的所有情绪。

      最后,乔钰想: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他反正也不用干什么,就等着看江勉能整出什么花。

      二月底,学生陆续开始返校。

      乔钰上头导师突然加压,课业压力翻了一倍。
      好在乔钰完成了大部分数据采集,倒也不用那么手忙脚乱。

      周书禾就没这么好命,每天愁眉苦脸哭天抢地,开组会被点名挨批,做实验数据全体蹦迪,实验室抢到的都是阴间时段,巡查保安心血来潮会直接拉了整栋楼的电闸。

      为表同情,乔钰闲了会过去帮他。

      周书禾哪里都好,就是嘴欠欠的,一有机会就和乔钰聊他的初恋。
      乔钰被聊炸毛了,起身就要走。
      周书禾又追上去把他拉回来:“你这就是在意,不然心如止水,怎么提都不会有波动。”
      乔钰想了想:“那你说。”

      之后周书禾在说什么乔钰都不理他。
      再后来,乔钰就不乐意帮他了。
      周书禾再把人哭回去。

      乔钰每天的时间都被安排得满满当当,晚上回到家基本是倒头就睡的程度。
      虽然身体上会有些累,但最起码不会乱想,心里就好受许多。

      只是这样高强度的连轴转多少还是有点吃力,换季流感的风刮过来,乔钰就成了第一批中招的人。

      最开始他自己还没发现,就觉得可能是睡少了,白天头有点晕。
      后来整个课题组都开始打喷嚏,乔钰打得最凶,周书禾察觉出不对劲,把人扭送进了校医院。

      体温计一量,三十八度五。

      乔钰哼着鼻音:“还好。”
      “好啥啊?”周书禾拧着眉头,“你这算高烧。”

      有点夸张了,这顶多是中等度热。
      乔钰晚上请了假,怕传染给姥姥,就在宿舍睡了。

      周书禾立刻戴上口罩:“你把我算个人吗?”
      乔钰把被子盖过头顶:“小组作业算你一份。”

      周书禾跪谢隆恩。

      乔钰吃了退烧药,睡起来晕晕沉沉的,反正不舒服。
      他总想起以前的事,做一些断断续续的梦,这些东西磋磨着他的脑子,让原本解乏的觉越睡越累。

      翻来覆去一夜,乔钰从中等发热成功变成了高热。

      周书禾拖着他去打吊针。
      怕乔钰冷,又特地抱了睡袋似的羽绒服过去——是院里统一发的,大多人都扔在实验室里当工作服。

      乔钰就这么被放置在了校医院的长椅上,羽绒服一埋,只露出一张烧得红彤彤的小脸。

      周书禾看着他:“你好像查重里的标红部分。”
      乔钰有气无力地瞥他一眼:“又疯一个。”

      “我的小组作业还有希望吗?”周书禾问。
      “有,”乔钰眯着眼,“把我电脑拿过来,我在这闲着也是闲着。”

      在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校医院里,乔钰手背上插着针头,做PPT做得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

      中途被铃声吵醒,他一手扶着电脑,另一只手从羽绒服的口袋里摸出手机,在看见屏幕上备注的前一秒划开了接听。

      是江勉的电话。

      接都接了,乔钰想。
      他艰难地挪着手机,把话筒贴在耳朵上。

      “阿钰,你在家吗?”

      电脑没联网,乔钰先把PPT本地保存下来:“不在。”
      江勉又问:“在学校?”

      乔钰没说话。

      他想把笔记本合起来,但单手操作没那么方便,羽绒服的表面又不是那么粗糙,他的笔电就这么一滑,“夸嚓”一声摔在了地上。

      乔钰跟兔子似的一蹦三尺高。

      江勉那边也受到了惊吓:“怎么了?”

      乔钰一手搂着羽绒服,弯腰把电脑捡起来。
      打开一看,屏碎了。

      虽然这电脑买的是二手的,不算贵,但好歹也陪伴过他几百个日日夜夜,里面塞满了各种数据图包工程软件,要换起来还是很麻烦的。

      乔钰的心也浅浅碎了一下。

      他挂了电话,重新坐回凳子上,抱着自己的电脑,想着刚才快做完的小组作业还没保存上云端。

      再浅浅绝望一下。

      正绝望着,一扭头发现自己针管里的血都回半尺高了,绝望暂停,赶紧叫来护士。

      护士过来紧急处理了一下,乔钰原本就多灾多难的手背上又挨了一针。
      他彻底老实了。

      摔坏了的电脑放在一边,乔钰定了半小时之后的闹钟,把羽绒服蒙着头,打算睡会儿。
      单纯就是太困了,昨天没睡好。
      还有就是事情太多了,处理起来很麻烦,他选择摆烂,先睡一觉。

      但也没睡着。

      闹钟还没响,他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音量不算大,但一个活人坐在身边,多少还是能感觉到的。

      乔钰扒拉开羽绒服,果然是江勉。
      他又把羽绒服扒拉回去。

      江勉把光荣殉职的笔电再往旁边放一个座,坐在乔钰身边地同时弯腰捡起快拖到地上的羽绒服衣摆,替他整理好盖在腿上。

      乔钰本来就睡不着,身边多个催命鬼就更睡不着了。
      他在羽绒服下面拱来拱去,拱出一点缝隙,眯着眼去看吊瓶里的药水还剩多少。

      角度有点刁钻,不太能看清楚。
      他挪开一点,一头撞上了椅背旁边凸起的扶手。

      不过是软的,江勉用手掌挡住了。

      乔钰把羽绒服在身前折起来一点。

      “你怎么来了?”他语气平淡。
      江勉看着乔钰:“你发烧了。”

      乔钰“嗯”了一声,仰头去看自己的吊瓶,里面还剩三分之一,估计一会儿就能滴完。

      “坐着难受吗?”江勉问。

      乔钰没理他,又重新瘫回去,闭上眼睛把羽绒服扒拉上自己的脸。

      江勉看着面前睡成一条面包虫的“红温”患者,心软成一团。
      他起身摘了吊瓶,扣着后腰和膝窝,把一团黑色羽绒服抱起来。

      乔钰扑腾了一下,手臂下意识攀住了江勉的肩。
      江勉的手臂从乔钰腋下穿过,将手上的吊瓶举高了些。

      “你干什么?”乔钰攥着他肩头的衣服。
      江勉抱着乔钰往外走:“回家。”

      -

      这是乔钰第二次来这个“家”,每次都是晕晕乎乎,不是他自己进来的。

      江勉把窗帘拉上,屋里立刻陷入夜晚。
      乔钰被放在柔软的床上,舒服得头一歪就恨不得立刻做梦。

      江勉处理掉他手上的针管,用棉签压着。

      没什么事干,就坐在床边,另一只手拨开乔钰额前零碎的碎发,指腹擦过泛红的皮肤,能感受到不正常的体温。

      他的指尖停在乔钰眼皮上的那道疤。

      碰了一下,卷翘的睫羽像把小扇,一并挠着他的指腹。
      有点痒,江勉蜷起指节,悬在耳侧,想继续触碰,又不敢过界。

      乔钰半梦半醒,身体格外想要入睡,但精神上还挣扎着抗拒。
      他能感受到江勉的存在,下意识去追他微凉的手指,把高热的脸贴上去,发出舒服的轻叹。

      江勉垂着目光,静静地坐着,把堆积起来的情绪慢慢消化掉,如此反复。

      不知过了多久。

      再醒时,乔钰隐隐约约听见有人说话。
      感觉到陌生的环境,他下意识用手肘撑了下床铺,柔软的触感,不是他宿舍的硬床板。

      简单回忆了一下,自己是被江勉从校医院强行抱回了这个……家。

      乔钰从床上坐起来。
      他还是得回学校去。

      江勉正在外面打电话,虽然压低了音量,但字正腔圆的,乔钰还是能听见。
      他缓慢穿着衣服,觉得出于礼貌,自己应该等对方打完电话再出去,把最近攒的钱还给江勉一些,顺便问问收信箱里的“一些时间”具体是多久时间。

      然而,下一秒,江勉却说:“突然恢复记忆的话他会不会起疑心?”

      乔钰愣了一下。

      “妈的,”江勉烦躁地转了个身,“我要装不下去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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