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第 14 章 ...
-
安瑾负着手,在堂内焦焦躁躁地踱来踱去。末了,手一指,对着正品着茶,没事儿人似的莫高恼怒地道:“你倒好,还有闲心喝茶!那日冰婵去牢里看你,若是你当时依我之言,跟她来个生米煮成熟饭,安越早就被拉下马了!现在还用得着为这事儿伤脑筋?!”
莫高斜斜瞟了他一眼,收回目光,“三皇子是不是弄错了什么?我莫高可不是你手下的奴才,你也不是我的主子。”
好你个莫高!训你两句都不行了?!安瑾刚要发作,却又突然缓了颜色,“咱们也别在这儿自己起内哄了。还是想想,该怎么应付应付吧!这次的事儿,父皇那关首先就不好过。虽然人证倒是没了,可这事儿,件件都瞄着我呢!就算父皇那关过了,他们两个想必也饶不了我!这可如何是好啊?”
莫高嘲弄地笑了几声,弄得安瑾心里又是一阵着恼,“做都做了,现在却来害怕?”
安瑾心里一阵着恼,正待发作,莫高又开口了:“你父皇那里倒是好说。好歹他总是向着你的,没有事实根据,料那二人再怎么游说,他也不会把你怎么样。而安宁呢,虽然出了这次的事,但他想掰倒安越,光凭他一个人能行?”说罢,又是斜斜睨了安瑾一眼。
安瑾闻言,略一思考,当即高声笑了起来,连连称是,复又皱眉,“父皇可不是好相与的人,就算没有人证,他只怕一样会怀疑到我头上……”
“敢做,就要敢当!这一回,你虽然少不了要承受皇上不少的怒气,但……”莫高眼中寒芒一闪,“等到他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还活在世上时,他不把位子传给你,又要传给谁?”
安瑾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二人还要继续下去,却听有人通传安宁到访。
知是兴师问罪,安瑾皱起了眉头,“快请。”话是这么出口了,脚下却有些怠慢。
“欲成大事,沉不住气可不行!”莫高淡淡地道。言毕,便要往里堂而去。
安瑾不由阻道:“这主意可是你出的,他来了,你也不来帮我说说话,助助阵?”
“说什么话?助什么阵?要有人帮你说话,他不更气?况且……”他的双眼在安瑾身上那么一转,“你真想这么早就把自己的实力全部都暴露在他眼前?”
一听莫高亲口承认是他的羽翼,安瑾脸色顿时好看了不少,便也不阻他了。
莫高才进内堂,安宁就已经气冲冲地冲了进来,直把跟在后面的几个下人甩得老远。看样子,竟是未等通传,就闯进来了!
安瑾见状,赶紧挥退了那几名下人,并亲自去将房门关上了。
安宁待他一将房门关上,立即在桌上“啪”地一拍,手指着他的鼻尖骂道:“你这是什么意思?!算来算去,把我的命也算进去了?!”
安瑾赶紧安抚道:“我后来不是把解药送去给你了吗?”
安瑾不说还好,一说,安宁更是气上加气,眼里的怒焰直有喷出来的势头,“你当我是傻子吗?!你的解药来得比药王的还晚!!打的什么如意算盘,还需要我来给你挑明?!”
原来,之前的安王府集体中毒事件,是安瑾跟安宁联手搞出来的把戏。二人原本商议的是,待安王府中一干人等中毒之后,毫无反抗能力之时,由安宁亲自下手,将安越的命结果掉!接着,再将安越中毒身亡之事报入宫中,他们的父皇知道了,必定会亲自来看!而那时,安王府里早已布满了他们安插的人手!只要将自己的父皇软禁起来,这个国家还能不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哪知,事到临头,莫高竟给安瑾出了个更坏的点子,要假戏真做,把安宁也一并除掉!并且还告诫他,要尽量跟此次事件撇开关系,将所有人证杀掉。这样,等安越跟安宁都死了,别人又找不到是他杀死自己的两位兄长的证据,这样一来,帝位迟早还不是他的?
可惜,就是因为他的心太大了,这回,竟一个都没算计到,反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二哥,你是不知道!我老早就已经到安王府了,可是那儿的人一拨一拨地来,我想找机会把解药给你,可找不到啊!”安瑾十分委屈地道,“不信,你去问问安王府的门卫!”
还用问吗?安宁一阵冷笑,“真那么早就去了,要窥个空子,把解药给我,那还不简单?”分明就是吃定了我怕安越起疑心,不敢去问!
“二哥!你怎么就不信我呢?咱们可是坐在一条船上的!谁掉到水里去了,另一个也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
安宁又是一阵冷笑,“只怕就是有人不明白这个道理!”
安瑾一听,脸色顿时变了,他负起手来,脸上满是被冤枉后的气恼,“二哥既然不信我,那就请回吧!以后,我们兄弟二人再无瓜葛!”
安宁闻言,眉头一皱。他此番前来,为的可并不是兴师问罪那么简单。缓了缓颜色,他长叹了一声,“罢了罢了,这次的事没成,你我心里都有把火在烧。与其自己人烧自己人,还不如齐心协力,一举将安越拉下马来!”
安瑾闻言,双眼一亮,“二哥从来没有十足把握是不会开口的。这回都这么说了,难不成……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你知道为什么不管你怎么争,都争不过安越吗?”安宁不答反问。
安瑾一听,心里顿时不快起来,这不是摆明了说我不如安越吗?嘴里却还是问道:“为什么?”
“安越的争法,从来都是从国家大事上光明正大地争!既把你我贬下去了,又可以显示自己的能力卓绝,你当然争不过他!”说着,安宁话峰一转,“不过……任他再有能力,若是被父皇所厌,只怕也只能落得远走封地的下场!”
“被父皇所厌?”安瑾不大明白地道。
安宁忽地诡秘地一笑,“你说,父皇明明早就有机会逼前帝让位的,为什么却非要等到前帝容不得他了,制造出那许多要收拾他的圈套,才肯逼宫?”
安瑾皱一皱眉,“兄弟情深吧?”
安宁眼底闪过一丝嘲弄,“难怪你怎么也掰不倒安越,连这么明显的迷团,都不好好去查查!”
安瑾脸色微变。
“激烈的法子不能成功,那就来点循序渐进的法子好了……”安宁垂下眼廉,眼里闪过一丝寒芒。
安瑾,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原本不打算要你的命的,但看来……事成之后,还得给你一份“大礼”才成……
*****************************************************
莫高独自走在喧闹的街道上,目光有些呆滞。她……就要成婚了……他心里一阵没来由的泛酸。
叹了口气,又是一阵神伤。他承认,他是一个企图雄霸天下的有着极大野心的人。而这也是他当年选择去边锤重镇驻守的原因——只有这样,他才能手握重兵,训练出一批专属于他自己的莫家军!但是……这么放心地就去了边关,也是因为他知道,不管多久,冰婵都一定会等着自己回来……
哪知道,他才掌到了重兵,京里却传来了冰婵与安越将要成婚的消息!那一刻,他的心像是空了一块似的,难受得要命。
然而,知道了一切,却不去做点什么,根本就不是他的作风。于是,他趁着安王叛变之机,打着“勤王”的旗号前去京师,想要又坐收安王叛变的成果,又抱得美人归!
婵儿,你等我!等我夺得帝位,你就是我的皇后!他在心里不止一次地这么深情地想着。然而……在城楼之上时,他的婵儿竟想致他于死地!!
他闭了闭眼,缓了缓心里过于激荡的心情,这个世界,需要去做的事情并不是只有儿女情长、风花雪月。还有……更重要的事……
他睁开了双眼,一道精光一闪即逝,也差不多该进宫见见驾了。
****************************************************
\\\\\\\"皇上答应过微臣的事,竟不兑现么?\\\\\\\"
皇帝望着跪在地上,不肯起身的莫高,眉头紧紧地蹙着,不悦地道:\\\\\\\"你是在质问朕么?\\\\\\\"
\\\\\\\"微臣不敢。只是,君无戏言,皇上既然答应将冰婵嫁给微臣,就应该说到做到。\\\\\\\"自一开始归降,他就在皇帝面前扮演着一个为爱痴狂的男人。而这,是消除皇帝对他突然归降的动机的疑虑的最好方法。现在,也差不多是该验收成果的时候了。\\\\\\\"当日微臣归降皇上,所为的,不过就是这么一件小事,连官位什么的,财富什么的都不求了,一直本份地当着一个四品带刀侍卫。可现在,微臣等到的是什么?是太子要跟冰婵完婚的消息!皇上,您说过的话,就真的不算数了?\\\\\\\"
\\\\\\\"莫爱卿,你这又是何苦呢?他们两个都已经有夫妻之实了。你就算娶到她了,心里必定也不痛快!还执着些什么呢?\\\\\\\"见莫高闷着不开口了,皇上又道,\\\\\\\"好男儿志在四方,把心思都浪费在这儿女情长上,这像什么话?!好了好了,快起来!\\\\\\\"说着,就起身上前,要将莫高自地上扶起来。
莫高起来是起来了,还是一句话都不说地闷着。
\\\\\\\"朕知道,上次说冰婵早已委身于你的事,委屈你了。这主意不是你一个人出的,却偏偏得你一个人承受。令得你一位堂堂大将军,却只能当一个四品带刀侍卫。不过,你放心,朕绝不会亏待你的。这段时间,我国边境一直有流寇流窜,你就负责带人马去剿灭流寇,还我边境百姓一份安宁好了!\\\\\\\"说罢,又道,\\\\\\\"回来之后,朕一定恢复你大将军之职!\\\\\\\"
莫高等的,就是这句话!一听之下,他心里顿时雀跃万分,表面上却还得装出一副对这恩赐不感兴趣的模样。他淡淡地道了句\\\\\\\"谢主隆恩\\\\\\\",再次低低地伏倒地上。
然而,心里正高兴间,却听皇帝又道:\\\\\\\"你一个人去收拾那些流寇,身边半个帮手都没有,也麻烦。段祺这个人还不错,够能干,朕就派他随你一同前去好了。\\\\\\\"
老狐狸,终究是不放心把兵权交到我手里吗?居然还派个安越身边的人去牵制我……不过,
没关系,只要去了边境,要收拾个把人,还不简单?
再谈了些具体事宜,目送皇帝往寝宫方向而去后,莫高这才站直了身子,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等到我再回来的时候,她应该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吧?望了望天空,他眼里闪过一丝波动……想再见她一面……
**************************************************
他有些疲倦。
即使躺在自己的龙床之上,他仍觉得疲倦。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令他有点焦躁。索性扶着雕着二龙戏珠的床头,坐了起来。
目光所及之处,是透过开启的窗户散落满室的清冷月光。那光线那么冷,那份冷意甚至蔓延到了他的心底深处。
扶着床头的那只手,忽尔轻抚起床头上那雕刻得栩栩如生的金龙来。入手处,一份冰冷透过肌肤渗入骨髓。
他生生地打了个喷嚏。
曾几何时,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再年轻了?走路觉得累,坐着觉得累,现在就连躺着都觉得累了?到底还有什么是让他觉得不累的?
他苦笑一声,就连他那三个儿子,都还时不时地给他出难题……争斗,真的是一件这么有意思的事吗?
眼前突然闪过一个人的面容,他心底的那潭死水,竟忽地变得清亮了些,不那么污浊了。
他忍不住站起身来,迈着以他的年龄略显轻快的步子,往寝宫之外走去。
几道拐折之后,一处禁卫森严的宫苑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忽地迟疑了起来。
然而,很快地,他就走了进去。
禁卫们见了他,纷纷行礼。他却连一声\\\"平身\\\"都没有说,只微微摆了摆手,就进了宫苑里的寝殿。
那个人没睡。正呆呆地如同他之前一样,看着满室的清辉。听到有人来了,也没有抬起头来,仿佛知道会来这里的人会是谁般。
\\\"炎弟……\\\"反复地打量了一番眼前这日渐消瘦的同胞兄弟,安王心里忽然有些发酸。
\\\"……到时候了吗?\\\"那人有些突兀的问道。
安王一愣,接着一下子明白过来那人的意思,心里的酸涩更重,\\\"你知道我不会杀你的……\\\"
那人忽地笑了,那是一种深深的凄凉,\\\"不杀我?你可是篡了我的位,才爬到现在的位置的。不杀我,不怕后患无穷?\\\"
原来此人正是被安王篡位的前帝--安应炎!
安王一哽,眼眶竟微微红了。他发现自己真是老了,竟变得如此多愁善感……应该杀掉的……可是……能下手吗?眼前的这个人……是曾经为自己出生入死过的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啊!是曾经像无数感情深厚的兄弟一样,做什么都两个人一起去做的亲兄弟!
他眼前突然闪过数帧画面……有小时候他们一起捉弄宫监的画面,有因为贪玩而背不完功课,被一起罚跪的画面,更有长大后自己被陷害时,他一力承下所有罪名的画面……能下手吗?
早知道如此……当初自己为什么要捅破那层薄纸,让一切变得复杂起来?早知道如此……
****************************************************
既然毒伤已无大碍了,曹梦阳自然是不能再继续在安王府里呆下去了。毕竟两人还没有真正成亲,要住在一个府里,难免会有人传出谤言。
于是,醒来又休养了一日之后,曹梦阳就打算要回冰府了。
“这么快就要走了?”段祺跟他已经培养出了哥们儿感情,见他要离开,不禁开口挽留。
“你哪根筋不对头了?”曹梦阳莫名奇妙,“冰府跟这里,相距只有半个时辰的路好不好?!别弄得好像我要出远门儿,很久都回不来似的!”
“不是你要出远门!”段祺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是我!刚刚接获圣意,皇上有意让我跟莫高率军去边境剿除流寇。大概没有三、四个月,是回来不了的了。”说着,他很懊恼地皱起眉头,“还打算在你们成亲的时候,去闹洞房呢!这下可好,连我这么小的一个愿望,现在都无法达成了!”他很是遗憾地道。
曹梦阳满头黑线,“你以为太子成婚,宫里的宫监会容一众人等去闹洞房?”
段祺笑了笑,“我可是你师父!师父就要出远门了,你这当徒弟的,连一句话都没有?”
曹梦阳挑了挑眉,挥了挥手,“走好,不送!”
段祺顿时无语,“别人都说养女儿是赔钱货,我看,教徒弟才是赔钱!”
“孙子,我听说你要出远门儿啊!”段庆魁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段祺一听,脸色整个变了,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煞是好看。
曹梦阳看看他,再看看段庆魁,心里大觉诧异,被叫成“孙子”,他也不反驳?
“哎,真是教都教不会,都说了八百遍了,见到爷爷我,要有礼貌!来,叫一声‘爷爷’听听!”段庆魁十年如一日地恶整着段祺。
段祺一听,一个转身,指着段庆魁的鼻子骂道:“凭你也敢在这里放肆?!”
哪知,段庆魁也不生气,反而凉凉地道,“奇怪了,有人愿赌,却不愿服输啊。”
段祺的脸马上涨成了猪肝色,指着段庆魁鼻子的那根手指就这么指着,还不断地在发着抖,显然被气得不轻。
曹梦阳在一边正等着看好戏,却见段祺忽尔丧了气般,放下手指,低低地叫了声“……爷爷……”这下子,可没教人跌破眼镜?!他忍不住蹿到段祺眼前,指着段庆魁道:“你叫他什么?!”
段祺闻言,狠狠地挖了他一眼。
曹梦阳哪里会在乎这些,只管往自己最感兴趣的事逼问,“我没听错吧?你叫他爷爷?!他又叫你孙子?还真是一对好爷孙儿啊!”
段庆魁立即接道:“那是当然!我这乖孙子,可听话着呢!”
问段祺问不出来,曹梦阳干脆换了询问的对象,“喂,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叫你爷爷啊?”
段庆魁立即得意地笑了起来,“我段庆魁是顶天立地的男儿汉,这小子居然想让我听他的命令!我当然不肯了!但他这样一再纠缠,也很烦人。我就提议来个斗酒,如果我输了,以后就唯他的命是从;如果他输了……”
“就叫你爷爷!”曹梦阳接了话头,满头黑线的道,可怜的段祺……也真亏得他!看段庆魁这五大三粗的样子,就知道是那种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人!居然敢跟他斗酒?!不想活了!
见曹梦阳老是跟自己过不去,一再强调“爷爷”两字,段祺“哼”了一声,故意给他出难题,
“你是我徒弟,他既然是我爷爷的话,你说你该叫他什么呢?”
曹梦阳干干脆脆地答道:“当然是‘师父的爷爷’喽!是吧?”他望向段庆魁,“师父的爷爷!”
段庆魁闻言,脸上更是得意了。
师父的爷爷?!好嘛,这样都能占我便宜!段祺顿时兴起了捉弄她的念头。接着,他突然很爽快地喊了段庆魁一声:“爷爷!”
他这回喊得这么干脆,倒教那二人无法适应了,齐齐瞪大眼睛望着他。
“她是我徒弟,也就是爷爷你孙子的徒弟!你辈份可比她大得多了!你要让她往东,她不敢往西。要让她给你洗衣服,她不敢给你洗布袜!怎么样?有未来的太子妃侍候着,爷爷你多有面子?”段祺恶意地道。
段庆魁一听,立即来了精神,连声称好。
“好个屁!老子我连我爹的衣服都没洗过,还想让我帮你洗?!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曹梦阳哪里受得这份气,立即劈头盖脸地骂了起来。
段祺跟段庆魁一听,不由齐齐朗声大笑了起来。
“在谈什么这么高兴?”安越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三人齐齐回头,安越正自这园子外,迈着方步进来。
段祺闻言,笑而不语。曹梦阳自然也不会把这么丢脸的事说出来。只有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段庆魁,一听之下,也不避忌,大咧咧地就道:“她说,既然她师父是我孙子,为了表表孝心,她打算帮我洗洗衣服,打打杂什么的。”
曹梦阳一听,当即怪叫一声,“搞错没有?!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要帮你洗衣打杂的?!”
偶的自言自语:
各位啊,在跟前帝的对手戏中,安王的形象是不是变得弱了很多,不大像他啊???唉,有没有大大可以帮偶出个主意啊???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