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我波本，告诉你长生的秘密》十全大补汤

39、第 39 章

　　眼中的整个世界，浸润在一层朦胧的蓝色荧光当中。似无垠的星海。
　　红色的蝴蝶自未知处诞生，振翅浴光，翩跹跌落。
　　不禁抬手——

　　“zero？”
　　鼻尖似有若无一股痒意，昏沉中呼吸停顿了片刻。
　　穿透层层光线，诸伏景光带着些许回声的熟悉音调，直冲脑海。下一秒，笼罩在眼前的朦胧褪去。蝴蝶散去，红色却映入眼帘。
　　呼吸的温热打在指尖。

　　“hiro……”
　　安室透慌忙收回手。只是离去之时，心中又蓦然生起一丝遗憾来。他垂下眼，有点不敢和诸伏景光对视。
　　面上不显，内心却在快速思考着对策，想要尽量组织出某些不会被怀疑的借口。

　　“zero.”

　　安室透的思路直接断了线。
　　从诸伏景光嘴里吐出的“zero”听起来，似乎与往常截然不同。有些像从警察学校毕业时，与自己道别的那一晚。

　　彼时，因为松田的玩笑，诸伏景光当真蓄起了胡子，只是到底年轻，远未有后来经历和年龄洗礼下所追求的“成熟”，但与今日此刻相同的是，语气中的不容拒绝。

　　诸伏景光自是坚定的。却鲜少表现出直白的强硬。
　　安室透从“羽生光”稚嫩的脸上，瞧出几分苏格兰的影子来。

　　“zero.”蓝色的眸子扫过来，毫不避讳地缠上紫灰色的明珠，“你走神的次数太多了。”

　　“……”
　　安室透无言。诸伏景光绝不是为了批判他，但他也确实摸不清诸伏景光接下来想要说的话题……或许是关于刚刚他所见到的幻觉？

　　诸伏景光：“我都看到了。”
　　安室透露出疑惑的表情。

　　“在后视镜里，看到了 zero 的表情。”安室透还没有反应过来，又被诸伏景光后面的话，钉在原地。
　　“如果说，我没有搞错的话。”诸伏景光的眼中尽是认真，“zero 对我，是否……”

　　hiro 都知道了。知道他对他的感情。
　　这样的想法，将安室透砸得头晕目眩：“我……”

　　诸伏景光好似并不在意安室透对此的反应，他继续说着：“……是高中的时候吗？虽然那张照片应该是大学的时候拍的……”

　　——不。
　　安室透下意识地在心底反驳道。

　　“是那次暑假旅行吗？感觉从那次开始，zero 就有些不对劲了。”

　　安室透几乎要听不下去了。
　　诸伏景光在说这一切的时候，平稳的语调，如同在宣判他的死刑。
　　——那个时候就发现了自己的心意，却一直都没有揭露，hiro 是想要保持和他的友谊吧。但是，即使知道诸伏景光在挑明这一切之后，仍然能够将他当作重要的朋友看待……
　　但他又怎么能接受这一切呢？

　　“原本是想要解决组织的事后再和 zero 说清楚的。”
　　安室透完全不敢去看诸伏景光的眼睛。对方嘴里吐出的话语，像是什么致命武器，精准地打击在他的弱点之上，让他透不过气来。
　　“……hiro.”几个音节卡在安室透的喉咙里，让人疑心到底有没有出发出声音来。

　　然而一直没有得到安室透的肯定答复，诸伏景光原本的侃侃而谈也变得迟疑起来：“所以，zero 对我……的心情，也像是我对 zero 那样吗？”
　　诸伏景光从不吝啬于在降谷零面前展示自己的内心。但这次诉说的内容，诸伏景光也无法遏制天然而生的忐忑。

　　安室透终于能控制自己那失灵的发声器官：“不……”

　　能够选择在此时说出这样一番内容，诸伏景光自然不是无端地揣测——无论是降谷零还是诸伏景光，都很珍重这一份友情。作出关系改变的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但他好像做错了什么？在看到降谷零的反应后，诸伏景光几乎心跳停止。但对两者关系的肯定让他的理智回归。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那蹩脚的“剖析”可能让对方误会了。
　　就是有这样的自信，对彼此的信任与了解。

　　果然，下一刻的安室透反应过来，紫灰色的眼睛里是满满的惊喜：“hiro？”
　　诸伏景光嘴角上扬，认真道：“是的，我对 zero 抱有相同的感情。”
　　“——是想要同 zero 共度余生的喜欢。”

　　安室透眼中的光彩，像是泛滥的海水，将要淹没整个的诸伏景光。
　　“hiro，我以为……”

　　“最初确实没想过要告诉 zero 这件事。”
　　诸伏景光的话听得安室透一皱眉，伸手握住诸伏景光身侧的手，捏得紧紧的，嘴里嘟囔出不满的“hiro”音节。

　　诸伏景光的反应则是反手握住安室透的手，安抚般，将手心的温度传递了过去。
　　“那时候，zero 应该也和我做了同样的决定吧。比起在一起这种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们去做啊。”

　　是那个时候吗？
　　安室透愣了一下，顿时明白诸伏景光所说的时间点。
　　所以 hiro 是在发现对自己感情的时候，决定了参与潜入任务。
　　安室透说不清楚自己此刻的心情。惊喜还未散去，似乎又生出几分酸涩来。虽然他做了同样的决定，但想到 hiro 抱着那样的心情，在组织里见到自己……

　　“虽然做了那样不后悔的决定，但是，还是会有遗憾啊。”

　　穷途末路，力竭之时，诸伏景光也曾获得片刻的宁静，望着浓稠的黑暗，遗憾未曾开口。选择将枪口对准自己，即便信任着猫咪小姐，诸伏景光在当时，也并没有太多对未来的希冀。
　　能够再次站在 zero 的面前，这一切都像是被赠予的礼物。

　　安室透向前倾去，就着握手的动作，另一只手拥住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回以同样的拥抱。

　　这寂静无声中的拥抱，比起黑夜里彼此孤独的同行，多了十分的安慰、十分的欢喜。

　　·

　　纵然欣喜，诸伏景光和安室透并未放纵。将心意说开以后，两人只是更多了几分斗志。

　　安室透举着树枝，拨弄着岩壁上泛着荧光的不知名菌，淡淡的粉粒从伞盖上飘落，轻飘飘地在风中打着旋，好半晌才落了地。
　　呼吸放轻的安室透这才松开手，侧过脸小声道：“似乎只要一点气流，这些东西就会乘风而起。”

　　极目望去，菌群丛丛叠叠，几乎见不着边际。
　　“如果跑进这里来的话……”安室透盯着丛生的菌蕈，有些苦恼。因为它们大部分长得格外高壮，即便是大型的犬类，也能很轻松地藏起来。
　　“对了。”安室透想起一件事，“hiro，你刚刚并没有陷入幻觉？”

　　诸伏景光点头：“大概是产生了抗体吧。”
　　“我去看看。”不给安室透询问的机会，诸伏景光起身踏入菌丛中察看。

　　安室透有些失落地长出一口气。下一秒，又连忙捂住口鼻。尽管如此，脑袋还是恍惚了片刻。他往后走了走，离得远些，目光盯着自由地走在一团团光里的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拿手机的手电筒当作光源，寻找着犬类的足迹。蹲着身走了一截，站起身来，回望安室透所站的位置，发现从洞口到他目前所在的位置，那只狗留下的痕迹，接近一条直线。这说明——

　　诸伏景光回头望向菌丛深处，叹了口气。
　　直接往某个方向走了去。

　　安室透看着诸伏景光的身影越走越远，直到看不见。
　　又过了片刻，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倒转了回来。
　　“怎么了，hiro？发现什么线索了吗？”

　　诸伏景光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来。安室透接过，吃了一惊：“怎么是？”
　　那是一个防毒面具，看样式，应该是过滤式的。就算是作为“出勤率”相当高的组织成员，用到这样装备的机会都不怎么多，大多也是用以隔绝。看样子，是专置的。

　　安室透没有多问，按着诸伏景光的示意，戴上了那个防毒面具。跟在诸伏景光的身后中，穿越大片菌群。
　　终于，诸伏景光在一个洞口停下。

　　洞是天然的，没有遮蔽的。
　　但在安室透看来，30 秒内，他可以找出所有被隐藏的摄像头——在他这样的人眼里，说是隐藏，不如说是光明正大地展示给所有人看。不过也正可以说明，这些摄像头，对准的应该是那一整片的菌丛。
　　山洞顶端上应该也有，但因为荧光的影响，他并没有观察到。

　　有人在这里建立了一个观察室。
　　安室透的脑海里闪过好几种可能性。最终停留在记忆的一角。
　　“Rei，妈妈最近有工作，可以跟爸爸待一段时间吗？”

　　“zero？”
　　安室透耳边响起声音，将他从记忆中拉了出来。
　　“在想什么？”诸伏景光伸手，想帮他面罩取下来，安室透顺从地微微低头。

　　“一些过去的事。”取下面罩，终于可以顺畅地呼吸，“hiro 进去过里面了？”
　　诸伏景光“嗯”了声，带着走进洞中。

　　详尽的装备，繁杂的仪器。凌乱的资料，宽大屏幕上仍然工作着的、快速跳动的数据与监测画面。透明的观察装置，装置中枯萎腐败的黑色泥状物。
　　是洞后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