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星际教书育人的日子》天下为纸

20、打的就是你

　　在始源星的中心城区，有一辆公共悬浮车会每天在上午、中午、下午以及晚上这几个时间段循着固定的路线载客行驶。

　　因为这颗星球唯一的学校就在中心城区的市郊，为了保证学生能按时上下学，这辆公共悬浮车是设定了自动驾驶，也没人会上去——除了学校的师生以外。

　　今天金崎一如既往地在站点等车，公共悬浮车准时来到她家路口的站点。

　　车上没什么人，听说一到五班有开学考，这几天，那些异化者中午都呆在学校里练习异化熟练度。

　　而六班的学生，金崎想了想，大概是今早听了那个新老师的话，正凑在一起讨论某些理论的可行性吧？

　　没有看到以往一起上下学的同学，她也无所谓，自顾自地往车后面走去。

　　为了一趟能载更多的人，型号老旧，没有空间折叠功能的公共悬浮车上没有太多座位，她也不想坐，便握住椅背站在车厢后面。

　　十五岁的女孩正是如花一般含苞待放的年纪，即使始源星是普通人被驱逐的终点，也不见得本土的异化者会把普通人放在平等地位。

　　车上零星几个其他班的学生眼睛不由自主地瞄向车厢中间的女孩。

　　目光时而划过那张明媚的脸，时而瞄了一下被宽大校裤遮住的腿。

　　星际中的普通人少，而女性的普通人更少。

　　在所有星球上，为了下一代能有一个好的身体素质来承载兽类基因的融合以及异化，一般在胚胎时期父母大多会选择将孩子的性别定为更加强势的男性。

　　只有在有了一个满意的下一代后，那些人才会考虑再要一个女孩子。

　　但那是其他星球的做法。

　　在无法保证温饱的始源星上，很多家庭都保留了孩子一定要男孩，就业率比女孩大，能帮衬家里的想法。

　　也有的家庭觉得在始源星生活压力太大，不舍得女儿出生受苦，干脆先要个男孩，等哥哥长大了，再生个女儿出来也行。

　　但是更多的家庭信奉孩子越多，以后家里条件越好的说法。

　　把含有自己和伴侣基因的血液邮寄到主星，让人类繁衍室左右孩子的性别。

　　这也是为什么一班的柳枚跟花睿分手后，一直用他的钱还被不少人捧着的原因。

　　毕竟女生太少了，当某种存在的概率太低，再看不上也成了稀缺资源。

　　不过那些学生也就是看看，目光中带着好奇或者鄙夷，毕竟一班的柳枚是异化者，他们不敢光明正大看，怕被收拾。

　　但是六班的金崎就是个普通人。

　　即使异化者再怎么看不起普通人，在情感细腻的青春期，多多少少也会对爱情有所向往。

　　所以这些异化者学生一边鄙视金崎的身份，一边又不可避免对她产生了好奇。

　　不过这些目光在下一个站点的时候就移开了。

　　因为三班的老师上来了，他们不敢造次。

　　异化者班的老师们为了手底下的学生能考上主星，给他们的执教生涯添几笔成绩，一直对早恋严抓狠打，学校也不允许学生早恋。

　　他们怕自己多看一眼就被这个老师逮住，说他们没有上进心，被抓去操场“指点”。

　　林志上了车后，看到独自一人站在车厢后面看着窗外的女孩，她身边没有以往陪同的学生，不由得起了心思。

　　他是始源星本土的异化者，对于执教生涯中的成绩不太看重，毕竟无论怎么样，始源星学生的资质就摆在那里。

　　哪怕他教得再好，在其他星球没有人脉的他也不可能会被调去更好的地方，人生一眼就望到了头。

　　他喜欢的是女生，偏偏他这个人又有点喜欢赌博，工资存不下来，连个同为异化者的对象都找不到。

　　整天对着班上那群男生，他自己都烦躁得不行，经常借口“指点”异化等级进行体罚，以此来发泄不满。

　　自从这学期学校来了个执教者，又有季阁这个刚来就把班上老师弄走的班主任，他连体罚学生都不太敢下狠手。

　　毕竟执教者跟关校长那个乌龟性子不一样，说惩戒是会动真格的。

　　金崎从玻璃窗上发现三班的林老师朝她走过来时，还奇怪地看了一眼周围，确认这边只有她一个人后，有些不安地皱了皱眉头。

　　林志走到金崎身边，挡住了车前方的摄像头，以及那几个学生的视线。

　　他看着那张五官尚未完全长开的脸，眼里闪过一抹惊艳：“金同学，回学校上课啊？”

　　“嗯。”金崎双脚动了动，忍住了转身离开的念头。

　　以前这个三班老师就经常眼神奇怪地看着她，虽然金崎觉得恶心，不过对方也没靠近自己，所以她也只是恶心而已，并没有跟人说起过。

　　再自信普通人不比异化者差，她也知道在拿出绝对的证据之前，有些话不适合说出来。

　　比如她觉得三班的这个任课老师不是个好人，天天用恶心的视线盯着六班的几个女孩子。

　　林志看着她冷冰冰的表情，没计较她对身为老师的自己不礼貌，反而不由自主又靠近了一点。

　　“你们六班新来的班主任，好相处嘛？”

　　这下金崎确定自己的感觉没错了，这个三班的林老师就是想恶心她。

　　想起今天早上在课堂上眉清目朗侃侃而谈的季阁，她看向林志的眼里更是多了几分厌恶。

　　看到她没说话，林志笑了笑，属于中年普信男的感觉一下就上来了，他在金崎警惕的目光中，伸手握住了她抓着椅背的手！

　　女生肤质独有的细腻让他忍不住捏了两下，金崎瞬间方寸大乱！

　　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却发现对方不知什么时候肢体兽化，一只瘦长的猴爪把她的手连同椅背紧紧握在了一起。

　　再怎么样金崎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两点一线的学习生涯和始源星对于普通人的接纳，让她忘了这些异化者篆刻在基因里的兽性。

　　毛绒绒又细长有力的爪子激起了她对于兽类的恐惧。

　　她不敢挣扎，却又不想退缩，害怕被林志阻挡的学生看到，又怕林志这个成年的异化者。

　　只咬牙颤声道：“放，放开，我要告诉我们老师！”

　　看出她的色厉内荏，林志简直不能更满意：“你要是乖乖的，我就跟你们季老师说把你调来三班，怎么样？”

　　小姑娘脸色瞬间煞白，既希望季阁如同学们所说会护着她们，又害怕同为老师的他跟林志沆瀣一气。

　　惊惧之下的她没注意到林志越靠越近的身体，以及快要碰到她后背的手。

　　公共悬浮车到站停下，学生们百无聊赖地等着眼熟的同学上来，丝毫没发现六班的那个，让他们神往的女孩子正在遭受来自成年人的恶意。

　　或许即使发现了，大概也不会说什么。

　　毕竟异化者一直把普通人视为进化失败的耻辱，是被物竞天择淘汰的异类。

　　金崎发现自己无论如何用力都抽不出手后，绝望的眼泪滑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怒气冲冲冲上来，手中乌金色教鞭用力抽到毫无所觉的男人背上。

　　这一下带着抽断脊梁的力道，猝不及防让沉浸在即将得手的愉悦中的林志惨叫出声。

　　“啊！！！谁打我！”

　　手终于不再被握住，金崎双腿一软差点摔到地上。

　　刚才，她感觉差一点，差一点她就要完了。

　　季阁一把扶住小姑娘的手臂，把她放到座位上，看向林志的眼睛怒火高涨：“打的就是你！”

　　还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季阁再次欺身而上，一根黑色的教鞭在空中挥出密不透风的残影，伴随着中年男人的惨叫声响彻车厢。

　　落后一步上来的楼砚北瞥了一眼车后厢，淡定地越过驾驶位上的阻挡，按下了红色的制停键。

　　林志兽化后还是被那根材质不明的教鞭打得身体梆疼，又一次抓教鞭不成后，他后退拉开距离。

　　神情怨怼地看着青年：“季阁我和你无冤无仇！”

　　“这仇可大了去了！”季阁狠狠啐了他一口，“你偷偷摸摸碰我学生书包，是不是想偷我学生东西！”

　　碍于金崎是个女孩子，即使季阁看到了林志碰到了自己学生的手，为了女孩子着想他也不能说。

　　所幸后面林志胆大包天，那只脏手居然还想搭上金崎的后背！

　　车头的摄像头不一定拍到他握住金崎手的一幕，但一定拍到了他抬手想碰女孩子后背的一幕！

　　始源星的学生有几个用得上储物空间的？就连空间钮都很少见。

　　只要调监控，看到的一定是林志借着身体作为遮挡，想去碰金崎背后书包的情景。

　　所以季老师这口锅扣得有恃无恐！

　　“你胡说八道！她有什么东西值得我偷的！”四肢已经异化成猿猴模样的林志不仅不觉得心虚，竟然还跟季阁据理力争起来。

　　可惜季老师盛怒之下不想打嘴仗，只想打人，不对，打猴子。

　　怒不可遏的青年欺身而上：“我是来打你的！不是来跟你讲理的！”

　　不明所以的前排学生下意识身体后仰：六班的班主任好生霸道！

　　林志也被打出了火气，顾不得体面，衣服寸寸碎裂，一只面目怪异的猿猴出现在车厢里。

　　再次被异化者第二形态丑到的季阁突然庆幸自己挡住了金崎的视线，否则小姑娘指不定晚上怎么做噩梦。

　　手中教鞭扬起，青年眼底深处战意昂扬。

　　自从发生那次事情后，他很久没有真正跟异化者打上一架了。

　　跟黄文的那次“切磋”因为身体原因没打到最后已经够他遗憾了。

　　没想到始源星的异化者也有不少败类，倒也算个小收获。

　　只不过对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他的学生下手！

　　就在青年跃跃欲试的时候，已经完全兽化的林志反而不敢动了，一双充满兽性的眼睛警惕地看向季阁身后。

　　一只冷白如玉的手握住了教鞭，不知何时从车门走到后面的男人低头，对上小食物不满的眼光，认真解释道：“校规中规定，身为老师，不得在学校里打架斗殴。”

　　“学校里？”季阁瞥了一眼周围。

　　楼砚北：……

　　秉承着负责的态度，他又提醒了一句：“你身为老师，影响不好。”

　　“我是外聘老师，下了班就不是老师了。”季阁直接把编制内和外聘的区别说了出来。

　　末了还横了男人一眼：“那个尖嘴猴腮的才叫影响不好，我这叫替天行道！”

　　该走的劝诫流程走完了，为了小食物的身心愉悦，楼老师很爽快地放开手，让那根裹挟着怒气的教鞭朝林志袭去。

　　“季老师累了就停下，作为执教者，我还要对林老师的行为实施惩戒。”男人一边围观自己的小食物撒气，一边说出令人窒息话语。

　　季阁头也不回应了一声：“知道了！”

　　今天他不把这个垃圾的狗胆打回去，他就不姓季！

　　楼老师靠在车壁上，怜悯地看着毫无章法，左支右绌的大猴子。

　　啧，确实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