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花开》三十的月亮

2、01

　　01

　　夏日灼眼的阳光，P一手拎着打啤酒一手遮在头顶，边走边喘
　　“为什么到今天我还在做这样的事？”
　　忍不住问自己

　　仁24岁的生日
　　没有蛋糕，没有烛火
　　只有啤酒和寿司，两种完全不对路的东西
　　仁爸上班，仁妈茶会
　　当儿子长到24岁，生日也变得不再重视
　　如果不是P坚持，恐怕连本人也不再重视
　　仁平躺在榻榻米上，四只狗围着他转来转去
　　P踢了他一脚，递过一罐打开的啤酒，仁才不情愿的坐起来

　　两个罐子碰了碰，连句“生日快乐”也没说
　　“新歌写得怎么样了？”
　　‘马马虎虎。’
　　“你这种口气可以交差吗。”
　　‘呵呵。’

　　这个午后其实并不是这么闲散的
　　晚上，NEWS还要上MUSIC STATION做新专辑的第一波宣传
　　其他的人都在事务所的练舞室里排练
　　只有P，伸着两条腿坐在仁家里，聊着有的没的话题

　　‘P你知道吗？LAN和PIN终于不打架了。’
　　仁忽然幽幽的冒出一句
　　P的心里像是滴进了柠檬汁，一下子缩起来
　　“那很好啊。”
　　却也只能这么回答
　　‘你去跟他们会合吧，不用陪我。’
　　P不动，默默喝着啤酒
　　‘我还要继续写歌。’
　　P晃了晃罐子，空了，起身走向玄关
　　PIN和MARU摇着尾巴跟在他后面
　　TEN老了，刚才转了几圈就累倒在一边
　　LAN拱进仁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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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

　　NEWS今天要唱的歌叫做“もう一つの空”
　　词和曲都是深川达也写的
　　没有人注意到，这是深川达也第一次为NEWS写歌
　　在此之前，他所有的作品都只收录在泷翼的CD中

　　演出很顺利
　　所以成员们对于P的排练缺席谁也没说什么
　　倒是表演完坐在台上的时间里，P不断的看着表
　　内趁着镜头转开凑过来问说
　　“晚上有空吗？”
　　‘有事？’
　　“massu生日，刚才排练的时候大家说结束后一起出去吃饭。”

　　没错，今天也是增田的生日，P总是不记得
　　P可以背出团里每个人的出生年月日
　　唯独到了每年的7月4日，只能想起“赤西仁”一个名字
　　犹豫了一下，P冲内点点头
　　“亮也来了。”
　　内最后说

　　亮等在P的车旁
　　低着头，双手插袋，斜靠副驾驶的车门
　　内叫了他一声，亮抬起头，还是面目平静的斜靠着等大家走近
　　小草和手越最先跑了过来
　　很快的，大家把亮围在中间寒暄
　　P站在一边温和的看着

　　聚会永远都是吃饭然后卡拉OK
　　生日不过多了蛋糕和主人公
　　亮把NEWS新专辑里所有的歌都唱了一遍
　　没人敢抢亮的麦克，于是另一只在六个人之间传来传去
　　P只觉得心急如焚

　　增田握着一瓶红酒晃晃悠悠的走过来
　　P手里的杯子，被咚咚咚倒得满溢
　　“山P，你今天来我已经很高兴了。”
　　增田口齿还算清晰
　　“喝了这一杯就放你走！”

　　P端着杯子，不知所措
　　满心思，都是赶快干了杯离开
　　可手却没有动，眼睛也没有动
　　看着增田，左摇摇右摇摇
　　然后倒在他腿上
　　P一仰头喝光杯中的酒
　　小心的把增田的头靠在沙发靠背上
　　走到门口，没有惊动任何人

　　“我说大Leader山P，谁让你走的？”
　　亮忽然拿着话筒喊起来
　　大家都看过来
　　内推了推增田，没有反应
　　“亮，你让他走吧，massu都已经不行了”
　　亮盯着P不怀好意的笑

　　“亮，今天也是仁的生日。”
　　小草忍不住提醒
　　‘亮不会不记得。’
　　P迎着亮的视线
　　‘想怎样？’
　　“两个生日，KAT-TUN庆祝KAT-TUN的，NEWS庆祝NEWS的，我都没走你急什么！”

　　KAT-TUN
　　整整一年，没有人提过这个名字
　　世界回到前一年春天的安静
　　比吵闹更吵闹的安静
　　增田也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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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

　　电话那头是丸子醉醺醺的声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很快换成了淳
　　“山P也快点过来吧。我今天在新干线上碰到亮了，你跟他在一起吧？两个一起来！”
　　P听见仁在大声唱歌
　　‘不了，今天massu也生日。’
　　淳又邀了几句，便不再多说
　　仁在唱歌
　　P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仁唱歌了

　　‘亮为什么来东京？’
　　“仁可以忘记所有人的生日，可没有人会忘记仁的生日。”
　　‘来了又不去看他，因为遇见了淳吗？’
　　亮没有回答
　　出租车里的广播，放着Mr. children的新歌
　　沉默在空气中回荡

　　亮每次来东京，都是住在内那里的
　　没什么理由，只是理所当然
　　喧哗落场，东京闷热的街头
　　小山和内分别负责护送醉倒的加藤和增田
　　挥挥手说“路上小心”的时候
　　亮顺口说要去P家睡
　　一样理所当然的语气

　　因为喝了酒，P把车留在停车场
　　两个人在路边数到第7辆出租车，才伸手拦下
　　“对了，我看了你们今天的LIVE。”
　　Mr. Children的歌播完，亮才开口
　　‘看了？’
　　“嗯，在拉面馆。”
　　亮笑。
　　“那个家伙写快歌怎么也是哀怨的味道？”
　　P也跟着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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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

　　横滨arena，人声鼎沸
　　KAT-TUN出道演唱会初日
　　出道单曲CD也同天发行
　　中场MC的时候，六个人都哭了
　　龟握着话筒说不出话
　　泷跳上台来拍着他的背
　　仁转过身去揉着眼睛，看见P站在通向后台的台阶下面

　　P还是来了
　　眼睛里闪烁倔强

　　“起来起来！快到点了！”
　　圣的声音
　　仁睁开眼，闻到房间里的酒气
　　除了心跳稍微有点快
　　平静，像没有做梦一样
　　关于那一天的梦，已经麻木到如此了吗

　　地板上横七竖八的床褥
　　仁的水床被丸子和圣霸占
　　丸子的脸埋在枕头里
　　圣在一旁使劲的扯他
　　Fantasy的LIVE巡演今天开到仙台

　　OFF的淳反而最早梳洗整齐
　　蹲在地上逗着PIN
　　LAN摇着尾巴凑过来争宠
　　“仁你什么时候又买了一只？”
　　淳问

　　仁没有回答
　　LAN三岁了，比起一年前，已经长大好多
　　长得，淳已经认不出来
　　仁靠着墙坐起来，看着MARU也蹭到淳身边
　　目光慈祥

　　圣终于把丸子拽了起来
　　“你们谁来救我啊！”
　　180的淳竟然被三只狗狗欺负得手忙脚乱
　　丸子抱走LAN，举到面前拿自己的鼻子蹭它的鼻子
　　目光最后落在LAN脖子上细细的链子
　　“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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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

　　丸子、龙和圣走的时候，仁还是坐在那里
　　连送都没有送一下
　　淳静静的看着三只狗狗挤在一个盘子里吃早餐
　　TEN懒洋洋的躺在一边，似乎对食物失去了兴趣
　　电话响了
　　‘……，在家。’

　　送走了亮，P还是忍不住把手机摸出来
　　尽管亮最后跟他说：让仁静一静
　　“在哪里？”
　　无谓的问题，得到意料中的答案
　　却再也想不出下文
　　仁，为什么不可以在我面前哭？
　　始终问不出口

　　昨晚几乎整夜没睡
　　亮讲了太多P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说龟的葬礼后仁抱着亮痛哭流涕
　　比如说去年仁生日至今，KAT-TUN的五个人才第一次见面
　　比如说淳特意把大阪外景的戏份提前赶出来，却在新干线上忐忑不安
　　淳说：只有仁的生日，他们才有见面的勇气
　　和借口

　　‘亮真的不见仁一面就走吗？’
　　进站前P还这样问他
　　“不了。让仁静一静。”
　　亮的手按在P的肩上，很用力

　　P握着电话站在街角
　　过往车水马龙的喧嚣
　　P忽然记起昨天晚上仁哼唱的是哪首歌
　　So 夕焼け雲の向こうに問いかける空
　　答えのない未来だ
　　P几乎忘了那个年代
　　但也许那个年代，在仁的心里，从未流走
　　忽然间P觉得，其实自己很不懂得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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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

　　电话是怎么挂断的，淳是什么时候走的
　　仁全都没有印象了
　　再抬起头来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第一次，没有写词就先作好了曲
　　仁放下怀里的吉他，用手揉了揉肩膀
　　然后在手稿上写下最后几个字
　　——目が覚めて

　　饭香从门缝中挤了进来
　　然后妈妈的声音也传进来
　　“礼保，去叫哥哥吃饭”
　　仁伸个懒腰走出房间
　　手稿散落在夕阳余晖中
　　白色的纸染上晦暗暧昧的颜色

　　P很久都没有跟仁联络
　　偶尔，仁妈妈看着电视上各种宣番里的NEWS，会不经意的说
　　“智久好像很久没来了呢。”
　　‘你也看到了，他忙成什么样子。’
　　仁只能这么回答
　　P的手机很久都打不通，不想告诉妈妈

　　仁想起那个无疾而终的电话
　　于是说不清为什么的不愿拨P家里的号码
　　也许P在躲着我吧
　　直觉的这样认为着，那就让他躲着好了
　　从什么时候起，仁开始不再坚信
　　P会永远呆在他身边

　　仁一个人去买东西，一个人去海边
　　千叶的海，永远是比天空还干净的蓝色
　　分不清更喜欢海还是更喜欢那个把海挂在嘴边的孩子
　　分不清更喜欢千叶还是更喜欢那个从千叶走出来的身影
　　仁一个人远远的望着
　　却没有跳进去的念头

　　无谓的深呼吸
　　开车回家的时候，有种落寞，还停在它原来的地方

　　广播里放着NEWS的“もう一つの空”
　　仁下意识的想去换台
　　可当第一句词从P口中唱出来，仁的手僵在半路，又重新放到方向盘上
　　摇下车窗，让带着热气和湿气的风吹进来
　　头发一瞬间乱了

　　もう一つの空君の笑顔のような
　　雲が咲いて　風が歌って
　　でも僕はもう見えない
　　雨が降りそうな曇しか　見えない

　　这首歌是P执著的从泷翼手里要过去的
　　经过重新编曲，收进NEWS的新专辑
　　虽然变成了一首块歌，P的声音，还是充满了
　　哀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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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

　　最终P还是只能来这里
　　泷无奈的眼神
　　P比他更无奈
　　“你从来就没有别的事情。”
　　泷这样说
　　那句习惯接下去的‘对不起’，这次也懒得说了

　　咖啡用来暖手
　　两只手捧着，小心翼翼
　　让人晕眩的香气，危险的吸引
　　P的脑袋里，理不出半条思绪
　　呆呆的坐着，呆呆的捧着
　　身体弯成弧形，像受了惊的小动物，自我保护的姿态

　　“我也从来没有别的说法。”
　　泷继续说
　　“要么面对面，要么耗时间。”
　　两个都是性格古怪的笨孩子，靠别人的迂回是无效的
　　P轻声叹气，试图瞒过泷的耳朵

　　音响里流出淙淙的音乐
　　最单纯的、木吉他的声音
　　P仿佛闻到某种熟悉的味道
　　盖过咖啡的气息，一个模糊的侧脸
　　茶色的发际隐约耳钉的璀璨
　　‘不是我不要面对，是他不肯转过身。’
　　P幽幽的说
　　“也许时间已经过去足够久了，但是，还是不能难为他。”
　　‘我知道。’

　　泷送P下楼，随手打开信箱
　　“仁刚才来过。”
　　从泷手里的信封倒出一盒MD来
　　P盯着自己的车
　　可以想象出仁把手按在引擎盖上的模样

　　这样，就算是冷战了吧
　　没有争吵没有缘由
　　开始的时候，只是单方面的躲避
　　慢慢的，变成互相折磨
　　本想折磨自己，抑或折磨了对方

　　P打开手机的未接来电记录
　　7月6日，三通
　　7月7日，四通
　　7月8日，零
　　7月9日，一通
　　之后便了无音讯
　　准确的说，了无音讯的是他自己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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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8

　　门铃响
　　仁坐在房间里没有动
　　然后是妈妈的声音
　　“智久？没带钥匙吗？”
　　听不见P的回答
　　“智久很久没来了哦。”
　　还是妈妈在讲话
　　仁侧了侧身，等P走进来

　　“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P的脸上有着淡淡的笑容
　　淡淡的，映在仁的瞳孔里

　　P口中的“一个地方”，永远只有那里
　　千叶的海
　　在他们很小很小、还不曾相识的时候
　　留下相似记忆的海
　　“仁，我输了呢。”
　　P还是笑着，像是在说着天气真好的话题
　　“真的不甘心哦，可是，还是输了。”

　　海风带着粘粘的湿气扑面而来
　　‘P，对不起。’
　　仁的声音吹散在风里

　　曾以为彼此间隔着薄薄的雾
　　只那么薄薄的一层，模糊视线
　　一点点的看不清，变得越来越看不清
　　其实只是一伸手的距离
　　我们中间，只有空气

　　风吹得眼睛痛
　　认输的是P，先说对不起的却是仁
　　P的右手握住仁的左手，很紧很紧
　　有些问题，问不问并不是那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