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畔之堇（网同）》冥见

1、第 1 章

　　星期天，晴。
　　切原赤也大口大口地扒了几口面，随后一脸恶心地吐出，大喊：“老板，今天的面怎么回事？”
　　面店老板尴尬地看着切原因愤怒而微微泛红的双眼，吞了口唾沫：“抱歉，拿错面了，那碗是我女儿调皮，偷偷做的。”
　　“老爸！”声音清脆而纯净。少女如跳脱的小鹿，小跑着从厨房里出来。
　　热腾腾的气蒸蒸而上。切原透过白茫茫的气雾，只见到了一双澄澈的眼睛。
　　闪烁着一种呆滞的无辜。莫名地，坏脾气的切原也消了气。

　　临走时店主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目送着他离开。切原也没放在心上。

　　晴天的邂逅，如此潦草，又如此纯粹。

　　×
　　星期一，阴。
　　微卷的棕色短发，女孩的皮肤呈小麦色，脸上分布着几粒恼人的小雀斑浓密的睫毛耷拉着，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短短胖胖的小手玩弄着制作粗糙的千纸鹤。
　　“泽田川堇，你上课很‘认真’嘛，这道方程你解解吧，同学们都不会呢。”数学老师“和蔼”道，刻意地隐忍着某种不良情绪。
　　冷风吹呀吹，讲台上的泽田川堇化为一尊石像，呆立着不动了。台下的同学默默地为头脑简单一根筋、身为数学白痴的她祈祷着。

　　“砰！”门骤然被撞开，一个平头男生慌慌张张地报告：“小石老师不好了，切原同学浑身发痒且频频拉肚子，更要命的是还整节课都在发笑，影响我们停课，吓坏老师了……”
　　数学老师是D班的班主任。她冷厉地给了川堇一眼，无声地凶狠地警告：这次让你逃跑了，下次有你好受的。无论怎样，这一劫算是逃过了。

　　下午。整个天空都像是患了鼻塞，闷闷的不透一丝气，灰蒙蒙的阴郁。
　　“泽田川堇！”有气无力仍暴怒骇人的大吼。织纱尽管有些震颤，但还是好笑地想，这般磁性动听的嗓音可真是被他糟蹋了。
　　那人跑得好快，不出几秒就狠狠地握住了川堇纤细的手腕：“是你搞的鬼？只有昨天的面才这么难吃，里面肯定放什么东西了！”
　　切原的指甲有点尖，微微刺痛了川堇白嫩的肌肤，长而有力的手指在她的手腕上留下一道红红的印子。
　　力量悬殊。

　　川堇挣扎了几下终是徒劳，还是很勇敢地面对他的质问：“是又怎样……我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所有调料放进去，又把跟着综艺节目学做的神奇粉末撒了进去……”
　　“嗯？”切原咬咬牙，手加重了力道。川堇心疼地注视着多出一道血痕的手腕：“就这样，没了，太不好意思了。放开好吗……”
　　“哪会便宜你。”切原不满，却发现川堇不再发话，而是低低地抽泣着。
　　“喂，你怎么了？”男生最怕看到女生哭了。切原慌了，墨绿的眼眸染了歉意。
　　“呜呜，痛死了，你的手还不拿开，欺凌弱小啊你……呜呜……”泪花盈满川堇的眼眶，瘦弱的肩膀耸动着，婴儿肥脸颊也微微泛红。

　　梨花带雨。切原不大灵光的学习头脑蹦跶出这样一个国文老师曾经讲过的成语。

　　×
　　放学，雨。
　　切原撑着伞走出教学楼，庆幸地想：还好听了老妈的叮咛带了把伞，否则真成落汤鸡了。
　　雨下得不大，却格外冰凉。细细密密的雨丝织成一片蒙蒙的网。

　　“切原赤也。”川堇环着身子，哀求着问，“借伞撑一下吧。”
　　“又是你？”切原不假思索，“不借，自己跑回家。”
　　“喂，你……”这小子真记仇，真恶劣。宽容的川堇，只好怯怯地望了眼雨景，然后奋不顾身地冲进蒙蒙雨网中了。

　　雨花如泪光，微凉地哭诉年少时微不足道的忧伤。

　　×
　　星期三上午，多云。
　　仍是那家面店。切原接过面不是直接狼吞虎咽，而是细细检查一番才敢下筷。
　　“呵呵，还记她的不是呢。不过她的面也的确是不能吃。”店主慈爱地笑着。气氛很宁静，少了些什么。
　　“我女儿没有恶意的，只是一时顽皮。你别放在心上。她是个很善良的女孩。”店主看着切原专心吃面的样子，感慨道，“前天她回到家就感冒发烧，快到40度了，住医院也有两天了，傻孩子干吗非得淋雨呢……”
　　切原的动作停顿了下，又逞强地继续把干巴巴的面条往嘴里送。

　　星期四。万里无云。
　　“赤也！”真田弦一郎严厉地审视着状态不佳的切原，“今天怎么了，连普通队员都比你认真。”
　　领完副部长的惩罚，切原被丸井文太拖着到昏暗的树荫下：“AKAYA，想什么呐？”
　　“学长，我要去医院！”切原抓着丸井，激动的大喊把丸井给吓坏了，破掉的泡泡糖粘了一脸。

　　山田医院。雪白的四壁，消毒水的味道很淡，更多的充裕着百合花的芬芳，冲淡了病痛绝望的气息。
　　川堇圆脸苍白，百无聊赖地啃着手中一本连环画。窗幔，阳光，馨香。
　　切原踌躇着在病房外徘徊。不知道是在考虑着什么。是安慰？是道歉？还是……
　　他想起了昨天晚上与津津有味地阅读爱情小说的姐姐的一席对话：

　　——姐，假如害一个人生病该怎么办？
　　——什么？你说清楚点。
　　——就是……就是让一个人淋雨发烧。
　　——男人还是女人？
　　——女生。
　　——问这个干吗？
　　——告诉我嘛！
　　——嘿嘿，就知道你心里有鬼。念在你这拽小子有求于我的份上就告诉你。
　　——姐你不要笑得这么阴险。
　　——这哪是阴险啦，是暧昧！你应该……

　　又想起丸井对他不怜香惜玉行为的谴责……
　　切原憋红了脸敲了敲门，奇怪的是门没有上锁，很容易就推开了。
　　“你很破坏气氛哎。”川堇看着土黄的校服、鼓鼓囊囊的书包、网球袋，又环视了四周的纯白，摇头笑道。
　　切原僵直着身子紧绷着脸，递给她一个游戏机。川堇挑眉：“你小子还算有良心，没白吃我那碗美味拉面啊。”说罢，又交还到他手上：“我不会打游戏，还你。”
　　“我教你。”切原霸道地塞回。川堇只好闷闷地开机，弹出一个游戏选择框，她真真实实地抽搐了，全是格斗类的，要么暴力，要么血腥。她并不是完全不会玩游戏，可也只停留在小公主化妆之类的小游戏了。
　　“我拿了你的游戏机，你两手空空，怎么办？”川堇狐疑地问道。
　　“不要紧。”切原慢悠悠地从包里掏出另一个款式更新颖的游戏机，“我有好几个。”
　　被骂了n遍游戏白痴只能对着花里胡哨的屏幕发呆的川堇崇拜、艳羡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切原游戏机里绚丽的绝招和让人望洋兴叹的高分。男生爱玩的游戏，也挺有意思的。
　　哼，反正听说他的英语成绩是给年级垫底的，会打点游戏有什么用。川堇自我安慰地想。
　　空气都变得安详，在洁白、安宁的环境中，兴奋打电玩的两人，显得一点儿也不突兀。
　　软软的发丝，红扑扑的脸颊，以及……那双灵动清丽的眼眸，在此时的切原看来，非常地可爱。尽管，川堇不是什么大美女。
　　切原被她这样的注视给搅得尴尬：“那个……其实我想说……”
　　结巴了？川堇好笑，示意他说下去。
　　明显结巴的三个字：“对不起。”

　　百合幽幽的芳香，洁白而安然的幸福。

　　×
　　星期六，又是晴天。
　　神奈川公园的网球场地，正在举行中学生网球地区选拔赛。
　　川堇喝着沁凉的汽水，左顾右盼寻着切原赤也。

　　在医院里，切原曾挠着头吞吞吐吐地邀请她：“星期六我们网球部就要参加比赛了呢，全国大赛三连霸一定属于我们！”
　　“切，也只是地区赛而已，会不会淘汰还说不准呢。”川堇口是心非地浇着冷水。
　　“大叔，今天公园里的网球比赛开始了没啊？”川堇等了一刻钟，不耐烦了，揪住一个路人问道。
　　“早就打了呀，快过去半小时了，同学你记错时间了吧……啊喂别跑那么急啊……”
　　糟了，还真被说中了，泽田川堇你的脑袋什么时候能好使点啊，丢三落四的……狂奔着惦记着切原比赛的川堇飙着泪想。
　　草木萋萋，哪来的网球场？川堇迷惘地环顾着陌生的环境。
　　呀，她不会迷路了吧……果然路痴是可悲的。
　　她此刻无助地期盼着切原能够找到她。虽然她不知道切原同样是个绝世大路痴。
　　两只绝世大路痴迷路到一起会怎样？
　　川堇在干着急时，听到了天籁般的声音：“笨女人，呆在这儿干嘛？”
　　“还说我笨，你不也没找着路吗？小小公园里都会走错路……”
　　“彼此彼此。”切原尴尬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结局是被网球部的学长发现然后带到比赛场地差点迟到。
　　真田叹气道，还真是不该不闻不问，让赤也一个人过来。

　　没想到他的网球打得这么好。川堇嚼着吸管，睁大黑曜石般的眼眸看比赛。
　　真是令她这个体育白痴眼花缭乱的招数……她揉揉眼睛，向切原赤也比了一个“V”的手势。
　　切原赤也胜利下场时回了她一个相同的手势。

　　川堇的笑像开水一样温热纯净，平淡却可口。跟年少时青涩的小小的喜欢，差不多。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