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游》柳折眉

145、一百零八、建城的代价（下）

　　“九百九十九颗暗属性魔核……达·菲尔德当魔核遍地捡得到么？”
　　将储物箱翻了个底朝天，结果也只数出三百零一颗暗属性魔核，青梵泄气地摔到“千层底”上。顺手捉住乌鹊苍羽的尾巴，一双圆滚滚的紫色眸子里满是哀怨。
　　“青梵，你最好先把当中宝石级的去掉，省得一不小心给错了，若小姐不归还，你就白白吃亏了。”不去考虑三百零一这个“恐怖”的数字——对各种难以想象的事情发生在青梵身上，甲壳虫的所有队员已经成了习惯性的理所当然——克罗采只是随手丢过去一只冰晶雕成的方盒，“挑剩下来的给我去拿给若小姐就好。”
　　“这个，修，你来帮忙啦！”伸手接住冰晶盒子，青梵坐起来，手一扬就把盒子抛给笑吟吟坐在一边沙发座椅上，正从小牛皮袋里拿出一枚枚魔核随手把玩的修伊司。
　　向被“派发”了任务的队长微微一笑，克罗采随即又摸出几只同样的冰晶盒子递过去。修伊司会意点头，将盒子在身边小圆桌上排成一排，快速将各个等级的魔核分装进不同的盒子里。克罗采笑一笑，这才转向青梵：“对了青梵，价钱方面……”
　　“价钱方面，我吐血大派送，一颗普通暗系魔核就算她３个魔晶币好了。既然上次她稀里糊涂丢出300万水晶币，这次就给她的统一价加一口价好了。”伸手一招翻出树蛇皮记账单，青梵歪着头考虑一下，“克罗采，记得要她打好欠条，另外记得告诉她，我要加收千分之零点一的月利……复利。”
　　看到某个圆滚滚的家伙说完就再次一头扎进储物箱里，屋中众人相视一眼，脸上同时显出十分怜悯的表情。想到青发美女陛下接到这个消息可能会出现的咬牙切齿随后楚楚可怜的模样，昆斯埃特更是长长一口气叹出：按着寻世界兑换率，1魔晶币=1000晶币=10万金币。300万水晶币也就是3000魔晶币，依照青梵的价格恰恰可以买到1000颗暗系魔核——以数量而言比青若开出的九百九十颗还有富余，而且乍一听上去，这个价格比之于寻世界黑市上面的那些品质都无法保证的普通属性魔核都要便宜得多。问题是，已经上一次的乌龙事件被搜刮得凄凄惨惨的青若，转眼又要无可选择地负债，什么时候能够还清这笔注定利滚利的巨款，实在是一个让人不太敢深入思考的问题……突然想到自己那一身莫名其妙的欠债，昆斯埃特突然一个激灵，悄悄瞄一眼依然埋头在储物箱里的青梵，心中不住暗暗祈祷：大神啊，在这样一笔巨款面前，千万、千万千万就让青梵忘掉，我那小小小小的债务吧！
　　不过，看着青梵稀里哗啦、哗啦稀里地从储物箱里不断掏出一把又一把的魔核和晶石，昆斯埃特忍不住好奇起来：“青梵哪，暗系魔核不是都找出来了么？你又开始翻魔核……呃，还有晶石做什么？”
　　“我以为跟着我们这么久，就算是真正的笨蛋也该变聪明啊……”被青梵阴森森幽怨怨一句，昆斯埃特顿时全身毛立，果然青梵接下来说道，“看来，笨蛋装得太久会真的变傻，这句话果然不错！”
　　“青梵！”脑袋上冒出无数黑线……狠狠磨一磨牙，顶上一顶“笨蛋”帽子的魔法骑士以一副“我豁出去了”的架势继续：“就算我是笨蛋，你也得把话说清楚，你又打算干什么？！”
　　像是因为打搅而不快，青梵不甘心地从储物箱中抬起头来：“队里那么多人，除了我，你就没别人好问了吗？”
　　昆斯埃特嘴角抽搐一下，目光迅速在屋中众人身上扫过：专心致志分辨鉴定魔核等级的队长修伊司和站在他身边重复检查的卡莱尔，提了斗篷撬边纫线仔细加工的黑魔法师，争分夺秒炼制无属性刀枪暗器的锻造师兄弟，歪在沙发床上闭目养神的大魔导师、人鱼美人罗严克鲁姆，还有端着茶杯正往嘴里送的药师月……看上去，应该是最后一个似乎最可以被打扰也最有空闲回答问题，不过久经各种特效药物锻炼的昆斯埃特直觉地缩一缩头——
　　“昆斯埃特。”
　　“啊啊——在，月见大人！”规矩无比地举手回答，某魔法骑士立刻做一副乖宝宝状。
　　嘴角抽搐两下，月见浅雨轻咳一声：“昆斯埃特，你应该有千江如练还有天下，或者，至少江湖的联系方式吧？”
　　“浆糊美人啊？联系她当然是手到擒来！怎么，月先生对她有兴趣……”在倏然奔袭眼前的火光中跳出，昆斯埃特苦哈哈地看着被毁掉的第一百零一身外袍正要咕噜，但目光一转接触到药师骇人的凌厉眼神立刻识趣地开始自动掌嘴，“这个，我说错了我说错了！我大错特错！打死我这胡言乱语的混蛋……”
　　明知道队友心中疮疤还要胡言乱语，昆斯埃特这次也算是自找苦吃罪有应得，不过看着队友一副悔不当初的可怜模样，一贯不参与这种“昆氏特训”的黑魔法师到底还是有些看不下去。“月见。”
　　“够了，昆斯埃特——除非波赛冬娜自己知道，这件事我不会主动告诉她。”稍稍恢复了镇定温和的神情，月见浅雨挥一挥手，见一身焦黑的魔法骑士顿时一口气松地瘫倒在地，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微笑。“昆斯埃特，如果你有江湖、天下他们的联系方式，不妨现在就以同是魔法骑士的身份问候一下他们，顺便聊聊正在建立的‘永久中立’城邦建设得怎么样了。”
　　身子一下子从地上弹起，昆斯埃特张大了嘴，瞪大了眼睛死死盯住一脸从容微笑的药师。沉默片刻，又转头看看几乎连整个身子都摔进了储物箱的青梵和他脚边堆成小山的魔核和晶石，“那个，那个……意思是说，现在的这些，都是给他们准备的？”
　　“总算还没有笨到家。”
　　不意外地听到从箱子里面传出来青梵闷沉沉的一声，昆斯埃特只是转过眼看向修伊司。“这样做……这样做可以吗？”
　　“都是合情合理、你情我愿的生意，有什么可以不可以的？”淡淡笑一笑，修伊司随手将已经分类完毕的一盒普通暗系魔核递给身边的卡莱尔，让他加上盖子封上魔法封印——这种魔法封印类似魔法锁，除了加上封印的本人，其他任何人打开盒子都必须有封印者的信物而不能强行开启，否则只会将盒子连同内部装有的物品一起彻底毁掉。抬起头看向昆斯埃特，“虽然天下宣布了永久中立，但谁都清楚这种宣告事实上毫无意义——千江如练不是一个本分守成的人，天下同样也不是。是不是将这些放入到市场，和会不会引来任何争斗没有半点关系。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不可以通过这样正当的买卖多赚一点钱呢？”
　　话是没错，可是，有着这么一大堆征婚任务啊光暗对立啊之类的寻世界已经够混乱的了……昆斯埃特缩一缩头不敢多嘴，只是憋了半晌：“可是殿下，没有听说光明系魔核被炒得很热的消息啊！黄昏之城最近的魔核生意甚至都比平日清淡呢……”
　　灰发灰眸的魔法骑士露出绝美的微笑：“昆斯埃特，你确实消息灵通。可是你难道没有注意，晶石的价钱在这一个月里面已经翻了一番吗？魔核到底太少，何况是带元素属性的、宝石级别的魔核，这种大宗的交易，现在做起来不嫌太招人耳目了吗？倒是晶石，系统商店也好私人店铺也好都有出售，价钱也是高高低低的不等，很难有人作出一个总体的价值浮动测算来。而且晶石还可以通过一些物理或者魔法的手段小幅度提高品质，所以比起魔核更加容易成为有心人的目标。几十个世纪前那句老话是有道理的——‘罗马不可能一日建成’，建城任务下面牵连的事情无数，昆斯埃特，你的消息渠道应该更丰富一些才行，尤其在我们拥有天竹公子这样良好的合作人和代理商的情况下。”
　　“千金堂的天竹公子……”看一眼听到修伊司说话面露会心微笑的药师和黑魔法师，昆斯埃特顿时恍然，脸上随即显出一副“原来如此，不是我太白痴”的释然表情。“是的我的殿下，昆斯埃特全明白了！”
　　“全明白？我看还没有吧？”月见浅雨微微笑一笑，浅色眼珠目光锐利地看着一脸不服气的昆斯埃特，“怎么？那么你来说，你明白什么了？现在你需要怎么做？”
　　昆斯埃特顿时挺起胸膛：“第一，想办法联系天下和千江如练，弄清楚他们是不是也有通过魔法阵加强城市防御力的计划——如果没有，就想办法暗示；如果有，搞清楚他们需要多少魔核还有晶石。第二，弄清楚寻世界眼下的魔核还有晶石的市价，还有主要的拥有者和买卖人。啊，对了，还有这些魔核的品质和等级问题！”
　　看看魔法骑士一本正经的表情，和端着茶杯怎么也不敢往嘴里送的月见浅雨、还有因为一时不慎将针扎到了手指而龇牙咧嘴的克罗采对视一眼，修伊司努力压制住嘴角上翘的冲动，轻咳一声，“不错，昆斯埃特。顺便还有一点，你要设法弄清楚，这些魔核和晶石的拥有者里面，哪些是财大气粗或者具有特殊的优势可以自产自销，又有哪些是职业的、可以信赖的二道贩子。”
　　“啊啊啊，我懂了！殿下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找上这些二道贩子，把我们的魔核还有晶石用比较合理的价钱卖给他们！这样一来钱收得又快又安全，而且还可以分掉我们‘甲壳虫’小队目标过大的风险——这些二道贩子可是比那些贵族啊、工会主持啊、队伍首领更将信用，绝对不会把我们的信息透露给不应该的人！殿下真是天才啊，考虑就是比别人细密周全……”
　　任着昆斯埃特一迭声的尖叫外加兴奋地打转，修伊司只是淡淡笑一笑，看向青梵的目光流露出感叹的神采：并没有经过事先的商定，只是青梵一个动作，整个甲壳虫的核心队员就能迅速演绎出接下来全部的计划安排。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所谓潜移默化，也许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例证了。
　　“不过这样一来，到暗黑森林来打魔核的人就该更多起来了吧？如果是这样，让青若小姐早些撤掉黑暗结界的决定是非常及时又必要的。”
　　随着声音转向黑魔法师，修伊司缓缓点头：“不错，这里本来就有‘黑暗侵袭’这一系统任务的线索，又是进入暗黑森林的重要门户。等到玩家聚集到一定数量，系统进入下一环节，这里一定会成为重生点和中转补给站。这种时候不是与人争强的时候，就算是受到暗元素聚集好处的黑魔法师也不该随意跟人起冲突。青若的建城任务和这个征婚任务碰到一起属于偶然，但是接下来就一定不允许她这么放肆地独占城邦外的领地。她最近的烦恼不少，作为合作者，自然不应该看着她落入到最糟糕的境地当中去。何况，”向克罗采微微笑一笑，“作为黑魔法师中最顶尖的人物，相信你也不会乐意看到第一个能够让黑魔法师自在行走的自由领地无法顺利建成。”
　　克罗采轻笑点头：“我当然有些私心，不过对青若小姐，我还不至于会因为赞叹和尊敬损伤到了自己最重要队友的利益。”
　　“这个自然。否则青梵也不会让你去转交账单了。”月见浅雨终于舒舒服服喝掉了一杯茶，脸上显出十分满意的神情。“虽说，我同样怀疑，青梵会那么做的更大一部分原因，是只有你过去才不会被备受打击的女王陛下当时抓来泄愤，或者就算被抓去泄愤，事后也比较容易和平处理。”
　　这确实应该是最根本的理由……看看一边身子已经完全埋到储物箱，只有一颗颗魔核和晶石不断从箱子里往外飞出证明某人存在，屋中众人一起面色认真而严肃地点一点头。
　　“如果天下和千江如练同样也有建立城市魔法阵的计划，魔核和晶石的需求量必然很大。而伴随征婚任务和系统任务，希望进入暗黑森林的人，一定也会集中加强自己的武器还有药品装备。后者并无多大问题，但加强武器还有装备的话，魔核显然会是最佳的道具选择。就算仅仅只有修理和强化，市场需求也会有明显的变动。如果不脱离常规思考，这个需求的高潮会在大群玩家涌入暗黑森林边缘、发生永夜现象的村庄寻找线索确定下一步计划的时候到来——也就是说，第一个聚集和交易的场地，就是在我们现在所在的这里。而考虑到圣魔导师学院的那一群，耐心在这两天就该被彻底磨光了吧？”月见浅雨沉吟一下，随即冷静地问道，“修伊司，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向导罗严克鲁姆的消息传递出去？”
　　“事实上，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月。”修伊司微微笑一笑，目光随即迎上不知什么时候从闭目养神的假寐状态中转到目光炯炯凝视自己的蓝发男子。“罗严克鲁姆先生，您是唯一熟悉暗黑森林道路的人，我们最先找到您，您自然是我们的向导。但是，我不以为您只会以一种方式指导容易在陌生环境中迷路的人们。不知您的想法是怎样？有我们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么？”
　　罗严克鲁姆微微笑一笑：“修伊司，这是一个好问题，我相信你思考了很久，也感谢你对于我能力的信任。不过很可惜，除了一路随行，我确实没有更多或是更好的方法来为别人指路。总不见地把我分成无数片，好让所有人都可以听从指导认出路来吧？”
　　修伊司顿时皱起眉头。
　　沉默半晌，见众人的脸色皆是异常严肃，罗严克鲁姆忍不住掩口轻笑：“啊呀呀，我是不可能分成无数片啦……但是，自然界中天生具有方向感的，从来就不止人鱼一个物种啊。”
　　“喂喂，有话好好说，你干嘛笑得那么妖孽？”好不容易从储物箱里面爬出来，第一眼就看到罗严克鲁姆笑得花枝乱颤的青梵不满意地随手一颗晶石就砸过来。将地上一大堆魔核晶石扫进一个巨大的冰晶托盘，青梵这才拖了“千层底”到修伊司身边趴上去。“再说，暗黑森林里面方向很不好认吗？就算那些树的年轮都是规规距矩的同心圆，林子里面的鸟可都是会认路的。喜欢偷亮晶晶东西的星星鹊啊布布鸟啊，没有一点方向感认路的话，哪里能够从外面把东西带回自家鸟巢啊？”
　　不等众人回神，罗严克鲁姆已经大笑起来：“青梵原来你才是真正的天才！逮上一只两只森林里面的原住鸟儿做宠物，哪里还会害怕在森林里面找不到回家的路？不过修伊司，这种会认路的鸟可不像小鬼嘴里说的那样多，充其量不到四种罢了。而且，对于这些鸟来说，虽说森林就是它们的家，暗黑森林‘遇栎则回’的规矩，在它们身上也差不多。所以要逮个能够在森林中心认路领路的好向导，必须在黑暗带跟外围普通森林交界的地方就动手，不然，连它们也会在迷雾森林的迷雾里面失去方向。”
　　“多谢罗严克鲁姆先生。”修伊司微微一笑，伸手揉一揉凑过来的青梵的头发。“先生还有意见和建议吗？”
　　“为什么修队长可以把问句说得这么确定无疑？”蓝发的混血人鱼男子轻轻叹一口气，顺便向两只眼睛圆圆瞪视自己的青梵抛一个媚眼过去，“星星鹊、布布鸟、云鸟、雷鹰，应该是这四种鸟的样子。雷鹰56级，云鸟49级，另外的两种都在20级以下。不过既然是生活在暗黑森林，又能飞出森林四处闲逛的鸟，把实力等级乘上三到四倍都是不过分的。而且这些鸟类在森林都有伴生的植物动物，它们居住的树木周围的藤蔓植物还有共生的一些其他鸟类、蛇类多半都很让人头痛。另外，星星鹊速度奇快，号称‘鸟中小偷’的它同样可以在人根本没有防备之间抢走衣服上、帽子上镶嵌的宝石之类，如果是闪闪亮的魔核或者晶石自然也不会例外。如果遇到这些小强盗，大家的森林之行估计会变得非常精彩。”
　　“精彩……是倒霉比较贴切吧？”看看已经赖到卡莱尔怀里、脑袋上一只乌鹊半眯着眼的青某人，昆斯埃特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联想：或者，某人的强盗个性，真的是在暗黑森林那种诡异无比的环境，跟着一群天生的小偷和劫犯学来的？
　　“啊，我们可以把这些注意点分批交待……不，卖出去，一定很赚钱！”
　　“昆昆不错啊！头脑越变越灵光了！”被青梵紧跟着一句赞许，昆斯埃特顿时为自己一时直觉反应倒地不起。
　　修伊司忍住好笑，向罗严克鲁姆微微欠身：“非常感谢先生。我想那些忙着寻找森林中道路的人一定会更加感谢您的。”
　　“这种废话以后就全部免掉吧。而且，我所有的意见和建议都是有代价的不是吗？大魔导师手头都是相当拮据的，所以，”轻轻挥一挥手，罗严克鲁姆悠然一笑，水蓝色眼眸凝视卡莱尔怀中的青梵，“你觉得，是三七开还是四六分成？”
　　这一次青梵真正瞪大了眼睛：“我不信你把那块预言店的招牌也带来了！”
　　“非常凑巧，我带了。虽然预言用的水晶球不小心被忘记，但是，”随手托出刚才青梵用来砸自己的大块纯净晶石，噼噼啪啪一阵风刃水刀劈砍削磨，一颗浑圆无暇的完美的水晶球片刻之间便出现在众人眼前。“这种除了装模作样之外从来没什么真正价值的东西，本来就是随时可以就地取材的。怎么样青梵，和我合作很不错吧？骗到的钱你四我六很合理吧？”
　　看着大魔导师的蓝发男子笑容可掬、循循善诱的表情，刚刚挣扎着爬起来的昆斯埃特再一次重重摔倒：大神啊，我已经对您的魔导师们彻底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