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笑陪君三万场》落墨一笑

8、第七章

　　城郊的树林位于天丘镇十里之外的山丘上，平日里鲜少有人过往，除了几个艺高胆大的走此捷径。
　　那树林里倒是没有什么猛兽，但有蛇，据说有些还剧毒无比。

　　“吸血鬼……吸血鬼……”
　　在林子里蹦跶了一天的林淑雅，正在一棵参天古树下睡得正酣，不时呓语。

　　最后一缕夕阳的余晖映过林淑雅的脸颊，最后消失于天际。不久，林子里便洒满了斑驳的月色。
　　忽然有一滴水落在脸上，林淑雅打了个寒颤惊坐起来。
　　“呃？下雨了么？”她抬望向天空，透过树影是一片月明星稀的晴空。
　　她将醒未醒地摸了摸脸颊，摊手一看，顿时醒得彻底。

　　“哇！血！血！血！”林淑雅蹦起来，瞪大双眼浑身战栗地看着手中的血迹。
　　不过，她此时的发抖却并非恐惧，而是极度的兴奋。
　　她抬头在那棵参天古树的繁茂枝桠间搜寻着，方才一定有什么在那里！

　　“小乖……”一个阴郁的男声以哄小孩地语调呼唤着。
　　一向神经粗过胳膊的林淑雅竟然也汗毛直立。
　　一条大蛇伴着如雨的落叶“嗖”从树上向仰着头的林淑雅迎面而来。
　　林淑雅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已经被大蛇重重击倒在地。

　　大蛇若无其事地从林淑雅身上扭过，欢欣地腾空而起，挂在了阴影里某个穿红斗篷的男人身上。
　　林淑雅晕头转向地站起来，直愣愣地看着那一人一蛇。

　　“抱歉。”红衣人依旧站在阴影里，语气礼貌却冰冷。
　　“这种宠物还是不要随便放出来好。”林淑雅讪笑着摆了摆手。
　　红衣人不再说话，转身步入黑暗之中。
　　“喂，你别往暗处走，有危险！”林淑雅忙追上去。
　　红衣人却充耳不闻，轻抚着他的蛇，自顾向前。
　　“你不要命了?!”林淑雅加快几步，一把将他拉住，恼道，“知不知道这里前两天已经死人！”
　　红衣人猛地停下脚步，转身贴近林淑雅。
　　“那人是我杀得。”
　　林淑雅下意识地回退了一步，红衣男人瘦削苍白的脸上泛起一种无法言喻的诡异笑容，舌尖轻舔过殷红的唇，狭长的眼盯着她，犹如注视某种可口美食。
　　“你就是吸血鬼？”林淑雅呆呆凑上前问。
　　“本君是神！”挂不住面子的某君一掌拍飞那个对他的恐怖视若无睹的女子。
　　“你敢打老娘！居然还打脸！”
　　林淑雅一跃而起，冲上前起飞腿，一气呵成，过程精彩利落，不过结果就惨不忍睹了。
　　某君只手抓住林淑雅飞起的秀腿，顺势一扭，林淑雅被凌空甩起，正面着地。
　　“唔……好疼！”林淑雅翻过身来，缩成一团，暗暗咬牙道，“这世上居然有比我还强的人！”
　　某君沉默，他脖子上的那条蛇似乎在翻白眼。
　　“不过，替天行道，锄强扶弱是我们习武之人应尽的职责。一天不把你绳之于法，王贵就无法继续在我墨心书院求学，即使我打不过你，也要与你拼了！”林淑雅揉了揉本来就扁还遭此重创的胸，强撑着爬了起来。
　　还未等她站稳，脖子便猛然被某君扼住。
　　“你和柳墨心什么关系？”
　　某君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是冷，但林淑雅却感受到了自小以来，最真切的恐惧。
　　“我……我不认识他。”这样的情形，连猪都知道，承认和柳墨心有关系绝对是活腻了。
　　某君迟疑地放开林淑雅，眉头深锁，仿佛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林淑雅试探着后退两步，见某君仍在发愣，于是扭头，拔腿就跑。
　　“呵，本君总算想起你是谁了……德安公主！”某君在林淑雅身后欢欣地喊道。
　　“虽然老娘很有气质！不过……和那……什么公主……没有半毛钱关系！”林淑雅一刻都不敢停留，开始手脚并用地向天丘镇方向跑去。
　　随着一闪而过的剧痛，林淑雅像被使了定身术一般，僵立在原地，保持着剧痛袭来那一刻的表情——张着嘴，双目圆睁。

　　“小乖，本君知道方才你就想饮她的血了，现在就如你所愿吧。”某君在林淑雅身后对某蛇宠溺道。
　　小乖盘绕着林淑雅的身体而上，裂开满是血腥气嘴，顺着它嘴角滴落的不是唾液，而是暗红色的血。
　　妈呀，原来那蛇才是吸血鬼！林淑雅在心中哀嚎，她现在有呼吸，能思考，能转眼珠子，不过大概这些也很快做不了了。

　　“她不是景馨。”
　　林淑雅看着柳墨心面带微笑，步履悠闲地缓步向她走来。
　　他来做什么？！林淑雅不停地冲柳墨心转眼珠子，可他却视若无睹。
　　“你总算肯出来了？本君在此等候多日了。”某君上前环抱住林淑雅地肩，轻抚了下小乖的下颚。
　　小乖闭上嘴，扭头闭眼做不情愿状。
　　林淑雅瞪着那条蛇，只能在心中爆出俩字——我X！

　　“别来无恙，灵蛇君？”柳墨心在一丈外立住。
　　“自然没有你这般惬意，常有佳人相伴！”灵蛇君冷哼道。
　　“景馨五年前就死了，她不过是我捡来的……”柳墨心挠了挠额头，苦笑道，“一个麻烦。”
　　靠，你才是个麻烦呢！林淑雅在心中暗骂。若不是他人品不好，被人寻仇，自己会是这幅模样？
　　“即使她不是德安，也是你在意的女人，方才本君当真要对她动手时，你的气息全乱了！”灵蛇君抱着林淑雅肩的手猛地一紧。
　　疼！林淑雅狠狠斜了灵蛇君一眼。
　　这一眼看得她犹如五雷轰顶，那灵蛇君居然撅着嘴，跟天丘镇那群“醋坛子”的表情同出一辙。

　　她正看得发呆时候，一道白影猛地撞飞了灵蛇君，连带着自己也飞起来，然后僵直地仰面跌下去。
　　被激怒的大蛇一口咬住了林淑雅的脖子。
　　感受着温热的血液迅速从身体中流失，林淑雅只觉得浑身发冷。
　　很快，她圆睁的双眸便失去了焦点。

　　“你以为我会去救她，放过你家主人吗？”柳墨心手持匕首微微喘息着冷笑，将灵蛇君重重地抵靠在古树的树干上，落叶纷飞。
　　大蛇似乎犹豫了一下，昂起头，久久注视着剧烈撞击后，意识有些模糊的灵蛇君……

　　“林姑娘醒了！林姑娘醒了！”
　　林淑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见王贵大喊大叫地向外面跑去。
　　她想要站起来，可一用劲就疼地呲牙咧嘴。
　　疼，浑身都疼，真是的痛觉让林淑雅可以确定，昏迷前的一切都不是梦，唯一的疑点就是，自己居然还活着。

　　她抬眼四下看了看，是她霸占了的柳墨心“故居”没错（不过后来他把杂物房清理地比这间还好），是他救了自己吗？那道白影是他吗？他不是个教书先生吗？
　　她下意思地瞟了眼床头，床边的书案上居然堆满她爱吃的水果点心。
　　哎，她绝望的闭上眼，柳墨心那吝啬鬼是绝不会买这些的，她还是死了，并且上了天堂……

　　“又昏过去了吗？我去叫先生！”王贵带着众人赶来，见林淑雅又闭上了眼睛，忙又转身往外走。
　　“我真的还活着吗？”林淑雅睁开眼，直愣愣地望着房梁，幽幽道。
　　“醒了醒了，林姑娘真的醒了！”
　　王伯及天丘镇的饿猎户们围在林淑雅的床前，开始表达无限的敬仰感激之情。

　　“你们说，我杀了嗜血灵蛇救了我表哥？”林淑雅狐疑地问道。
　　众人点头。
　　“还帮县太爷破了大案？”
　　众人继续点头。
　　林淑雅再次闭上眼睛。
　　“怎么了？”众人担忧道。
　　“别吵，我还没有醒。”林淑雅正色道。

　　“小妹为救为兄，失血过多，一时记不起来，实属正常，过些时日便能恢复的，大家无需忧虑。”柳墨心端着药步入房内。
　　“真的吗？”林淑雅疑惑地看着柳墨心。
　　柳墨心温柔地笑着点了点头，在床沿坐下，小心翼翼地将药吹凉了，一口口喂他。
　　其余人识趣地含笑离开了。

　　看来自己果然是他的救命恩人啊！林淑雅在柳墨心柔情似水的眼神中沉醉了，于是傲娇了。
　　“不喝了，好苦！”林淑雅扭过头，撅嘴。
　　“随便。”
　　柳墨心收了药碗，毫无留恋地起身离去。

　　“随便……”林淑雅瘪着嘴眼泪汪汪，他果然不是泡沫剧男主角。

　　柳墨心端着药碗，默默伫立在门外，那一刻，他确实拿林淑雅的性命在赌，赌一条蛇的人性。
　　即使他最后赌赢了，自己还是亏欠了她。

　　他发觉自己一点都没有变，对阵时，想得永远是如何立于不败之地，先救她，自己并无胜算，惟有先将灵蛇君制住，事情才有回旋的余地。如若赌输了，那么自己也算达成了目的。

　　他曾以除恶之名杀人，到如今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善是恶。因他而枉死的冤魂，早已不比那些恶人少了。

　　然而最后，柳墨心还是放过了灵蛇君，只是不想在那条垂死之际仍执着望向灵蛇君的嗜血灵蛇眼前杀他。
　　他不知道，当时的一念之仁，究竟是对是错。
　　但无论怎样，他都不可以继续留在天丘镇了，灵蛇君能找来这里，说明，他的身份早已不再是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