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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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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墨心书院。
“然后呢?”
林淑雅喝了口茶,抓起一把瓜子继续磕,扑闪着八卦的熊猫眼,看着来来回回收拾东西的柳墨心。
从城郊回来,林淑雅就一直赖着柳墨心,让他讲关于影杀的事。
未免她到处瞎打听,柳墨心就大略地解释了下关于影杀的由来,以及他和灵蛇君是如何相识的,却不料这丫头完全将自己当成了说书先生。
“你不困吗?”柳墨心四下检视了一番,以防遗漏了什么,这次离开,不知何时才能再回到这里。
“不困!!”林淑雅瞪大双眼证实自己毫无睡意。
“那就将这身衣服换上。”
林淑雅展开柳墨心丢来的衣服一下,是套男子的青布短衫,于是疑惑地抬头看柳墨心。
“带着个女子一路同行,多有不便,若你想跟着在下,只能做男子打扮。”柳墨心解释道。
“可是这也太没品吧,好歹也要个什么什么公子的派头啊?”林淑雅伸出拇指与食指嫌弃地提着那件短衫。
“公子一个足矣。”柳墨心指着自己。
林淑雅鼓起嘴,然后慢慢地将那口气咽下去。
半个时辰后,书童打扮的林淑雅背着包袱,耸拉着脑袋,跟在轻摇折扇的柳墨心身后,踏上去往京都的“康庄大道”。
林淑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跟着柳墨心,或许因为他是第一个肯收留自己的人,就像是只迷路的雏鸟,落到了一个温暖的窝里,即使主人百般嫌弃,也不愿再离开了。
说到底,她已经没有勇气独自面对这陌生世界的风雨。
再者,她虽然不是太能了解柳墨心错综复杂的过往,不过能打败灵蛇君这般厉害的人物,绝非跑龙套的角色,跟着他,或许能找到回去的办法也不一定。
抱着这样的想法,即使柳墨心再如何刁难于她,她也要跟定了他!
而柳墨心去往京都的原因,一是向赵安谢罪,毕竟是因为自己,他才痛失独子。
二是,查明整件事幕后主使。此人居心叵测,若是一般仇家,绝不会无端牵累旁人。此人的动机,似乎意不在取他性命,倒像在故意激怒他,逼他出手。
第一次,此人料到他会在景馨死忌之日,前往祭扫,便故意放风给盗墓贼。那日,他确实动了杀机,幸得那丫头不明就里地跑出来“救他”,自己才清醒过来。
那次,他并未计较,毕竟死者已矣,景馨也断然不愿看到他为自己杀人。
不料第二次,此人竟会下如此重的毒手……
灵蛇君事实上是一个心地极软的人,若是没有命令,他不会滥杀无辜。
不过此事如果直接问他,肯定得不到答案,暗影部出来的人,素以背叛为耻,即使你杀了他,他也不会告诉你,是受何人指使的。
景馨抛却公主的尊贵身份,隐姓埋名下嫁于他,当时,世人都以为公主在行医济世之时失踪了。因此,在西山的墓地,除了他与她的两位皇兄——景麒和景麟,再无人知晓。
景麒和景麟极为疼爱景馨,绝不可能这么做,那么,又会是谁呢?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此人极为了解他,如此了解他的人,应当是他在京都时的故人吧。
十年之乱,四王各自为政,暗影部也分化四股力量,各为其主。
不过,最后谁都没想到,夺得天下的竟是四王之外,毫无势力的幺儿——景麒。
文王景麒登基之后,以“信”治天下,整顿吏治,完善律法,以磊落之举让世人不再恐惧暗影的降临。
于是,暗影部就再无存在的意义了。
暗影旧部大多恢复了平常人的身份,如他一样,隐匿过往,平凡生活。
但有些则仍旧被雇佣为杀手,继续过着刀尖添血的日子。
灵蛇君第一个出现了,不知后面,还有多少位旧同僚在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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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不行了……”林淑雅仰面平摊在地上。
走在前面的柳墨心微蹙的眉头不由一跳,回头以看怪物般地眼神看她。
“十里路,你走了半日,歇息了十次,以此速度,只怕在下有生之年是到不了京都了。”
“我一个弱女子,背着这么沉得包袱,还得健步如飞,你一个大男人,两手空空的,只会说风凉话……”林淑雅坐起来,委屈道。
“嫌沉,就将那些糕点丢了啊!”柳墨心怒了,她以为自己不知道,一些衣服盘缠能有多少分量,还不是她贪心,讲人家送的糕点都塞进去了。
林淑雅不再吱声,那些糕点是她生存下去的唯一动力啊,丢了的话,她也活不下去了。
柳墨心无奈,看她的样子,确实是走不动了,只能回头,将她背在肩上。
林淑雅趴在柳墨心背上,平稳地穿行于林间。
这个男人虽然看上去瘦弱,肌肉却颇为精壮,林淑雅忍不住戳两下。
“再乱动,就下来自己走。”柳墨心黑着脸向前走着,或许自己真的作孽太多,这丫头便是他的业报吧。
“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林淑雅打了个哈欠,将头靠在柳墨心肩上,悠悠唱着。
柳墨心皱眉道:“什么曲子,如此古怪?”
身后没有回应。
过了一会,那丫头忽然口齿不清地呢喃着:“你对我好,是因为德安公主吗?”
柳墨心微怔了一下,停下脚步。
一时,他竟然不知如何回答。
此时,身后传来均匀的鼾声,柳墨心松了口气,原来方才只是那丫头在讲梦话罢了。
他放轻步子继续向前走着,这丫头确实长得很像景馨,或许因为这个,自己才会下意识地与她亲近吧。
但是,若说自己为何不忍心强行将她逼走,则全因她那颗赤子之心。
虽然她自以为能拯救苍生的想法很幼稚,不自量力的行为很鲁莽,可那份执意保护弱者的意志,却给了这世间莫大的希望,如若每个人都有这份意志,那么父亲“兼爱非攻”的理想,便不仅仅只是理想了。
一路走捷径,二人很快到了府城安阳,在此处便能坐船走运河去往京都。
二人在安阳寻了一家最廉价的客栈。
柳墨心平日里并无多少积蓄,临行时也没有知会任何人,只是贴了张告示,说自己要回家乡一趟,并未向乡亲筹借盘缠,因此,这一路他们必须一切从俭。
于是,柳墨心只要了一间房。
林淑雅小心翼翼地推开腐朽的房门,一阵霉臭味扑面而来。
“不是标间?!”林淑雅指着简陋窄小的木床,无比震惊道。
“何为标间?”柳墨心自顾抬脚跨入房内,环顾一周后,颇为满意地点头。
林淑雅精神恍惚地杵在门外,两眼直直地盯着那张床。
柳墨心明了她心中所想,却假意道:“这床小虽小些,不过挤挤也能过一夜,本公子不介意与你同塌而眠,你无需忧虑,进来吧。”
林淑雅面上一红,重重地将门关上,那破败的房门被震地摇摇晃晃,随时都有倾倒的危险。
林淑雅一屁股在房门外坐下,打开包袱,狠狠地将各种糕点塞入口中。
等她差不多吃撑了的时候,柳墨心光彩照人地打开了房门。
林淑雅鼓着嘴,望着眼前“一尘不染”的柳墨心惊呆了,折扇一展,颇有些风流才子的意味。
“我去会一位故人,今夜不回来了,你进去睡吧。”柳墨心合拢折扇敲了敲林淑雅的脑袋,便“风流倜傥”地走了。
“故人?”
林淑雅扭头望向那张小破床,猛地抱起包袱冲了进去……
而此时,柳墨心则被“怡红院”的姑娘们拉进了她们的温柔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