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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戴着脚镣起舞 ...

  •   一直珍惜的生命到底用作何用,才算是真的珍惜?长久而无为地活下去,还是以另一种更特别的形式殆尽?
      ——题记
      被月影选中,只是偶然。
      我很清楚地知道,这个敢与整个魔界为敌,且从不把天界放在眼里的团体,以我的能力和觉悟,不足以为这个团体作出什么贡献,而他们,也根本没有和我这样的人为伍的必要
      和我这样的人……
      论机智或魔力,我绝对是月影中最差的。
      但他们却从来不这样认为,也不允许我这样认为——除了……
      他们,到底是些什么样的人呢?至今我还是没完全弄清。
      他们不会让我受到过多的伤害,也不会过分地保护,不温不火的方式令我认识到,有些壁垒不必建起,有些悬殊不需理会。
      我只做我自己就行了——他们这样对我说。
      曾经处于那样的生存环境中,多少会感觉到隔膜、冰冷、抑郁和不适,但因为有他们的存在,让我感受到了这个世界仅剩的一丝温暖。
      有他们在的月影岛,我想,我终于回到家了……
      那个恶梦还在,那个清晨依然染着血色印在我的脑海,那一抹在血色夜幕中魅邪而灿烂的笑容犹存。
      出身卑微、魔力低下,一无是处,是族人给我的评价,我也被这样的自己激恼,我不知疲倦地练习魔法,近乎疯狂。
      但我的汗水与付出就如石沉大海,我的挣扎与不甘没有得到丝毫回报,正如族人所形容的,我只是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
      一堆烂泥,能有什么作为?
      事实残酷得不得不让我低头,虽然我是那么地希望成为管理西方魔界的拉扎弗德王族的近卫兵。

      我父亲是个守墓者,黑衣黑裤,沉默而瘦削,也许长期在墓园吸纳朝雾和夕辉,总给人阴气弥漫的感觉。
      守墓者的工作,只是打扫墓园,清理杂草,种植不可能有人欣赏的花木,守夜,防止野兽或别的什么打扰亡灵。
      守墓并不是一件多么神圣的事,每日与腐肉为伍。所谓的墓,不如说是乱葬岗,死的都是为消磨时间而互斗的族人或外族民,又或者是些误闯魔界遭遇虐杀的低阶天使。
      大量的硫鸦会徇着腐败的气息而来,叼走它们所需的食物,撕扯着粘在骨头上的残肉,翻找着,令浓烈而朽落的气味散播得更远。
      这只是最下等恶魔才会被分配到的工作,按照人类的三六九等来分,它大概连第九等的行列都挤不上。
      父亲却虔诚的把这份工作当成了神职一般。
      他充满敬畏地看待一切偶然的事件,诸如树木死亡、墓碑垮塌、泥层龟裂、蚂蚁搬家。
      那样的父亲,却为我起了个与他的处境完全相悖的名字:清新。
      好斗的恶魔们对血液和刺激是那样地向往,没有战争的日子只能以自相残杀消磨没有战争的日子,他们只能那样干才能寻求刺激以及平息对血的渴望。
      明明是魔族,我竟发现我并不具有那所谓的魔性,惧怕着血腥,嗅着空气中远远飘来的恶臭,我总是一阵干呕。
      族中没有谁不觉得我是异类,除了父亲,他不会为我闻到尸臭的干呕觉得诧异,不会因我有意不接受族人的挑战责备我懦弱。
      但魔族憎恨异类,更可笑的是,我没有翅膀!身为恶魔竟伸展不出一双代表着力量强弱的翅膀,那样的我注定由末从始充当着族人的眼中钉和肉中刺。
      加上那个与魔界格格不入的名字,我的日子变得难过。
      当怒吼与反抗会遭受到更猛烈的打击后,我低头看向父亲从小就让我缚在脚踝上的那对苍黑链子,坦然地和父亲一样选择了逃避和沉默。
      我不再有奢望,不再认为我还有接近皇族的那一天。
      但我知道,这些都不重要,我只是想为一个人变强而已。
      什么都无所谓,父亲在就好了,只要那个疼爱我的人不认为我活在世上是不必要的就好了……
      世事变幻莫测,我没想到继魔界公主云泪殿下在一百多年前出逃后,魔王最器重的拉扎佛德王族也发生内乱,制造了叛乱的那两个人,正颠覆着王族近卫军不败的神话。
      他们真勇敢——当我这样想的时候,心脏不和谐地瑟缩了一下。
      世界真奇妙,人生的每一天中,都有这样的跑,这样的追,这样的赶,这样的无休无止、死不悔改,永无歇顿的竞技角逐圈,这样不可一世、不容置疑的征服欲。
      这种激烈角逐的竞技“游戏”更合乎魔性,还是反蜕成了兽性?人们常常感到困顿和迷茫。
      抛开道义的善恶,实质上,“竞赢”意识,真正吻合的说法是所有生命的本性才对。
      或许只是闷了无聊了,催发了他们想在游戏里竞赢的心。
      不求名不求利,只是在干着一件自己想做的事,他们似乎只是想毁掉那个令他们活得不自在的世界……

      在那样的清晨里,在这魔界被其他魔族遗忘了的最西边迎来了一支身份高贵的军队。
      他们高傲,阴狠且狡诈,他们的生命涂抹着梦想、脑浆和血腥掺混粘合的奇姿异彩,像一幅野兽派的抽象油画,喷射弥漫着生机勃勃又杀气腾腾的恣肆和狰狞。
      拉扎弗德王室的近卫军,我曾经的向往。
      无视着我的目光,一个高大的士官手起戟落,父亲的容颜渐渐消失在视野内,除却那一句如微笑临风般自若的话回响其中。
      “跟他们走吧……”
      他们?是谁?
      我迷茫地看着父亲渐渐冰冷下去的躯体,已经不懂得去分辨父亲的话。
      起因只是一个怀疑,近卫队怀疑父亲匿藏了那两个人,便直捣墓园。
      他们会怀疑到这里完全是情有可原。
      当别的地方在掘地三尺都找不到那两人后,这魔界最边境的墓园成了唯一一个最有可能也是最安全的藏身之处。
      但事实上,墓园没有什么值得搜寻,一目了然的尸骨,一览无余的落叶铺于其上。
      父亲在那把三叉戟的追问下,毫不畏惧,但王族派来的将领并不具有很好的耐性……
      我没有生就一副愁容,更不具满心忧患,我只是想与那个人一直走到世界的尽头,即使让我打碎进驻皇族近卫军的梦想也可,接任他的工作当一名卑微的守墓者也无所谓。
      只是为什么,他们偏要夺取我唯一想要守护的东西?
      战胜不了脑袋的一片空白,来回荡漾的都是一句“为什么”。
      “把他也干掉吧,反正是逆贼之子!”已经闻到荦腥,士兵们跃跃欲试。
      蠢蠢欲动的风卷起尸身上的落叶打在我脸上,面对利刃,我忘了闭上自己已干枯无泪的双眼。
      随即一道光闪入眼眸,金属落地的沉闷声响让我找回了意识。
      刚才还高举于顶的剑就插在我屈膝的土地上,但我毫发无损,眼前的那名士兵却一脸痛苦。
      继而我可以透过他的身体看到对面的树——他的身体正在慢慢熔化。
      “喂,那边的校尉官,你认为我们有被藏起来的必要么?”稍显沙哑的嗓音透出一丝慵懒的疲惫,轻描淡写的口气却溢满对士兵们的不屑。
      “公主殿下。”未看清来人,士官已诚惶诚恐,谦卑的声音不无恐惧。
      眼前的这个女孩半倚着树干,清姿丽影隐于淡雾中,似镀了一层微亮的光,身后还站着一个身形颀长气质优雅的大男孩。
      年龄明明与我相仿,那两人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却是那样的危险而狂肆。
      “喂,问你话呐。”女孩尖锐而不耐烦的视线像要穿透雾气直射过来。
      静默了好一会儿,那士官才颤抖着回答:“小的自然不是那意思。但小的有皇命在身,还请公主殿下和王子殿下能随小的回去一趟,我们也好向拉弗扎德王上……”
      “不要!”未等士官说完,女孩一口回绝。
      士官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好不容易出来了,你认为我们还会回去么?”
      士官的脸扭曲得更厉害,在支吾不出半个字的时候,他挪开脚步让出了一条道来,一个佝偻的老者从他身后缓缓步上前。
      见到老者的那一刻,男孩已跨前了一步挡在女孩的面前。
      “公主殿下,请不要再任性,念在王上的收养之情,回去吧。”只见他也如士官起初的样子恭敬地说道。
      “收养之情?别说笑了。收养我们难道不是因为知道我们的真正身份吗?前魔王后嗣的力量加上要是能乖乖听话的话,我们可是两枚很好用的棋子啊。”女孩撇了撇嘴,“明明想起兵造反,却始终挂着慈善的嘴脸。”
      老者没有反驳,脸色却是不自然地变了变。
      “夜脉狩猎者的三席,预灰。”女孩蹲了下来,把玩着不知何时拿在手中的三柄小刀,幽幽地说:“算是我师傅吧你。”
      老者聚满皱纹的脸皮扯出一丝假笑:“不敢当,公主殿下天赋异禀,对毒的运用可是无师自通,我只是倚老卖老,卖弄地指教过一二。”
      “哦?你可不要这么谦虚,别破坏我尊师的美德啊。但既然你说我天赋异禀,我也不拐弯抹角。‘昼脉’的七位狩猎者已被击溃,即使你位居王族最强军‘夜脉’的三席,也该知道什么是知难而退。”
      渐行渐近的身影带着无形的恐惧排山倒海地压来,蔑视的口吻令身经百战的预灰也为之恼怒。
      “那公主殿下就休怪老夫无礼了!”
      话音落下,一阵阴风贴着耳边袭来,两旁的树竟如被千刃撕裂,片片的碎屑向周围爆开。
      “咳咳,最讨厌飞沙走石了。”女孩眯起了好看的双眼,掩着嘴说道,“那边那个小子,再不离开,就和那树一样了。”
      女孩说着掠到我身边往我臂弯一抄,竟把我带离了原地。
      待我回过神来,人已经停在了空中,身边那女孩已张开巨大的羽翼,抖落的片羽有如最高贵的黑绸缎。
      “我不是有很多时间照顾你,服下这颗药后在下面等着。”
      未待听清,我已经被重重抛下,背脊传来的刺痛不禁让我呲了一下牙。
      看着手中那颗泛着青蓝色的药丸,一阵恶臭扑鼻而来,我犹豫了一下双眼一闭,把药扔进口中。
      舌头沾到药丸的那一刻,我确定自己吃到了这个世界上最难吃的东西,但吐出已是不可能,只好未加咀嚼就直接把药吞了下去。
      药丸迅速使喉咙着了火,接着食道也烧了起来,胃痉挛着,脑子渐渐一片空白,感觉到自己的哀嚎声已经盖过了不远处的打斗声……
      再恢复意识时,喉间像梗了一块石头使我大声地咳嗽,肺像要裂开来,渐渐有阵阵的虫噬感爬满后背,痛痒难忍,后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刺破我的皮肤,疼痛折腾得我直不起身。
      我不知该怎么做才能摆脱掉这痛楚,任由紧抠地面的手流出的血沿着指甲渗入了黑土中。直到有炙热的液体酸溜溜地从背后滑落,我颤抖着伸手一探,殷红的血沾满手掌,但我却已丝毫感觉不到痛。
      恍惚中,像听到后背如蛋壳破裂的声音,一双巨大而漆黑的羽翼从我身后镫然而现,带着湿漉漉的粘液,像新生婴儿般朝气蓬勃地向世人绽放着它独特的姿态。
      “竟然……”长出翅膀来了,喉咙哽咽得连自言自语都做不到。
      那一刻我竟有些难过。
      那么久的努力都无法激发的力量现在只由一颗药丸引领了出来,我不知道自己以前所做一切算什么,但又不得不佩服地看向那个神奇的女孩。
      这一看不要紧,我的心随之揪起。
      虽然不是太懂得夜脉三席的地位到底有多显赫,那个头衔又代表着什么,但女孩明显处于下风。
      他们的周围弥漫着黑紫色的雾,和女孩一起的男孩已被地面的士兵远远隔离。
      在数量占了优势却依然被打得溃散的士兵们明显不是那男孩的对手,但被蜂拥而来的士兵缠住的男孩想分身到女孩的身边也不是易事。
      如果他们就是传闻中的那两个皇族反叛者,从皇宫到这最西边的小地方必定受到不少狙击,女孩疲惫的身形已渐渐跟不上预灰的速度,身上多了许多小伤口。
      只是,那些小伤口似乎让她相当痛苦。
      要去帮她!
      我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那种程度的激战哪是我这种小角色可以搅和的?
      但身体已不受控制,我试图飞上前。
      但我刚抖动了一下还不大灵活的翅膀,空中就传来一声喝斥:“想死的你就上来!”
      我惊住了,似乎有些明白那紫雾的意义。
      那是,毒气吧……
      预灰突然反手的一击把女孩从空中打落,女孩没稳住下落的速度,沉沉地在地面上擦出老远。
      女孩好不容易定住身形,她看了看得意洋洋的预灰,又定睛注视着那个竭力想靠近自己的男孩,魅邪的笑容重泛眉梢。
      她抱住往外冒着青黑色血液的右臂,忽然低语了一句:“哥,我有些累,大概要输了……”
      预灰下一波攻击袭至,我来不及细想地飞身挡在女孩的面前——
      预灰被弹出了老远,一把短而精致的匕首横在我眼前。
      “放弃得太快了吧。”慵懒的声音响起,把我从惊恐中拉了出来。
      “说好到了西边的墓园就来接应我们却一直旁观的人可没资格这么说我。”女孩抹了一把嘴角的血,不以为意地说。
      “打得很精彩啊,‘邀蛾阵’不是剩下最后一击吗?”身后传来另一个年轻的男声。
      听到这话,远远就看到预灰变了脸色。
      “是凝和诺安哥哥出来打断才让那老不死还留有一口气的——”最后一个字被风声拉成长音,女孩一个漂亮的后空翻跃过我头顶,像一支离弦的箭射向预灰。
      “再见了,师傅。”
      已经无法逃开,女孩左手扣起的食指动作优雅地往预灰的脑门轻轻一点,预灰的脑浆夹杂着血迸射出来,红白的颜色又幻化成了翩翩彩蛾,向更高的云朵飞去,但没过一会儿,满天的蛾子又化作雨丝飘散,滴滴打落在预灰永远合不上的双眼中。
      被称作诺安的男孩轻展羽翼飞身托住了女孩瘫软的身体:“打断你的可不是我们。”
      “我可一点都不在乎把那小子和预灰一起轰掉。”女孩疲惫地笑笑说。
      听到这话,我不禁为自己的莽撞打了个寒颤。
      “难得他给你创造了一个喘息的机会,以德报怨可不好。”
      “哈,虽然很弱,但,随我们到月影去吧……”纤长的睫毛渐渐合上,身子完全软了下去。

      埋葬了父亲后,才发觉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看着已恢复了元气的女孩走在最前头,我心里有些酸酸地喃喃道:“哈哈,虽然很弱……”
      这话被叫做凝的男孩听了去,他突然对我说:“你不用在意那丫头的话,你可是很强的。”
      我自嘲地笑了笑:“你不用安慰我了,毕竟我的翅膀也是因为那颗药……”
      “白痴么你?她给你吃的只是解毒的药,你父亲似乎常年给你吃了一种抑制魔力的毒药,”他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脚踝,指着我脚上的链子说,“你完全不知道这东西么?压魂镣轻则能让人使不出魔力,重则可以殆消灵魂,平时只有重犯才会戴着。加上这压魂镣才总算把你弄得这么窝囊。你能缚着这压魂镣成长到现在已经很有能耐了。”
      “可那女孩明明给了我那颗药我才……”我对这样的说法有些接受不了。
      “我叫凝雪,你可以叫我凝。救你的那女孩叫愿,和她一起的是她哥哥艾斯,他们都是拉弗扎德的皇子你该知道吧?至于你父亲,曾是夜脉狩猎者之一。”
      第一次发现原来我其实真的是白活了,我父亲,居然是……
      但我更加不明白父亲这样做的原因。
      不知什么时候背起双手倒退着走的女孩,闪了闪明亮的眼睛说:“你父亲没给你讲过你母亲的事情么?你父亲啊,和皇妃私通哦。鹦歌王妃还不是王妃的时候的确和你父亲有婚约,但被父王看中了婚约就作废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而且仅是一介琴师被纳入后宫,在她族人看来也是福气嘛。会有今天这结果也得怨你父母亲当时真是太死心眼了……”
      “咳。”凝雪不自然地干咳了声。
      愿没当回事地继续说道:“虽说最后王妃被处以极刑,但你父亲却逃脱了追捕带着你躲到这里安居,并担任了一个这么不起眼的工作。不过我也很佩服你父亲,他封印自己的力量不说,把自己的脸又划成那样,自然没有人认得出,然后还把你也折磨成一等一的废物……”
      凝雪皱了皱眉,打断道:“愿丫头这话也说得太尖刻了吧?”
      “我这是在禅述事实,凝少给我打岔。”愿没好气地瞥了凝雪一眼,转头又说:“说到哪儿了?哦对,说到一等一的废物。”
      重音再复说了一次后,愿却转折道:“反正你父亲也不是什么好人,上一任的守墓者可是好人哪~你父亲把他杀了才夺得这守墓的职位。想不到的是,你父亲居然还是保留了理智,没把你这张脸蛋也划成他那样。”
      “你们,为什么会这么清楚我的事?”
      “艾斯哥哥一直关注着你们父子,鹦王妃可是艾斯哥哥幼年时的钢琴老师。”
      我看向依然面无表情的艾斯,有些读不懂这神情中包含了多少对母亲的敬重。
      “话说你这张脸,仔细看看,长得可真像鹦王妃啊……”
      “愿。”身后的艾斯开口制止。
      愿不由得收回想捏一把我脸的手,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乖巧地挽入艾斯的臂弯说:“艾斯哥哥,一会儿见到龙他们,我们请求他们让这小子也加入月影吧。”
      “我没有意见。”不知何时夜幕中多了一个人。
      “啊!痕!刚说你们就到了。”愿轻轻扬起嘴角,挑了一下眼说,“别答应得太快了,即使卸下压魂镣处于力量全开的状态,比起我们还是有点弱哦~”
      “没听说过么?戴着越重的脚镣,舞却跳得越欢势越潇洒越精彩的人,活得越出众非凡。”又多了一个人。
      “那我得好好祈祷,希望他不要辜负龙的期望。”愿对着来人笑逐颜开,容颜魅邪如这妖娆的夜幕。
      “愿太小看人了。”
      “凝你可别总当好人,下次打架的时候你最好别让这愣小子跑在最前头。”
      “你没和他打过怎么就知道他一定得藏在后头?”
      “看他吃药挣扎的时间我就知道了!”
      “你的药是人吃了都得挣扎这么久。”
      “绝对没有这回事!不过痕要是哪次切磋时假装输给我的话,我会考虑承认痕是月影最差的~”
      “想都别想!”
      “痕实在太没风度了~”
      ……
      ……

      我静静地看着争吵着的他们,视线却缓缓蒙上了雾气。
      母亲一定很爱父亲吧,所以放弃了地位和荣誉;父亲也一定很爱我吧,所以铸造了那么厚实的壳重重包裹着我;他们……
      他们大概也怀有父亲和母亲一样的感情,所以才会在每次与天使们发生争斗时总冲在我前头,致使我没有第二次吃愿公主殿下所制药丸的机会。
      但不管他们爱与否,我知道自己很爱他们。
      我知道,在那一刻我就决定了……

      你不在了,我就保护他们,保护他们想保护的东西,好吗?
      父亲。

      如果他们是我新的脚镣,我宁愿再次戴着脚镣起舞。
      所以,当时间都模糊了生的意义,只要能保护他们任何一人,我都可以舍弃生命。
      我宁愿让愿公主殿下赐予的第二次生命,连同那些在墓园几乎凝滞的时光,悄声无息地穿过黎明的梦境,一并消失在尘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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