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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渴望的旅程 ...

  •   渴望的旅程

      无名的野花
      散落在夕阳下的田埂
      熟悉的晚风
      吹不散即将启程的心动

      赤脚的女孩儿啊
      甩开臂膀
      追逐这漫天晚霞的浮动

      耳畔轻轻呼啸的风声
      温柔陪伴雀跃的心情
      明明啊
      不是夏末将至的残梦

      高矿的天空正慢慢侵染火红的霞光,辉映夕阳黄色的余晖,将这片乡村下无垠的稻田笼罩在温柔的暮色里,远处稀落的平房升起浓浓淡淡的炊烟,在细细的清风中轻摇慢摆,又消散在枫染般的天空。
      在这片此刻柔和得仿佛静谧的田野上,一个小小的人儿牵着水牛走在这幅傍晚的暖色油画里,为这块乡村的幕布点缀上丝丝露水生机。又一阵清风拂来,隐约中似乎夹杂着细碎的歌声,在稻田里打转,又掠过田埂,在青草的颤动中渐渐平息。

      朱海京哼着从电视里学来的歌曲,牵着牛绳在田间行走,身后水牛粗重的鼻息喷在她赤裸的脚后跟上,痒痒的,像她此刻得心情。暑假将尽,姨妈对她的态度渐渐亲和起来,偶尔干活不太利索或是将墨水溅到衣衫上,姨妈也不是给她冷脸,而是反过来简单的安慰几句。每天早晚放牛喂草,晨起晚归一如往常,竟也能得几句表扬。在姨妈突然变得温和的眼神与言语中,朱海京几乎也以为自己一夜间长成一个懂事乖巧让大人可心的好孩子了。
      面对姨妈突然的关心,朱海京有些不能适应,有些惶惶不安,但更多的是无法抑制的喜悦,因为她知道,妈妈就要接她回县城了。不自觉的去想象未来和妈妈在一起的生活,可以离开这里,不再只是一场醒在深夜里的美梦。今天的夕阳似乎也落得比过去快了,白日似乎也不再漫长,朱海京心底腾起彩色的泡沫,咕噜噜化成音符溢出她的喉咙,在人烟归巢的傍晚,在广阔交错的草径上轻轻的哼着曲子,来来回回总是那两句,却释放着她小心翼翼的雀跃心情。心中像吃了几块腊肉,香香的,满满的,浓浓的。
      田径上的小花儿抚过朱海京的脚心,擦过水牛的齿鼻,碎倒在黑色的重蹄之下,被凌踏而过,留下一路残状,然后,在明日清晨,托着夜凝的露水重新站立起来。

      细碎的歌声一直荡漾开去,从霞光初至到夜色降临。暗下来的天空让朱海京停了声音,专心看脚下的路,蚊虫开始在脚边停绕,她扯一扯牛绳,将水牛的头拉离地面,手上使了点劲,加快脚步朝远处灯火亮起的地方走去。

      漫天的静谧星光渐渐弥散了夕阳的流彩,朱海京收回抬头仰望的目光,望向近在眼前的荷塘。夏末降至,满塘的荷叶开始卷起了叶边,折下了腰杆。零星几株白荷高高伸出花茎,接下当空落下的月光,晚风轻轻吹动花瓣,在一塘仍然茂密的暮叶之间,在夜色里腾起的浓重阴影之上,泛着荧荧的白色光芒。
      宽宽的池塘对面正对着一间高梁脊瓦的平房,最东面的侧房窗子透出忽明忽暗的灯光,朱海京知道此时正是姨妈和姨爹对着小小的黑白电视机喝稀粥,菜几边上一定和平常一样摆着一副未动的碗筷,碗里凉着稀粥,等她回去吃这顿晚饭。望着开扇的窗户明明暗暗,朱海京不自觉放慢了脚步,松了牵绳的手劲,低下头一步步缓缓绕过池塘。
      绕过了池塘,走近房子的时候,电视剧里的人声歌语穿透窗纱传出来。朱海京沿着屋前宽整的稻床下游,像西面一间独立的低矮牛圈走去。牛蹄离开了柔软的草径,在稻床干硬紧实的泥面上“哒哒”作响,敲在朱海京此刻渐生出了些压抑的心上。仔细将牛绳栓到圈内的桩上,又给牛盆添足了清水,才起身往东面走去。

      “西湖美景三月天—哎——,春雨如酒柳如烟—哎——,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新白娘子传奇的片尾曲响起,一道人影晃出来,朱海京加紧脚步拐进厨房边的水巷,从缸里舀水洗脸。
      “回啦,赶紧洗了去吃饭,桌上给是你留的鱼,吃完,不要剩了。”姨妈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朱海京赶紧转回身,神经条件反射般的轻轻绷了起来,低声回答:“哦,好。”
      “嗯,去吧。”姨妈说完弯进厨房烧洗澡水去了。
      松了口气,朱海京擦干手快步走进东面的小客堂,给姨爹打了招呼,便坐上小板凳开始吃饭,她吃得快速,掐着时间想着在姨妈烧完水过来之前吃完。
      电视里短暂的狗屁膏药放完,下一集白娘子又开始了。“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啊——千年等一回我无悔啊啊——是谁在耳边说爱我永不变,只为这一句啊哈~~断肠也无怨——”,朱海京抬起碗,一边往嘴里扒粥菜,一面张眼盯住电视屏幕。
      剧情正演到白素贞被雷峰塔的仙将制住,阻止她出塔门与赶来的许仙相会,门外几个兵将也拖着许仙离开还未阖上的塔门。
      “娘子——!”
      “官人——!”
      两人奋力伸直手臂抓住彼此的手掌,撕心裂肺地呼唤着对方。白素贞一身白衣,单髻散发,凝视许仙,眼中凄泪滚滚,徒劳地抗挣着束缚,无边的痛苦、无奈与不舍颤动在白娘子的深眸中,化作连绵清泪,砸在凌乱的白衣上,砸在高高的门槛上,砸在许仙终知懊悔的心里。两只手抵挡不住各自身后的强力,绝望而不甘的艰难脱离,惨白的指节最终无法勾住指间,来不及再次施力挽留,指尖倏忽分离。大门一寸寸的阖上,一分分关上白素贞留在塔内摇摆抖动的身体,和那始终无法收回的伸向塔外的手臂。许仙疯狂的挣扎,羸弱的身体狂扑向前,跌跌撞撞的扑在最后一丝缝隙也无的朱色大门上。颓然的敲砸门板,然后滑落在门脚,口中喃喃叫着“娘子…”,终于失声痛哭。哀怨的插曲清晰起来,言说这妖人之恋此刻悲剧的注脚。

      “该!许仙就是个呆子,他不跟法海裹到一堆,白娘子也不得被关,不都是自己造的孽!”。姨爹突兀响亮的声音骤然响起,一句自语惊得朱海京一个激灵,转过头看向身边的姨爹。
      姨爹仍盯着屏幕,板寸油亮的脑袋在屏幕的荧光前不屑的摆动,眼中满是不耐。电视里农药广告插进来,姨爹转过头:“丫头,蚊子上来了,快点吃完好洗澡,一身汗洗了才舒服——恩?你咋是在哭?一脸鼻水——个傻丫头,电视里都是假的你在这外头哭个什么劲儿啊——!”
      听姨爹这么说,朱海京一摸上脸,真的是一把泪,泪水什么时候出来的她完全没有知觉,只觉当时跟着十分伤心,竟入了戏,然后泪出得无声无息。她赶紧不好意思地低了头,埋在碗里。
      “唉——”只听姨爹一声轻叹,一盘菜就挨到了朱海京眼前,盘里的几块鱼全被赶到她的碗里。“你姨妈给你留的,全部吃完啊,放到明天也要坏,哎哎——慢点慢点,小心刺——”。
      “嗯。”朱海京大口饭菜填在嘴里,含糊地应了声,心中突然异常酸软,只盯着自己的碗,几滴眼泪悄悄地掉在了碗里。
      “中汉!去收衣服准备洗澡了——!”姨妈在厨房那边高喊过来,朱海京赶紧扒完最后一点饭菜。
      “行了!晓得哒——!”,姨爹中气十足的喊了回去,人却不动。
      朱海京站起来收拾碗筷。电视里长长的筋骨治愈散广告放完,又一集电视要开始了。听到朱海京碗筷叮当的声音,姨爹转过头对她说:“跟你姨妈说一声,你先去洗,洗完再来换我。”
      瞟了眼电视,再看看姨爹已经转回去对着电视的脸,朱海京应了声:“好。”今天菜盘有点多加上饭盆碗筷叠在一起,堆得有点高了,十岁的她个子还很瘦小,不由得要将碗垛微微抱起来又轻轻贴倒在身上,以防滑手滑脚摔了盘子。小心翼翼往外走,碗筷发出不太安稳的撞击声。
      “等哈等哈丫头,拿不动就分两次撒,不要勉强,来,回来——”,从朱海京手里卸了几个盘子,才说:“去吧。”
      “中汉——!你还磨蹭啊?还要我三催四请啊你!天天叫你洗个澡跟喊魂样的!”姨妈不耐烦的声音又从厨房尖锐地吼过来。
      “行哒行哒!就来哒!”姨爹动声不动身的喊了回去,又对朱海京道:“快去跟你姨妈说,你先去洗。”
      将碗放到灶台上,姨妈正在渣草窝后面灭烧火灶内的火。朱海京赶紧往大锅里倒了两瓢水,热锅刚熄,正好能温了刚刚倒进去的洗碗水。
      “姨妈,姨爹说他等会再洗,让我先洗。”朱海京倒好水对直起了腰的姨妈说到。
      姨妈消瘦苍黄的脸上蹙起了细疏的眉毛,微微凹进去的眼窝里一双眼形漂亮的眼睛掀了掀薄薄的眼皮,微斜了眼神扫了眼朱海京,眼中有些恼火。
      朱海京赶紧垂了眼,这是姨妈不耐时常有的表情,有时候这样看着朱海京时并不是总针对她,就像现在,是恼火姨爹的懒惰。但三年多过去,她仍然无法忽视自己被这眼神看一眼的紧张和抑郁,惶恐以及被习惯了压在心底里莫名的难受和伤心。
      “死老头子,一回屋里就什么事不干,伸手就吃饭,洗个澡还跟我捱。”姨妈低声的抱怨,并不对着朱海京,只是自语。
      朱海京早已习惯,也没做声,又出了厨房去收剩下的碗筷。
      小客堂里姨爹电视正看得专注,听到响动,才偏头问:“你姨妈说我什么没?”
      “就,就平常说的那些……”朱海京每次被这样问都有些不知说什么好,好在他们大部分时候都不会找她传话,也不是真的在意她的回答。
      “嗯,一天不吵两句就不清醒,真是——”姨爹随口抱怨两句就又转头去看电视。朱海京乘擦着菜几盯了盯屏幕,白素贞正一人在塔内含泪唱着戏文,看来和许仙是真分了,她想,又赶紧回身端了盘子回厨房。

      锅里水温正好,把盘子都丢进大锅,朱海京正准备刷洗,听见姨妈说:“别洗了,先去洗澡。”
      朱海京有些不明白的抬头看向扫完灶台残灰的姨妈,洗了澡再来洗碗,衣服上难免又沾上点油渍,这是姨妈最讨厌看到的,第二天姨妈洗衣服看到又会挨上几句不轻不重的责训。
      “我还是先洗碗吧,一会儿就洗好了,免得睡褂沾油……”朱海京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
      最近一直时常正脸对着她说话的姨妈,此刻也正对着她,听她这样说,眉头微微皱了皱,又马上复平:“先去洗澡,碗我来收拾,洗完了你再去房里点蚊烟。”说完又指着盆架上的一盆热水:“直接端过去,都舀好了。”言语里有细微的温和。
      朱海京心里又突然发起酸来,赶紧说了好去端水,小步匆匆地拐进水巷关了门。眼泪就这样在门后无声的滑落下来,今天怎么就这么忍不住的要哭呢,她知道是因为那些以前似乎没有听过的,姨妈和姨爹今天对她说的那么简单的几句话。她敏感的感受到了,但年少如她,虽然感觉如此的敏锐却仍然不甚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为了总是令她压抑难受的姨妈几句稍微有了点和气的话而心里热热的呢,何况她知道姨妈的改变时因为她即将离开,是因为妈妈即将过来。
      一场暮夏夜晚的澡让朱海京捂了嘴鼻也无法阻止眼泪漫出,仿佛这些泪水不是她的,而是从别处倒在她眼里再淌出来的。
      换了干净的小睡褂子,朱海京从缸里舀了凉凉的冷水擦擦眼睛,才出了水巷去卧房里点强效浓烟的驱蚊熏香。
      点完香去小客堂,姨妈正站在一旁对悠闲地歪靠在打竹椅里姨爹训话。
      “请你洗个澡你还都请不动了,啊?!刚说一放广告就去洗,现在又不动,你还真当上大爷了,嗯?!要不要我跟你把水兑好了再端过来啊?姨妈单手叉腰,斜睨着似乎没甚反应的姨爹。
      朱海京走到一边,对着姨爹:“姨爹,我洗完了。”然后拉了张小椅子靠后坐下来。
      “现在没话说了吧,海京也洗完了,快点起身,我还等你搞完才能洗呢。”姨妈语调平静了些,但朱海京知道如果姨爹不听劝,高音就在后面了。
      “行行行,我洗我洗,你说等我看完这集有么关系,硬是催催催——”姨爹嘀咕着不去看姨妈,站起来慢吞吞往外走。
      “你不是一直都不喜欢看的?电视一开始你就叨叨咕咕骂不停,看不惯就别看啊,你就是要自己找别扭。”姨妈嗤笑姨爹,在姨爹做过的哒竹椅上坐下来。姨爹没作声,直接出去了。

      小客堂里只剩下她和姨妈,电视里还在放着“筋骨痛消贴”的广告,连放三集的新白娘子传奇最后一集还未开始。朱海京看着屏幕,听着电视里的人摇臂呐喊,心里习惯性的一点点紧张压抑起来。

      “坐过来点,来吃香瓜。”姨妈侧过头招呼肩后的朱海京做到小几边上来,推过来一盘切块的香瓜。
      朱海京吃了一块,慢慢嚼着,香香甜甜的小白瓜在井水中浸过,又脆又凉,虽然天已不太热,但还是吃得爽滋滋的。
      “你妈今天打电话到村口了,定好了时间,过俩星期就过来接你到县城去。”姨妈没有转头,看着屏幕对她说。
      朱海京刚刚吞了瓜汁,听到这话,心里越发的高兴起来,在一旁张着嘴望着身旁的姨妈,眼睛挣得大大的,无声的笑着,良久才晓得回一句:“喔,晓得了。”
      姨妈仍然没有转过脸来看她,看着前面:“以后跟你妈在一起要学乖一点,你妈一个人带你不容易的,好好读书,将来才会有出息。”顿了顿,又说道:“要是你不听话,不好好学习,以后还得上我这来,晓得不?”最后一句带上了姨妈惯常的冷冷的严厉。
      朱海京看着姨妈的侧脸,齐腰的辫子,小小的鼻子,薄薄的嘴唇,还有好看的眼睛。常听村里人说姨妈年轻的时候如何漂亮,偶尔还当着姨妈姨爹的面,玩笑姨妈怎么当年找对象就没好好选一选,姨妈就会笑笑说那时候小姑娘家的知道什么啊,还不就跟着顺眼的走了呗。而如今姨妈年岁已大,表哥也去了外乡读高中,脸上微黄的满是皱纹,只一双眼睛仍然是漂亮的,但朱海京却从来不能多看。朱海京长久的被她阴厉的气势所寒,从未从美丽与否的角度去看过她,即使大家都提过她的美丽。而此时姨妈的眼角被屏幕的荧光闪闪的照着,看不出她说这些话的感情。
      “跟你说话,听到了吧。”见朱海京久久没有回音,姨妈还是转过头来,语气却是又带上一丝儿温和了。
      “嗯,我听到了,以后会听话的。”朱海京连忙转正了头答了。即使姨妈变得有些亲和起来了,她仍然不愿面对她,不愿面对她的眼神,不愿……看见她。几年里几个舅舅过来看过一两回,都说这孩子怯怯的太怕生了,不好啊。然而过去她是怎么过来的呢,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有些事情总是记得很清楚,她仍然会在梦里,在醒来之后害怕。
      没有再说话,电视剧又开始了。朱海京却走了神,过去和即将而来的新生活交替的在她眼前闪来闪去,一会儿落在对过去的惶恐压抑中,一会儿又兴奋的想象以后自由的生活,是啊,自由的,课本上说过的,文章里面写过的,她也开始懂得的。

      “洗完了,换你了,妈的,夏天快完了,蚊子还这么多!”姨爹不耐的声音叨叨嚷嚷的,走进屋来。
      “洗澡也磨半天,也不想还有人等着在。”姨妈站起身来,腾出位置。
      “我去睡了,蚊香的烟应该散的差不多了。”朱海京也站起来。平常她总是这个时候去睡的。
      “再看会电视,也快放完了。”姨妈回身对她说,一边抬起手来挽辫子,牙齿咬住发绳,十分自然又那么亲切地对她说,眼睛里似乎还带了点安慰的笑意。
      “哦,好。”朱海京又坐下来,看姨妈盘好长辫出去了。
      “还这么多瓜,消热清火的,丫头多吃点。”姨爹自己往嘴里塞瓜,边嚼边招呼朱海京自己多吃,眼睛看着屏幕。一会儿又嘟嚷到:“个许仙,说他就是蠢吧,白素贞就是给法海搞进去的,现在回过头找他有么用?!一群蠢人!”边吃边摇头,仍然是不耐又不屑的声音。

      朱海京又低下了头,她的心里又发酸了,怎么就是忍不住呢,她不想哭,不都是高兴的事么,但是眼圈已经有点发涨了。平日里最想要好好看的电视剧她也没有抬头去看,只听到一会儿说一会儿唱的声音,却是不知道演了些什么。她一直在吸气,又胡乱眨着眼,希望眼泪不要再下来。

      “哎哟,终于放完了,看的急死人。”姨爹的声音再次响起的时候,朱海京仍然没有完全放松,因为她忍住了眼泪,但却怎么也忍不了心中莫名的酸软。

      “姨爹,那我去睡了。”朱海京终于可以回屋,而且姨妈也还没有收拾完回来。
      “恩,去吧去吧。”

      她一个人睡在没有几张家具的偏房里,有些大,床是雕花的木顶,白日里可以看到其上绘着虽然有些残褪,但色彩仍然美丽的双凤戏珠。白色的蚊帐放下来,外面浅浅的月光透窗而入,扫在蚊帐的下摆,从里往外看,隐隐约约看得清外面是她熟悉的,池塘边一排杉树的树尖,还有这乡村里很少朦胧,总是明亮而安静的星星和月亮。

      乡村里的夜寂静无声,稀松的虫鸣树响那么轻盈悠长,今夜的梦里应该不一样,朱海京想。窗外明湛湛的,帐内的女孩儿什么时候浸湿了枕巾,却梦中带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1章.渴望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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