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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精神失常的我绝不可能是白月光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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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屋里的阿诺快饿死了,尤莱亚还没回来。
因为他今天运气不太好。
又遇到了罗埃尔和他的小跟班。
这次,尤莱亚惨兮兮地倒在地上,他刚被揍了一顿。
身前是姿态嚣张的罗埃尔,他一脚踩着尤莱亚的手,示意着身旁的皮尔登拿走他脖子上的项链。
“我早就发现了,上一次你被那个疯女人关在屋外的时候一直在找这条项链。”罗埃尔眉毛高高挑起,抬脚踢了踢尤莱亚的脑袋。
“原来那个疯女人是靠这条项链来认人的啊!”
皮尔登伸手摘下尤莱亚脖子上的项链,尤莱亚想要上手抢回来,可身前紧盯着他动作的罗埃尔直接给了他一脚。
“拿到了拿到了!”皮尔登笑得眼睛眯成缝,狗腿地将项链递给罗埃尔。
罗埃尔接过项链,在尤莱亚眼前晃了晃。
那是一个怀表项链,银色的链条触感冰冷,表上的指针滴滴答答地走动着。
“就是这条项链?”
尤莱亚声音嘶哑:“把项链还给我!”
“诶我就是不给。”
罗埃尔逗弄着他:“有本事你抢回去啊。”
“我倒要看看,没了它你还能进屋吗?”
项链被高高抛起,罗埃尔狠狠踹了尤莱亚一脚,转身招呼着皮尔登离去。
“皮尔登我们走,去我叔叔店里吃面包。”
两人渐渐远去,尤莱亚躺在地上挣扎着想要起身,只是刚刚被一脚踹在了胸口半天缓不过来。
“项链……”
没了项链,妈妈还能认出他吗?
2.
“那小子可真抗揍,揍了他大半天也不见他吭一声。”罗埃尔走在路上,带着刚从他叔叔店里买的小蛋糕,揉着打人打得有些红肿的手。
身旁的皮尔登没有回应,眼睛愣愣地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
“皮尔登?皮尔登!”罗埃尔喊他半天也没反应,最后推了他一把。
“你怎么回事?别告诉我你觉得那小子可怜。”
他阴沉地看着皮尔登。
皮尔登连忙回神,摆摆手:“没……没有!”
他犹豫一会儿,说道:“我……我刚刚好像看到你叔叔从尤莱亚家那边的方向过来。”
罗埃尔一愣,顺着皮尔登指着的方向,果真看到远处他叔叔的身影。
“fxxx,叔叔他不会真的看上那个疯女人了吧!”
母亲曾无数次在他耳边提起,等叔叔死后,未来的所有财产都将会留给他。
但若是叔叔看上了尤莱亚的妈妈,并且失心疯要和那个疯女人结婚的话,那么叔叔死后,他的所有财产将会被尤莱亚和他的母亲所继承。
这样的结果,罗埃尔必然不愿看到。
他早在母亲日复一日的洗脑下,将叔叔都财产视作为自己的东西。
绝不会让别的人伸手侵犯他的财物。
罗埃尔站在原地,表情几经变化,阴冷的模样看得一旁的皮尔登打了寒颤。
想着那个疯女人,罗埃尔带上项链,决定试试镇上的传闻,看看疯女人是不是只认项链。
于是,他对着身后的皮尔登挥了挥手,随便找了个借口让他先走,而自己则偏转脚步,向着镇子最偏僻的角落走去。
3.
“真破。”
罗埃尔嫌弃地看着眼前的破门。
他站在小木屋的门口,先清了清嗓子。
虽然传闻只说疯女人认项链,但还是怕“她”能听出尤莱亚的声音。
抬手敲门。
“扣扣扣……”
窝在床上的阿诺从被窝里探出脑袋,他听见了敲门的声音,便以为是尤莱亚。于是把脚步蹬得砰砰响,表示自己现在非常不高兴。
“这个家伙,还知道回来?要不是有人接济,我得被饿死在这破屋子里!”
阿诺弯腰查看,顺着虫眼看见了门外熟悉的怀表项链。
而门外的罗埃尔等待着屋里的疯女人打开门后,一拳砸到“她”的肚子上,再冲进去将屋里所有东西全都砸烂。
“吱嘎——”
4.
小破门打开了,而准备冲进去把一切闹得天翻地覆的罗埃尔却愣着原地。
他呆呆地看着面前貌美的夫人,心跳漏了一拍,大脑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我,我……”罗埃尔一时之间愣了神。
没人告诉他尤莱亚的妈妈长这样啊!
这么,这么美丽……
那双漂亮的灰绿色眼睛像是倒映着一片湖水,薄雾笼罩其中,他现在似乎有些生气,眸中荡起微微波澜。
门后不是尤莱亚,阿诺有些小诧异。
但他手里拿着怀表项链。
来人带着尤莱亚的项链,模样来势汹汹,估摸着是把尤莱亚抢了一遍。
阿诺再瞥了眼他有些泛红的手关节,很新鲜的擦伤。
嗯……看来他的便宜儿子还被打了一顿。
但这些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现在是个只认项链不认人的疯女人,所以把眼前这个家伙认成尤莱亚这很正常。
“尤莱亚?”
低哑的嗓音钻入罗埃尔的耳朵里,藏于亚麻色卷发的耳尖迅速染红。
虽然有一瞬间诧异夫人的声音为何不像镇上女人们那般尖细,但门外的寒风一吹,罗埃尔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他现在是尤莱亚,转头立马把门给关上了。
靠在木门上,罗埃尔对上阿诺讶异的眼神,一下子又红了脸,磕磕巴巴地解释道:
“……外面风太大了,妈妈你快躲进屋里,别被吹生病了。”
喊人妈妈张口就来。
罗埃尔想要拉着阿诺坐下,可阿诺转身便避开了,坐在桌前不去看他,玩弄着手里的剪刀。
“咔嚓、咔嚓……”
尖锐的金属尖端与坚硬的木桌不断碰撞,发出沉闷而突兀的声响。
穿着红裙子的“女人”面无表情,握着剪刀凶狠地戳向木桌后又拔出,而后又狠狠戳下去。
重复不断的动作搭配上阴暗的环境,让罗埃尔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眼前的夫人是小镇上近期流传最凶的谣言里的疯子。
他心中不免有些惴惴,右腿后退了一步,动作触碰到手中提着的蛋糕,声音吸引了阿诺的注意。
阿诺一眼便认出了那熟悉的包装,而罗埃尔也被阿诺忽然间看过来的灰绿色眼睛骇了一下,如同被山林间突如其来的利箭惊住的野狍子。
他快速来到罗埃尔的身边,让人这才惊觉对方高挑修长的身形实在不符合一名足不窥户的脆弱寡妇形象。
唯有那张脸——
罗埃尔呆愣地看着那张越来越近的漂亮面孔,双颊控制不住地浮起两片酡红。
然而下一秒,提着蛋糕的右手一轻,那张漂亮的面孔离他远去,头也不回地坐回了木桌前。
反应过来的罗埃尔睁大了眼,脱口而出:“喂!那是我的……!”未尽的话语在对方瞥过来的眼神中又吞腹入肚。
他纠结着,磨蹭着鞋面,一点点移到阿诺对面。
罗埃尔看了看四周,没有多余的凳子,他只好接着站着。
看着阿诺大口大口的满足模样,他不由跟着咽了咽口水。
“好吃吗……妈妈?”似乎察觉出来自己刚刚脱口而出的称呼实在坦荡,罗埃尔为自己感到轻微羞耻。
但很快,他便为自己找到了借口——
【我现在是尤莱亚,当然得称呼这个女人为妈妈】
于是,罗埃尔更心安理得地喊了一声。
“妈妈,是不是很好吃?”
男孩俯下身撑在木桌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阿诺瞥了眼他那张陌生的脸,想了想,像平常对待尤莱亚那样将剪刀塞入他手中。
手里莫名握着剪刀的罗埃尔僵住了,他到底只是个未成年的孩子,虽然眼前的夫人很貌美,但脑中还是不合时宜地冒出各类恐怖故事。
他咽了咽口水:“妈妈……剪刀有点危险,我们还是把它收起来吧……”说着,他望了望四周,注意到一旁堆起的破布,快速将剪刀塞了进去。
而正吃着美味甜食的阿诺可没心思注意他的动作,吃掉最后剩下的莓果,心满意足地结束进食。
望着阿诺透露着满意的眉眼,罗埃尔心里不由也满足极了,恨不得每天都带份小蛋糕来投喂。
他尝试着询问阿诺的名字。
“你……妈妈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吗?”
阿诺抬眼看向眼前的男孩,木然的神情忽然变化,露出温柔的表情。
“尤莱亚,你回来了。”
被喊名字的罗埃尔一瞬间没反应过来,但他很快就意识到阿诺正在喊他,连忙应道:“诶,妈妈,我回来了。”
5.
“尤莱亚,你今天工作还顺利吗?”
罗埃尔这次回答得很迅速:“好极了,舅……奥狄赛先生很照顾我。”
眼前的夫人舒展眉眼,那双仿佛时刻笼罩着雾气的灰绿色眼睛在此刻散去云雾,露出其下澄澈的碧绿湖面。
“这真的是太好了。”
罗埃尔再次为阿诺的眼睛恍神。
未等罗埃尔回过神来,却又见眼前夫人忧郁的眼睛。
他抬头望着窗台处,缓缓垂落的黑发遮住了神情,只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
“尤莱亚,你以后能早点回来吗?妈妈一个人待在家里,好害怕……”
“今天早上似乎有谁站在外面,我睡醒过来,就发现窗户坏掉了。”
有着灰绿色眼眸的夫人坐在昏暗的屋内,他低垂着脸,纤长又浓黑的羽睫轻颤着,惊吓使其变得脆弱,让男孩野蛮的心也不由跟着一颤。
罗埃尔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触碰到阿诺柔软的脸颊,为他拭去脸上的泪珠。
但阿诺微微偏过脸,便躲开了他的手。
罗埃尔只感受到一抹微凉的发丝从手心里快速溜走。
“妈妈……”他呢喃着,胸膛里的心脏仿佛被这一抹微凉轻轻蹭了一下,不受控制地乱跳。
这时,窗外的冷风吹进屋里,惊醒了罗埃尔。
顺着风的方向寻找出风口,他发现了被风高高吹起的窗帘,和那个没了窗户的窗台。
“这,这窗户怎么没了啊……”
像是在逃避一般,罗埃尔猛然直起身,顶着红成猴屁股的脸快步朝着窗户的方向小跑去,
他拉开窗帘,死劲拍了拍自己的脸蛋,试图让烧得发烫的脸颊和大脑缓和过来。
眼神忽然向下一瞥,看到了掉落在地面的木窗,也注意到了断裂处被人恶意损坏的明显迹象。
罗埃尔不禁心头一跳,他联想到那些怀揣着罪恶的镇民。
作为镇长的独子,他自然是知道这座小镇的污秽,还亲眼目睹了许多犯下过错的罪民烧死在大火里。
若是让他们见到了夫人的模样,怕是天天躲在暗处窥视。
这么一想,罗埃尔瞬间提起了心。
看着窗外掉落的木窗,他神情严肃,撸起袖子势必要将窗户修好。
6.
窗外的冷风呼呼刮着,吹得阿诺又打了一个喷嚏。
听着屋外噼噼啪啪的声音,他皱紧眉头,有点吵。但想着坏掉的窗户,阿诺叹了口气,只好先忍忍。
现在屋里来了一个能使唤的人,自然是先使唤着把窗户给修好。
——
作为黑雾镇镇长的独子,罗埃尔自小在溺爱中长大,虽然没有生在繁华浪漫的城市,但任何他想要的事物,他的母亲都会费尽一切为他拿到。
只是他一个娇生惯养的镇长儿子,哪里会修窗户啊?!
吹着冷冽的寒风,罗埃尔蹲在破旧的小木屋外,满脸愁容地看着此刻四分五裂的木窗。
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家伙干的,木窗上断裂的痕迹像是被人硬生生掰断。
日渐西斜,罗埃尔蹲在屋外几乎半个小时,绞尽脑汁地折腾着手里的木窗,手边是他对着木窗干瞪眼了十分钟后终于醒悟找阿诺要的工具。
但不会就是不会,要来再多的工具他也修不好这木窗,更别提他是一点也不会。
直到屋里的阿诺被饿醒,完全没了要装作温柔的心情,满脸怒色地拉开窗帘瞪着他。
“尤莱亚!我饿了!”
破得掉渣的窗台里探出一张雪白的脸,貌美的夫人气冲冲地看向蹲在地上的罗埃尔,灰绿色眼眸里浓烈的情绪衬得他像株攀附在墙瓦的生机勃勃的蔷薇。
“你怎么还没有准备好吃的东西啊,我快要被你饿死了!”
罗埃尔慌乱地想要站起身,然而蹲着许久的双腿血液凝顿麻木,差点一头栽在地上。
“妈、妈妈……”
等他好不容易站起身,修了半个小时的他灰头土脸,本来还算白皙的脸蛋上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蹭上了一点灰。
“抱歉,都是我的错。”
罗埃尔神情内疚,明明只是第一次见面,但他却很快学会了向阿诺快速道歉。
而阿诺居高临下,看过去的第一眼便落在男孩仰头望着他的眼睛里。
那双宛若幼犬般湿漉漉的棕褐色眼睛正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还有那头蓬松的亚麻色小卷毛,看起来很好撸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