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草》用真心写一情字

7、第七章

　　【第七章】
　　生活中的不期而遇是一种缘分，相遇的次数也预示着缘分的深浅。
　　浚贤与翘楚的再一次相遇印证了他们之间的缘分不浅，却不知这缘分于他们是幸，或是不幸？是姻缘，还是孽缘？
　　冬天只剩一点尾巴，料峭的春寒让人瑟缩。
　　浚贤坐在慈航医院程慈医生的预约室里，准备做例行检查。从几岁开始的，八岁罢，大概，从那时候起，每两月就要进行一次心脏检查。
　　程慈医生是T城最有名的心脏外科专家，预约的人很多。
　　浚贤不想行使特权，便在预约室里等侯。
　　预约室的空调不暖，浚贤感觉有些冷，起身到走廊尽头的热饮处要了一杯咖啡，拥挤中不小心与对面的人撞了个满怀，热咖啡洒了两人一身。
　　缘分么，总是这样，在不经意间悄然降临。
　　是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韩翘楚。
　　两人对视一眼，均是一愣，浚贤赶紧问，“对不起，烫着没？”
　　翘楚仍愣愣的，盯着浚贤有些发呆。
　　直到浚贤又问了一遍，他才慌忙摇头。忽然想起这是医院，便问，“你，生病了么？”
　　浚贤摇头，“例行检查。你呢？”
　　“噢，检查啊。”想起浚贤问你呢，他赶紧道，“啊，我病了。。。不，不，是我姐病了。”他紧张的有些语无伦次，越想显得平静却表现得越发慌乱。
　　他看见浚贤有些错愕的表情，头垂得更低，“那个，医生等我呢。。。再见。”说着，便逃也似的跑了。
　　浚贤瞧着地下被翘楚踢翻的纸篓，心中感到一阵异样。。。。。。
　　检查的过程远比等候的过程要快上许多。
　　一个个冰凉的金属探头被固定在浚贤的四肢，胸前，很快，就看见仪器打印出结果。
　　程慈医生看完结果，一边填写病历，一边凝重的对浚贤说，“不要再耽搁，早些考虑我的建议，好么？”
　　浚贤点点头，“我会考虑的。。。程医生，谢谢你。”
　　浚贤想，真的不能再耽搁了，早些解决这件事，对自己，也是一件好事。
　　从程慈医生的诊室出来，在电梯口，忽然听见翘楚高八度的声音，不由侧目。
　　翘楚正追在一个中年医生的身后，双手扯住他袖子，叫喊，“再想想办法，求你，别这样放弃。。。”
　　医生无奈的摇头，“你知道，来的太晚了。。。我只能说，很抱歉。。。”
　　翘楚急道，“医者父母心，你。。。请别见死不救。”
　　医生道，“她大脑皮层功能受损严重，已完全丧失思维能力，能否恢复，现在只能靠她自己。我。。。真的帮不了你。”
　　翘楚哽咽着，几乎哭出声来，“她还这么年轻，又这么漂亮，怎么能一辈子这样。。。求您，再试试，行么？”
　　那医生注视他半晌，终于点头，“好吧，我会请多方专家再会诊一次。。。但，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翘楚猛的点头，泪水湿了脸颊，一叠声的说，“汪医生，谢谢您，谢谢您。”
　　那医生叹了口气，拍拍他的手，道，“我会尽力而为。”说罢径自走了。
　　翘楚站在原地看着他背影，伸手大把大把的抹眼泪。
　　周围的人群人来人往，却无人驻足，他瑟缩着，觉得异常孤单无助。
　　“哪，给你。”低沉柔和的声音响起，一张面巾纸递到翘楚眼前。
　　翘楚转头看去，只见浚贤些许担忧的面容。
　　翘楚看着他，瘪了瘪嘴角，嘴唇微微抖动着，瞧着浚贤伸出的手，感觉有些委屈，又有些安慰，泪水更如断线的珠子落个不停。
　　真的想能有个肩膀依靠，他猛然将头抵在浚贤胸口，嚎啕大哭起来。
　　这样的情景，难免不惹人侧目。
　　只见一个俊美高大的男子伸出了手，犹豫了片刻，然后，缓缓抚在了少年的背心，轻柔安抚，在他耳边低声劝慰。
　　少年渐渐止住了哭声，但头仍然靠在男子身上，肩膀微微耸动，发出抽泣声。
　　“好些了么？”浚贤问。
　　“嗯。。。”翘楚吸了吸鼻子，瞧见浚贤笔挺的黑西服上一团团的印迹，有些紧张，“那个。。。弄脏了你的衣服。”
　　“没关系。”
　　“那，我给你洗吧。”
　　“真的没关系。”
　　“噢，你有助理。。。”翘楚垂着头，抠着手指甲。
　　“请我吃饭罢，算是赔礼。”浚贤打断他，嘴角微微翘起。
　　“阿？”翘楚猛的抬头看他，瞧见那张微笑的脸，呆了一下，才赶紧点头。
　　由于护工有事请假，翘楚必须呆在医院照顾姐姐，两人只好一起坐在走廊尽头的阳台上吃医院的盒饭。
　　“对不起，就请你吃这个。。。”
　　“味道是不太好。”
　　“那个。。。下次我再请你吃点好的。”
　　“什么时候？”
　　“啊？”
　　“下次什么时候？”
　　“。。。。。。”浚贤的热情令翘楚不知所措了。
　　翘楚嗫嚅着说，“以后。。。。。。还是别和我见面比较好。”
　　“为什么？”
　　“。。。。。。那个，周刊又会乱写的。”
　　“还和他在一起么？”浚贤忽然问。
　　“。。。嗯。。。”翘楚头深深埋下，捏着饭盒的手早将饭盒捏坏。
　　“你。。。做这个，是因为你姐姐么？”浚贤知道一些医学术语，知道那姓汪的医生所说“大脑皮层功能受损严重，已完全丧失思维能力”这句话究竟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个人已丧失了意识活动能力，但皮质下中枢仍然维持着自主呼吸运动和心跳。
　　通俗的说法，就是植物人。为了提供维持这种“植物”状态所必需的各种营养，花费非常昂贵。
　　如果不是家里很有钱的话，一个十九岁的少年该怎样赚取这笔费用，可能翘楚的选择是最快的方法。
　　翘楚半晌都没说话，眼睛低垂看着脚尖，身子微微的有些颤抖。
　　“不会瞧不起你。”浚贤低声说，伸手抬起了他的下颌，让他的头微微仰起。
　　“我会帮你。。。”浚贤认真的说，“翘楚，别再做这个。”
　　翘楚愣住了，眼睛紧紧的盯着浚贤，一点点希望的火花从那琥珀色中燃起。
　　“可。。。欧少他。。。”
　　“立刻离开那个人。”
　　“可。。。我需要钱。”
　　“钱是最不值得担心的问题。”
　　“还。。。还有八卦周刊。。。”
　　“噢，去他的八卦周刊”，浚贤微微扬起唇角，朝他摇摇头，“我不在乎人家说我是同性恋。”
　　“。。。。。。”翘楚再想不到拒绝的理由，脸上逐渐绽出愉悦的笑容。
　　其实，此时此刻，望着翘楚满含泪水，充满感激、爱慕和淡淡哀愁的美丽眼眸，浚贤想，同性恋么，也许我真的是也说不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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