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恬谧的生活》冰惜惜

25、镌刻相思

　　这边旧情释然，那边还有人辗转难眠，郝恬谧在床上翻来覆去，心里不知怎么的就是不舒服，因为明日清流他们就要走了。可这几天，清流哥哥一次都没有跟她提过分别之类的话。她坐起身，看着桌上用丝帕包着的糕点，那是今天在厨房，忙了一天做出来的芙蓉蜜果。那是她最爱吃的糕点，做法也十分的复杂，但是她觉得，自己亲手做的送给清流哥哥当践行，才能算是她的一份心意。为了将那些新鲜的水果剁碎，她的手指也不小心划破了，但好在，还是被她做了几个芙蓉蜜果出来。

　　可是糕点做好后，她又有些不敢去见容清流，她不知道是在怕什么，怕清流哥哥吗，还是怕他们之间这么浓重的离愁别绪，她自己也不知道。拖拖拉拉的都大晚上了，现在心里就是忍不住的想去见他，想跟他说说心理话。郝恬谧烦恼了一阵，忽然想起阿妙来，对了，阿妙会爬墙，让阿妙带着她翻墙，不就可以偷偷的溜去看清流哥哥了。

　　郝恬谧下床穿上衣服，拿起糕点，披散着头发往外走，她踮起脚尖，尽量放轻声音，生怕被隔壁房间的奶娘听到。她刚走到大门口，就看到一身整齐的韭花站在门口，吓的她差点大叫出来。

　　“小姐别怕，我娘她今晚没睡在隔壁，她让我好生照看这小姐”，付韭花语气平淡的说着，好像一点不奇怪郝恬谧现在这幅打扮是准备去哪，“小姐早去早回，韭花在这里帮你守着”。

　　“韭花，谢谢你”，郝恬谧没想到韭花这么了解她，还这么帮她，不由的伸开手臂搂住她。

　　“小姐既然去了，记得多亲几下容二少，对了，上次表小姐说，小姐你要亲他嘴巴才是”，付韭花一本正经的说着，让一旁的郝恬谧忽然害羞的红了脸。原来当日她偷亲清流哥哥，被阿妙和韭花看到了，她只觉得好害臊，连忙小跑着走了。

　　她冲到阿妙院子时，阿妙还没睡下，只是在院子里看月发呆，自从上次跟死人脸来了次亲密接触之后，那个死人脸就躲着她了，好几日不见人影。她想大家都是江湖中人，有什么好计较的，反正这事也是个失误，可那死人脸就是不出现。

　　哎，阿妙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回头就看到披头散发的郝恬谧。

　　“恬恬，怎么这么晚还来我这”，阿妙有些疑惑。

　　“阿妙，拜托你带我爬墙吧，我想去跟清流哥哥告别”，郝恬谧一脸严肃的说道，感觉像是要做一件非常神圣而崇高的事情。

　　阿妙先是一愣，随后只是笑笑，没有以往的玩闹之态，“恬恬，走吧”。阿妙什么也没说，只是牵着她一起往两府之间的那堵墙走。

　　还好阿妙轻功还不错，郝恬谧也不是很重，她背着郝恬谧提气一跃，翻过围墙到了容府。容府里查夜的家丁此时未到这里，阿妙放下郝恬谧，两人轻声的奔向容清流的院子。

　　今晚的月色特别的明亮，容清流打开窗子，孤单的伫立在窗前，看着屋外那白茫茫的月光铺洒在整个院落，觉得格外的落寞。这几日他如常的对着郝恬谧，每每也想说些离别珍重的话，话到嘴边却又咽下去了。正当他在望月长叹之时，就看到一个披散长发的身影窜到院子里，他正要惊呼，就发觉有人捂住了他的嘴巴。

　　“容清流别瞎吼啊，是恬恬特意让我送她来见你的，你们好好聊聊，我就在院外，好了叫我”，身后声音刚停，就觉一阵风刮过，带起容清流耳边的几缕发丝。

　　容清流连忙出去开门，看到门外那个才到自己肩膀的小小身影，赶忙拉她进屋子。虽然到了春天，晚上还是有些倒春寒的，她怎么也不披件厚点的衣服来。容清流心里有些怪她，不知道多穿点衣服吗，脸上神色暗了几分。郝恬谧以为是自己打扰了他休息，有些害怕的任他牵着，到了屋内的床边。

　　“冷不冷，坐床上去吧”，容清流想到她这么晚来探他的一份心，语气又软了下来。

　　郝恬谧与他一起坐到床上，容清流将被子盖在两人身上，郝恬谧看着他，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说话都有些结巴，“那个...我...做了...芙蓉蜜果，给你”。

　　“这么冷吗，怎么都冻的结巴了”，容清流伸手捂着郝恬谧的脸，感觉是有些冰，叹了口气，将她搂进怀里。

　　郝恬谧一下子呆了，静云哥哥的怀抱她是很习惯的，但是清流哥哥从来没这么温柔的搂过她。郝恬谧双手捧着糕点，呆呆的依偎在容清流怀里，好一会才回神，“你吃吗，我做的，也许没厨子做的好”。

　　容清流看郝恬谧一副害羞的样子，难得的露出温柔的笑脸，低头咬住她递来的糕点，仔细的嚼了嚼，“嗯，还不错”。

　　“清流哥哥要走了，谧儿也没什么好送的，就做了这糕点给你，清流哥哥觉得好吃就行”，郝恬谧满足的笑了笑，可是笑着的同时，眼里居然滑落一些水珠。

　　容清流还是头一次看到郝恬谧哭，他有些不知所措，软着语调的询问，“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哭了，你要清流哥哥怎么样，我都答应你，乖，别哭了”。

　　“我没想哭的，不知怎么的就流出眼泪了”，郝恬谧依旧笑着说着，可是眼泪却越掉越多。

　　清流看着她这幅样子，心疼的不得了，又是哄又是逗的，可她的眼泪还是止不住。

　　“清流哥哥，你走了之后千万别忘了谧儿”，郝恬谧哭着投入容清流的怀里，小手抱着容清流。

　　容清流这才反映过来，原来郝恬谧是舍不得自己，不过她居然为自己哭了，他的心又好像死灰复燃了一般，他小心翼翼的捧起那张哭泣的小脸。凝视了片刻，便低头用双唇吻去她的泪珠，郝恬谧觉的脸上痒痒的，而且这么亲密的动作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郝恬谧，若是舍不得我，也不要用泪珠给我送别，不如你亲我一下”，容清流笑意盎然的看着郝恬谧，他想起大哥也收到过郝恬谧的吻，自己也要有。他是不知道自己病着时，郝恬谧早已偷偷的亲过他了。

　　郝恬谧听到这个要求也不觉得有什么，反正她时常亲亲爹娘，还有那些喜欢她，她喜欢的人。她看着容清流那一双漆黑狭长的美眸，只觉得心噗通噗通的，跳快了几下，又想起方才出门，韭花跟她说的话，要亲他嘴巴才是。郝恬谧不知道这之间有什么区别，她偷偷的望向容清流高挺的鼻子下方，一张薄唇，唇峰微厚，带着淡淡的珍珠光泽。她不由自主的咽了下口水，慢慢起身向他贴过去，容清流看着她越来越近，只是这个角度看起来很怪，不像冲着脸颊来的，倒是像......他还在思考着，唇却被她一下子吻住。

　　郝恬谧吻住那柔软的唇瓣，有些好奇的伸舌头舔了下，容清流只觉得一下子血气上涌。可怜郝恬谧还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居然敢对一个情动的少年有如此轻佻的举动。想是阿妙也还不知道她表妹不但听话，而且很好学。郝恬谧也只是好奇，这柔软的唇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的，这好奇心是会害死猫的，猫有九条命，而她才一条。

　　郝恬谧正准备移开双唇，却被容清流一把搂住，一双大手，一只抵着她的背，一只穿梭在乌黑的长发间，她被固定在他的唇上不能移动。只觉的唇上一阵温热，她非常配合也伸出小舌头与访客问好，两人只顾着你来我往，一个是情之所至，一个是好奇玩闹。但两人都觉得浑身发烫，头脑发昏，最后，郝恬谧在快要窒息的时候才有些挣扎，让容清流有些清醒过来，连忙放开她。两人都在一旁气喘吁吁，小脸都是通红通红的，郝恬谧傻气问，“清流哥哥，用舌头打架好好玩哦”。

　　这话差点没把容清流气死，搞了半天，她以为玩呢，“郝恬谧，那你还想跟谁玩这个舌头打架的游戏呢”？

　　郝恬谧开始认真的思考这件事，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事做起来好害羞的，若是要找别人玩，她得仔细想想。容清流见她真的在那思考，生气的将她拉近自己，“郝恬谧，你既然这么想玩这个游戏，那我就陪你玩个够”。说完又一把将她搂紧怀里，嘴唇贴上嘴唇，开始呜呜咿咿的打架行动。容清流的话说的大义凛然，大有牺牲小我完成大我的风范，不过仔细品味，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郝恬谧心想，这游戏让她这么害臊，其实她也不是怎么想玩的，但是看清流哥哥好像比她还爱玩，那她就索性陪他一起玩吧。想到他也许会和别人这么玩，她心里忽然觉得不是滋味，于是就更投入的和他纠缠，卖力的想让他知道，以后玩这游戏只能想到她。两个小人玩的不亦乐乎，直到屋外有人轻敲门扉，估计是阿妙等的不耐烦了。

　　容清流恋恋不舍的放开那张甜甜的小嘴，看着郝恬谧那张小嘴被啃的又红又肿，心里忽然有一丝得意还是满足什么的。他又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郝恬谧，这游戏只能跟我玩，知道吗”。

　　郝恬谧觉得耳边传来的热气让她痒痒的，有些不自在的别开脸，“那清流哥哥也不许跟别人玩”。

　　容清流听了十分满意，笑嘻嘻的将她送到门口，开门果然见到阿妙一脸不耐烦。郝恬谧回身看了容清流一眼，就跟着阿妙走了，容清流一直看着她走远，才甘心回房。躺回床上，伸手摸过自己的唇畔，想起方才不觉漾开笑容，这一晚应该会有个好梦吧。

　　阿妙带着郝恬谧麻利的回到郝府，只是外面天黑，她不曾留意郝恬谧那张红肿的小嘴，不然她定是要好好的训训这个不知礼法的小丫头。不过这一切，还不都是因为她的一句戏言，哎，这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郝恬谧向阿妙道了谢，进了自己屋子，看到一直守在屋里的韭花，心里觉得好温暖，她有阿妙，有韭花，有那么多人疼爱着她，关心着她。这是郝恬谧头一次深刻的意识到，阿妙对她的好，不是因为她是她的表妹，韭花对她好，不是因为她是她的主子，而是她们心里也装着她的快乐和她的苦恼。今晚之后她决定要认真的跟阿妙学些功夫，在她的眼里，功夫这种事情真的是太了不起了。夜已深沉，郝恬谧这才满足的闭上眼睛，嘴角带着甜笑。

　　阿妙回到自己的院子，那洁白的月光更加的明亮，似一层白纱将万物都掩盖。难得她也有这般安静的时刻，只静静的坐在一棵大槐树下面，抬眼看着冷冷的月光。

　　“还没睡”，在静谧的夜色中，那席黑影走入月下，长身玉立的走到她跟前。此刻他的剑眉少了那股英气，带着淡淡的温柔，原来他也能如此潇洒。

　　“我要走了”，他看着一言不发的阿妙，默默的开口。

　　“....你说笑”？他的一句话，让阿妙顿然从发呆中惊醒。

　　“嗯，真的要走了”。

　　“丫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耍老娘啊”。

　　“今年我已满十八，在外历练了好些年了，该要回家了。何况...还要去举行冠礼...我以后，不会再跟着你了”。

　　“你不想改刀了”？

　　“你愿意让你爹帮我改”？

　　“看那天姑奶奶心情好再说” 。

　　“不必了，就是改回来，也不是原来那把了”。

　　“现在说不必了，早干什么去了，说到底，以前还是耍着姑奶奶玩吧。岂容你小子这么随便，以后换你尝尝被缠到死的滋味”。阿妙有几分生气的冲着轩辕月吼道，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因为他要走了，还是因为再见不到他，这两个不都是一个意思吗？她懊恼的晃晃脑袋，想把这些胡思乱想也甩掉，她肯定是被他跟烦了，所以脑子也思考不正常了。

　　轩辕月有几分惆怅的转过身，“那把清月是我爷爷留给我的，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我名字里的‘月’就取于这个字。现在我想清楚了，不必勉强，那刀就罢了”

　　阿妙一听这刀来历居然是这样，有些怪自己当初冒失，心里又腹诽道，改天，姑奶奶心情好了，给你改回来呗，真小心眼。

　　两人同时安静了下来，凉风吹着树叶沙沙的响，让阿妙的心也跟着乱颤。

　　轩辕月回身，用他一贯冷淡的神情看着那个身形单薄的姑娘，眼眸里透露的却是无比温柔，“好好照顾自己”。

　　阿妙忽然有些不知所措，焦急的红了眼眶，嘴里不依不饶的说，“你去死吧”。

　　说完，也不管他，自己奔进了房间，一头扑到棉被里，只觉得心里不痛快。她想到那个莫名的吻，自己除了惊愕之外，没有很讨厌的感觉，她以为她和他总算能好好的和平相处了。可是，为什么......他也要走了。阿妙悔恨自己当初说的那句话，有难同当，现在恬恬要跟容二少分开，死人脸居然也要离开，她忽然觉得自己真是乌鸦嘴。她将脸埋在棉被里，边骂自己，边骂轩辕月，最后累的睡着了。

　　窗外月色正浓，却有一张张不同的面孔都带着思念入眠，每一份感情都很美，人总无法完全的解答自己的感情，明明近在咫尺，却又无法相拥，这或许是缱绻的感情让人渴望的原因。

　　在他们的梦里，或许会有一丝的遗憾，一丝的感伤，想要的，不过是许久之后能再次重逢。

　　他温柔的说一句，“你来了”。

　　她浅笑的回答，“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