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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章 花开花落 ...

  •   横波很快跻身本港名人之列,在某些方面待遇甚至与柏芝等当红女星看齐。
      比如说……随身附形的狗仔们。
      香港的狗仔队极为敬业,一旦瞄准了某个名人,二十四小时身旁伺候。
      你早上起身,他们也在车里睁开双眼;你出门,他们明目张胆地“尾随”;你上街购物,他们也“刚好”出现在同一家名店;你与朋友约好在某处碰面,他们已在临近位置找好了最佳拍摄角度;你方与某位异性接触,他们已替你们捏造揣测出无数种发展的可能,其荒诞与骇人听闻足以把某种情感发展的可能扼杀在摇篮中。
      又极有水平地挖人隐私。几年前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可渲染成露水情缘的恋人;或借有过几句口角的同僚之口极尽贬损之能事,以此粗鄙报料来吸人眼球。
      她……竟然也荣登狗仔追逐榜前列,幸焉?悲焉?
      呵,或许还是不加理会的好。
      横波自问身世清白,经历简单,生活得不比一个普通家庭妇女更复杂,实在没有什么可值得他们关注的。
      傅增湘却告诫她最好与狗仔队保持不近亦不远的距离,必要时不妨主动曝料给他们。当然,只拣那些无关痛痒的小事。
      “为什么?”她当时问他。
      “嗔拳不打笑面。与他们搞好关系,今后对你大有助益。”
      她仍不是很明白,却听他的话照做。
      其实很简单,只是告诉助理对通告与行程不用盯得那么死,在不影响工作的情况下给他们拍照行个方便,或者……节目结束后给饥肠辘辘的狗仔们一人盛碗热汤而已。
      效果却很明显,让她不得不再次佩服傅增湘之能。
      因工作需要,他们仍对她步步紧盯,却有礼得多,始终保持在一定距离外,不至打扰到她的正常行动与交际。
      最让横波松口气的,便是嘉嘉与小莲不再饱受盯梢之苦。
      当真是……你敬他一尺,他敬你一丈。
      这班狗仔们便吃这碗饭,跟踪拍照挖料,不过也是应付交差而已。
      你给他提供方便,诸多配合,他便也晓得分寸,不再去揭你罩门。
      皆大欢喜。
      所以,当她与烈尚伦离婚以及莫云第三者插足的旧事被大肆刊登出来时,不是没有惊讶。
      每日跟班的狗仔甚至特地过来撇清,“叶小姐,那条新闻不是我们出的……”
      横波笑了,摇头表示不妨事,他们才松口气又跑回远处继续盯着。
      倒是尽忠职守,横波想。
      她给母亲打电话,“姆妈,是我……嗯,我知道。这样好了,正好是暑假,叫流波陪着你和囡囡们去度假可好?行……好的,就这样。”
      放下电话,又拨给艳旻,“妈妈带着孩子们去欧洲,从纽约绕下看看你。有什么要捎的?嗯……知道啦,发现你跟罗有的拼了。该出门了,晚上再打给你。”
      下午有个访谈节目的通告,是傅增湘劝她接下来的。“既然人们这么好奇,与其让别人挖来挖去,不如由你自己的口中说出更能平息这场舆论风波。”他语气中肯,又句句为她着想。
      她……好像没有不采纳其建议的理由呢。

      鲁豫有约,是凤凰卫视的招牌节目之一。
      陈鲁豫,极具专业风范的一名主持人,她的微笑便是她的进和退。
      横波喜欢鲁豫,觉得她在某种程度上与傅增湘接近而又不同,始终保持着一种独立、客观,却又宽容、温和的姿态。
      他们都是出色的电视人,私下亦是圈内好友。
      鲁豫的问话很直接,又有足够的平静与真诚引导着被访对象:“横波,介意我问一个私人问题吗?”
      她点头,“指我的前段婚姻?”
      “对。看……你帮我解决了这个难题,正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呢。”鲁豫笑了。
      横波亦微笑,“鲁豫,说实话,这正是我来此接受访问的目的之一。”
      鲁豫的眼睛里闪着了然,“那……可以冒昧地问一下‘之二’是什么吗?”
      横波望着她的双眼,很坦白,“来见一见著名的陈鲁豫,顺带给朋友带张签名照回去。”
      大家都笑了。
      “好,现在我们切入正题。可以讲一下你离婚的原因吗?”她的语气很平静,就像一个老朋友在话家常,丝毫不使人感到逼迫。
      横波叹口气,“和所有的婚姻一样,我们的问题就出在……一方对另一方已不再相爱。”
      “很突然就提出来吗?他还是你?”
      横波想起西餐厅中藏着分手钻戒的蛋糕,笑容微敛,“是,很突然。”她没有回答第二个问题。叹口气,又及,“其实谁提出来的又有什么关系?我们彼此都很享受现在的生活,并不因失婚所苦,这是最重要的。”
      “是,我们都知道横波过得很忙很充实。”鲁豫对着底下的观众说,又掉转头,“昨天我还在讲想更改节目的播出时段,被问到原因时我说要回家看一档美食节目,还没来得及说出名字,他们就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说‘啊,我知道了,横波的厨房呀’!”笑,“说到签名照片,横波,待会儿节目结束时别忘给我一张,替我母亲要的。”
      场内场外一片笑声。
      鲁豫等得笑声稍歇,“好了,现在我们结束相互‘吹捧’……横波,可以谈谈你对前夫和婚姻的看法吗?”
      横波略侧头,很认真地思索着,“我前夫出身名门,身材相貌皆属上等。他在学校时便成绩优秀,且运动交际方面都很玩得开,毕业后更是一路皆顺到自己挂牌做律师。”她尽量客观地评价烈尚伦。
      “白马王子般的人物?”
      “对,可以这么说。尤其对年轻女孩子……或者别的成熟女性,”横波微笑,“但对我已不再是了。”
      “感觉你的心态很平静,谈起他像对个普通朋友般。”鲁豫说。
      “虽然解除了婚姻关系,但他仍是我两个女儿的父亲……”横波面向镜头,“阿伦,如果你能看到的话,祝你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
      “横波,你很善良,尤其是……对‘别的成熟女性’?”鲁豫体现了她的机智与幽默。
      横波笑了,知道她们真正才切入她要的正题,“最近是有些不实报道。鲁豫,正好借你的栏目做个澄清,”她说。鲁豫做个但讲不妨的潇洒手势,横波继续道,“我和前夫的感情破裂在先,他结交别的女友是离婚后的事情,也属人之常情。所以……如果观众朋友们继续支持我的话,请不要听信报刊上的谣言,谢谢。”
      “啪啪”几声,却是鲁豫在旁为她鼓掌。“横波,说的好!”微笑,“现在给我们讲讲,你是如何从一个家庭主妇成为家喻户晓的美食节目主持人的好吗?”她点出此期谈话节目的主题。
      横波自是十分配合,知无不言,言不不尽。
      节目很成功。
      她和鲁豫……都很满意。

      “啪啪啪”,罗珊娜也为她鼓掌。
      “横波,你的气度连我也要佩服呢。”
      她笑,“别拍马屁,明姗忙着约会去了,没人跟你抢叉烧包吃。”又轻喟,“我亦不是圣人……这么做,大半为了嘉嘉和小莲罢了。”
      罗珊娜口中不停,“所以说……母亲最伟大。”
      她们相视而笑,横波递过一包湿纸巾过去,“你呢?真不想……”忽然想起明姗的话,“任如何水晶肠子玻璃心肝的人,也总有无法逾越的心魔。”便避过好友那段不堪提及的情殇,改口道,“不想下期来作我的嘉宾?”
      罗珊娜眯起眼睛,“不了,法庭上还需要我那副酷女面孔……怕对着你的美食彻底崩溃,折损了‘香港第一名嘴’的威仪。”
      她笑她“大眼不馋”,哪里还有半分威仪尚存,却忍不住好心地递过一碗鸭血粉丝汤去,“顺顺气……当心新买的名品套装穿不进去。”
      罗珊娜接过汤来,极为受用地喝上一口,“啧啧啧,得妻若此,夫复何求呀!”兀自调侃着。
      “咄!以那样荒诞的盟约订下了明姗还不够,要拖我下水。”横波装作啐她。
      罗珊娜配合地作伤心状,“唉,看来是没戏了,今次那个女人好像真正碰上她命定的良人了……”唇边却藏着抹浅笑,显是为好友终身有托感到欣慰。
      横波亦有同感,骆家尧正是那种罕见的正人君子,堪与她们的明姗匹配。
      “横波,没考虑下莫言或者傅增湘?这两位亦是人中之龙,不逊于骆君呢。”
      她笑,知罗追求者亦众,“你呢,做什么又处处距人于千里之外?”
      罗珊娜感喟,“我怎么同?人合适呢,时机又不对;等时机对了,人却已……唉,总之……男人嘛,大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兽性,不要也罢!定是一蟹不如一蟹啊。”眼波一转,又计算到她身上来,“说到蟹……上次讲了一堆中国的六等蟹论,什么时候给我做阳澄湖的螃蟹吃呀!”
      呵,到底不再叫着要吃日本北海道的长脚蟹了。
      等等……这个罗珊娜,又叫她巧妙地把话题转了过来。
      横波也不点破,“这有何难?哪天叫明姗和她男友一起来。对了,烈尚伦是否还处处与你为难?”
      罗珊娜听了她的承诺,正安心喝着汤,不置可否的样子,“嗯。”不肯定也不否定,感觉到横波的注视,才无可奈何地抬起头来,“别多心,绝不是因为你。我们本就是互看不顺眼的对头。”那语气仿佛因此小问题打搅她喝汤很不值得,稍顿,才轻轻说,“横波……真的一丝怨恨也无?”
      她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知道好友亦思及往事,微微笑着,拿起一只叉烧包做到她旁边,“怎么没有?那七年……岂是说忘就忘的。”
      少女情怀,如诗如梦。一路从初恋到婚嫁,女儿们出生,四口之家的和睦恩爱……历历在目。
      玛嘉和吉莲是她生命的延续,同时无法抹煞她们血缘中另一半烈氏的血液。
      就像她对鲁豫说的,他是她们的生身父亲,无法改变的事实。
      怎么可能没有过怨怼?
      深夜无人,往往哭到泪水干涸。
      那一段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时日虽算短矣,彼时于她却漫长得好似有几个世纪之久。
      有谁知道她那一头浓密的黑发曾经大把大把地脱落?
      每次梳头或沐浴后她都把自己关在浴室好久,直到将掉落的发丝全部捡起才肯出来。
      头顶中央有一小绺头发已变白,过一段时间就需要理发师的巧手挑染,使得这里与其它黑发的颜色尽量一致。
      呵,一个小秘密,只有她与她的理发师知晓。
      还好……她从来不是那种性格极端,感情刚烈的女子,不至落得满头白发。
      但……三十岁的年纪,饶是仍显得比同龄人要年轻,这场婚变却无疑给她的身体和心境带来了极大的变化。
      心……已苍老,变得更加沉静,无欲无求。
      对异性的感情需索近乎于零。
      她的走红和事业发达,不是没有给她带来欣喜,却比正常人大大减半。
      呵,也许是因祸得福吧,让她在三十岁的年纪,拥有了属于中年人的沉稳、练达。
      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
      父亲若在,一定这样教诲她吧?
      就……一切顺其自然吧,她想。
      “喂,女人,想什么呢?”罗珊娜拍拍她,一边紧盯着她手上最后一只叉烧包。
      横波笑了,将一只面皮晶莹,馅料饱满的叉烧包分成两半,“吃下去……把那些往事统统忘掉,好不好?”她建议。
      罗珊娜愣了,旋即微笑,接过来与她一同食啖。
      呵,这以后,才真正……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章 花开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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