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雪》暗夜里睡梦香

13、第十三章

　　这个城市还真是繁华耶！！
　　夜棂发出赞叹的惊呼～
　　其他的新翼跟她一样，也全都是眼睛睁的大大的左右四顾。只有几个面露不屑的神色，对那些乡巴佬似的同门嗤之以鼻。
　　虽是日头将落，可这座凌国东部重镇街上，路人摊贩还是络绎不绝，吆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街道两边的货店也都开着木门等待生意。

　　凌国有律法规定，市内禁骑。
　　侍卫们牵着马走在最前面，李贺居中，身着清一色粗布制服的他们跟后面。
　　一路上注视的目光不断，不少人一边看着他们一边交头接耳，息息絮絮的。
　　“这可是我第一次到这种大地方那～！”夜棂兴奋的小声对夜雪嘀咕。
　　她的家乡只是烮国与凌国之间的小城，连什么边陲重镇都算不上。十三岁之前从没出去过，之后又被送上山，现在到了这个红彤彤的大城市还真是激动的带颤了，心下立刻把当初成翼的苦楚抛的一干二净，只觉得身为女儿家的她如今能到这种地方，值了。
　　夜雪心中微微波澜，铎城自是比这里繁华的多，可却也有着太多郁闷的回忆了－ －

　　肚子好饿……
　　奔跑了一天没休息，侍卫和新翼皆是一声感叹。唯独那李大人还是步伐沉稳。
　　这个人绝对大有来头。
　　夜雪抚着扁扁的肚子暗自思度。

　　人马颇有些浩浩荡荡的在市集上行进，终于停在了一家挂着用狂草写着招牌的客栈门口前。
　　大概应该是——飞雪楼。

　　这个客栈看起来虽然并不是很豪华，可那五层的木质结构已算的上是街中建筑的翘楚了。
　　一个身穿灰色细绸大褂的中年人恭敬的站在门口。
　　“李大人，小人已经恭候多时了。”双拳抱起却半鞠着躬，竟有些武林人士的味道。可身上浓重的商人气息也不是假的。
　　“吴掌柜不必多礼，路上有些耽搁了。”李贺点头还礼，面无表情。
　　“小人已吩咐下去准备好了酒菜，客房。”吴莫鹰心下松了一口气，总算到了，小王爷的飞鸽传书三日前就已经到达。
　　谁是夜雪。
　　他弯着腰给李贺带路，眼睛却向身侧的新翼中瞟去。
　　小王爷再三叮嘱要好好招待的人，可又不好在众人面前询问……
　　新翼从修行起就不分男女清一色青色粗布衣。现在可让吴莫鹰为了难……

　　飞雪楼不但是客栈，也是霈城最大的酒楼。除了靠近街面的五层木质楼作为一般客人食宿之用，后方更是设置了贵宾专用区接待重要客人。
　　侍卫和新翼都已被店小二带入前堂用膳，李贺跟着吴莫鹰向后院走去……
　　“李大人，这边请。”吴莫鹰虽然弯着腰态度恭敬却不卑微。
　　李贺进入了四周除了一些珍品低矮花丛什么都没有的大屋。此等环境纵使有人想要窃听也难有遮身之处。

　　十人圆桌上早已摆好了碗筷。花花绿绿的菜试摆了一桌，凉菜晶莹，热菜温热。
　　看来吴莫鹰对自己的一举一动均是了如指掌了，何时到达都掐捏的如此准确。李贺不由暗叹。
　　“吴大人，有劳了。”李贺坐在首座，举起一杯陈年茅台。对吴莫鹰的称呼由掌柜突然变成大人。
　　“下官岂敢。”吴莫鹰慌忙还礼。
　　一斟过后，吴莫鹰从黑绸袖口掏出一个弹丸大小的纸团。
　　“这是小王爷的亲笔密函，请李大人过目。”小王爷三个字语气分外恭敬。
　　李贺接过，小心展成五寸见方。看着透白的纸张中那苍劲刚硬的字体，心中一阵唏嘘感叹。
　　十五年前在瑞王府假山中满脸鼻涕眼泪的锦服孩童……如今终于长大成人了……

　　*****

　　当年李贺还只是镇远军小小的左参将，跟随镇远大将军林幕崖平定东都叛乱后回京受赏。正意气风发的瑞王下朝后在府中设宴犒劳军中大小将领。
　　山珍海味，陈年老酒，美艳舞姬。战场上浴血奋战的将士们纷纷醉倒，发誓效忠朝廷和瑞王。
　　自五年前丰王叛乱被绞之后，凌王便将劳苦功高的亲兄弟瑞王设为亲王，一时间风声水起，瑞王俨然群臣之首，府邸自然也是大的惊人。
　　百余名将领舞姬在王府前院寻欢作乐，李贺不善酒量，推辞一会就赶忙离开宴场。

　　月色如玉，星光阑珊。
　　王府后院用凌国特有的乌墨石修葺了一座座造型各异的假山，花草树木镶嵌其中，被片片湖色所谓绕。
　　空气中似乎都带着芬芳醇厚的酒味。。。。。。
　　李贺虽为一介武夫，却是书香之家，只是从小家道中落受了不少苦，青年时弃文从武。凭着出色的谋略胆识在没有任何背景的情况下由一普通的低等步兵晋升成将军幕前左参将。可对当时的李贺来说，也紧紧如此了。
　　凌王虽有野心却无横心，守得政权却沉迷酒色。朝中大臣大多不谙政事，只知卖弄丁点才学。买官卖官盛行，朋党之争不断。国力逐渐衰弱，此次东部叛乱就是由于饥荒朝廷却无足够的赈灾粮饷发放灾民。
　　完全没有靠山的李贺自知此生或许仕途已走到尽头了。
　　月色下，李贺沉浸往事之中，双脚不知不觉来到一片黑幕般的假山群中。阵阵抽泣传入耳畔。
　　这座假山名为五猴闹春，是前年太妃赐给瑞王的年礼，特别之处就在于五猴虽造型各异却在内部成寿桃形状。抽泣声就从那里传出的。
　　黑影朦胧，好在李贺武功不弱，眼力在黑夜下并不差。
　　一个玉蛟锦服孩童在洞中缩成一团抹着漆漆幽暗的脸……

　　“李大人，小王爷怎么说？”吴莫鹰很想知道李贺手中的密函内容，因为除了给他的密函，其它的他是无权看的。

　　李贺回过神来，捋了捋四寸胡须：“并无大事，只是朝中分化愈加明显，烮国使团即将到达霈都，小王爷嘱咐在下加紧行程。”还有那个什么夜雪……真是红艳祸水呐……
　　李贺心中一阵暗流，小王爷有盖世才能，如今正是大好事机，要是真被儿女私情所阻……
　　杀！！
　　吴莫鹰看到李贺突然面色不善，又已得知密函内容，于是举起酒杯开始劝酒，再来开始介绍几道鼓城名菜。
　　李贺却并无太大胃口，寥寥数口后便起身告辞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