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初夏（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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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板上，夜晚的风势很强，初夏精心整理过的短碎发不能控制地随着海风在空中摇摆。初夏反常的没有去管挡住眼睛的头发，反而是摇摇晃晃的往甲板的尽头前进。
风停在一瞬间，月亮从遮挡她的乌云处逃了出来。虽不是自身的光芒，却还是骄傲地照耀着。
初夏停了下来，恍然大悟一般地左右观察了很久，疑惑地话语也缓缓吐出口：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还来不及深思，月光打亮眼前的画面吸引了初夏的双眼。
——一个青年男人靠坐在尽头的栏杆前，左脚被弯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一双鞋子整整齐齐地叠放在旁边。左手不在原本应该在的地方，而是被手背向上的放在了一米开外的地板上。
——身上被砍了数刀，狰狞地伤口还在不断往外吐着鲜血，顺着身体流下。
——脑袋歪向一边，表情好似看见了什么极度恐惧的东西，瞳孔紧缩，大大张开的嘴边还流着唾液。
就算是如此扭曲的惨不忍睹的面容，还是让初夏认出来这个一头凌乱金发的男人便是只见过寥寥几面的马布恰少爷，加启利•马布恰。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只是一个普通人的初夏当然没见过这种血腥的场面，但既然现在已经看见了，她反射性地想要像个普通人一般尖叫出声，可还没等“啊”出口，初夏突然十分神经质地转过身去。
至于是为了什么而转身，她自己也不清楚。
命中注定？……什么破理由！
也幸亏是这一转身，她看见了更让她想尖叫一把的场景，也是以后一切的开始。
那是一个背影。
那是一个有着黑色的柔顺长发的背影。
发生在一瞬间的事情，背影忽然闪了几下，消失了。
初夏还只记下了那一头长发，脑子里也理所当然的立马跳出两个字：女鬼（……）——都是以前看过的鬼片惹的祸！捶地！
头脑还处在短路中，但是初夏还是本能的想将混合了两次冲击的尖叫吐出了口。
——“啊啊啊、”
颈后的钝痛却让尖叫生生地卡在了喉咙中，她努力想要回头，最后只能无力、徒劳地陷入黑暗中。
——他爷爷的流年不利啊啊！
×
初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那是一个复习成长的梦。
她是在四岁时被送到城郊那所孤儿院的——那个时候她还不叫初夏。
在孤儿院生活中慢慢地开始有了记忆。
也是因此，四岁以前的任何事她都不记得，包括她的父母是谁，又是谁把她送到孤儿院里的。就算去询问孤儿院的大人们，得到的也都只是“不知道”这样的答案。
所以她放弃了。
孤儿院的生活并不像想象的那样艰苦，每天有人给吃有人给穿又有地方睡，一群小孩子在一起总能找到玩耍的乐趣。
在这样的环境下，小初夏每天都很开心，也就觉得以前的事想不起来就算了，现在这样也蛮好的。
孤儿院里与初夏感情最好的是一个比她大三岁的男孩——早熟得不可思议。
开朗的男孩喜欢跟她说话，喜欢逗她笑，喜欢保护她。他说因为他是哥哥。
初夏七岁的时候，男孩被领走了。
一对面容祥和的老夫妻在男孩生日当天来领走了他，懂得离别的两人都哭成了泪人。
——“你等我，我一定会来接你的！”
临走时，男孩是这么说的。小初夏深信不疑。
日子毫不留情地从身边溜过。
——哥哥什么时候会来接我？
初夏同以前一样开心的过，一天两天，一年两年，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
——阿嚏！肯定是哥哥在想我吧。
等男孩来接她的日子里是那么快乐，她猜测男孩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她试着按照男孩的习惯去做事。她等着男孩。
——哥哥，今天也不来吗？
一直，一直在等他，一直……
——哥哥……
直到十二岁那年，初夏也被人领走的那天，她才真正地了解到什么叫做谎言。
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成长，多亏了被欺骗。
领养她的普通家庭中已经有了一个哥哥，夫妇两好像十分想要一个女儿，所以才找到了她。
不过她对“哥哥”已经没有期待了。
之后的几年比起孤儿院的时候更加拘束了些，却也是平凡地在过。
一共只花了两个月来适应家庭的感觉。因为夫妇和他们的儿子都非常和蔼，对待初夏就像在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没有任何突兀之处。
然后到了初夏十七岁的那年。
夫妇遭遇车祸，抢救无效死亡。
当时，初夏得知消息之后没哭，看着夫妇两咽下最后一口气时也没哭。直到见到了迟来的哥哥之后，眼泪决了堤似地流了整整一天一夜。
事情过后她明白了两点：一是死亡的可怕；二是“哥哥”那让她意外的重要性。
十八岁，初夏被一所重点大学录取，在这之前正式把名字改为初夏。同年，她的哥哥和交往了一年的女友结婚了。
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反对结婚的事儿，但哥哥和那个女人结婚之后她发现她当初绝对没做错。
——嫂子是个爱钱如命的女人。
在那个女人知道了初夏是被领养的，然后撒着娇让哥哥独占遗产的时候，初夏如是得出这个结论。
她的感想同时浮出：
——我讨厌嫂子。
不过好在哥哥还是那个哥哥，他说初夏已经成年，她自己那部分财产应该交给她自己保管。不仅如此，哥哥还想掏自己腰包交初夏的大学学费，虽说被初夏拒绝了。
——普通人就该有普通人的样子
于是，初夏跟其他所有人一样普普通通地念完了大学。
唯一值得说说的便是她结识了一位死党，名字是仁王雅美——没错，是个日本人。
大学毕业后的第一年，也就是她21岁零6个月又12天的时候，把一切平静结束的那家店——黄金姻缘管理所——出现了。
至此，梦结束了。
×
“……夏……初夏……也该醒……误？……初……喂……”
初夏还没完全清醒的时候，耳中便有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入。
啊，这个声音……多金？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用了好一会儿眼前蒙了一层膜的感觉才渐渐化开。
多金的语调完全听不出与平常有什么不同，“你总算是醒过来了。”
“我……这是怎么回事？”
初夏在多金的扶助下坐起身，甩了甩头，好似无意识地疑问。
细心地给她递了一杯水后多金才回答她说：“你晕倒了，要不是昨晚咖喱先生偶然在餐厅发现了你，你还得睡一晚上地板呢。我说你到底在干什么，那么晚还跑到餐厅去偷吃吗？”
“诶？我……”对于昨晚的记忆很是模糊，只是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一直萦绕着她。“我也忘记了……”
就在她接着努力想回想的时候，脑袋一阵剧痛，“啊！”她难受地双手抱头。
有个画面一闪而过，那上面只有一个用血写成的字——
“爱”
什么？那个“爱”是什么？我怎么会有这种记忆……
“……哦，原来是这样吗。”了然地语气，多金的话在这个时候看来确实非常奇怪，初夏当然也这么觉得。
“喂，多金，你看到我的记忆了吧，你知道什么？”
多金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道！”初夏突然叫了起来，不像是平常的她，“你肯定知道！昨晚那个时候你明明不在自己的床上！你去…………诶？”
“初夏，你刚刚说了什么？”多金追问着。
初夏也皱了眉，茫然地摇头“我、我不清楚，我是无意识地说出那句话的。可是我、我的脑里根本没有那种记忆啊。”
“这样就好像、”亦然一副日常的模样的多金淡淡地想要说什么，却刚好被推门而入的咖喱先生打断了。
咖喱先生正在大叫：“多金小姐！”
看到初夏他似乎愣了一下才回过神，继续说：“初夏小姐你终于醒了……不过很抱歉现在有更紧急的事……”
“怎么了？”初夏问。
“加启利少爷死了！”
加启利是以一种非常凄惨的模样死去的。
看见那画面的时候初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惊讶，而只是感到恶心地把头偏向一边。
相比除了西索和咖喱先生外的其他几个人，多金的无所谓看起来格外突兀。不过如果仔细想想的话，就算不论她活了那么多年，在那种诡异的店里工作的多金会对这种事习以为常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加启利的夫人被刺激过度，晕了过去，幸亏身后有个西索接住了她。
……呸！有个西索顶屁用！谁知道他是不是心血来潮才接下的。
旁边的多金不知道抽什么风，忽然不带感情地盯着西索直看。
“嗯哼～～♥”很明显，西索也感觉到了这个火辣辣（……）的视线。“怎么了小多金～～♠”“不，没什么。”
本应该有所反应的初夏正为自己的疑惑而烦恼着。
轻瞥一眼，她在心里赌气地冷哼：
——反正不管我怎么问，她都不会告诉我。
“虽然不知道是谁杀了加启利少爷，但能肯定的是现在这船上很不安全，请大家尽量不要单独行动。在下会四处去检查一下，请各位回到客厅里……”咖喱先生说。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初夏（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