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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P4 ...

  •   当阿雪弄清楚眼前的状况后,他觉得不如自己就直接摔死算了。
      勾着自己上升的是一只空中飞兽。巨大的黑色骨翼不紧不慢的扇动着,飞行技术绝对一流,非常的平稳。当看清飞行猛兽的样貌时,阿雪脆弱的心脏差点儿隔着胸腔跳出来。
      脑袋近似于霸王龙,而且脑袋的数量是两个。左侧的是黑蓝色,右侧的是纯黑色,难道是雌雄同体???大嘴巴里长满了匕首大小的尖牙,蛇信子似的舌头来回的吞吐,不断有粘稠的蛋黄色腥臭液体流出。钳住自己的那双魔爪跟抓购机般精准、有力,粗壮的腿上,布满了金属光泽的鳞片,身后拖着六七条尾巴,活生生的一只成了精的八爪鱼。敢情在这个国度里,黑毛长得算是正常的了。尾巴上密布着坚硬的倒刺,锋利的迸发出冷冽的寒光,尾尖处还有个倒钩,黑亮黑亮的,凭借人类的感觉,应该有剧毒。
      阿雪哭叫着,挣扎着,圆润的嗓音早已嘶哑,肩膀处血水不断,比铁钳子还要有力的魔爪早已嵌入肉里。骨好像随时都会被钳碎。
      命运就是这么爱捉弄人,在绝望中,给你一根救命的稻草,可当拼尽全力抓住它时,才发现,原来从不曾拥有过什么希望,如同无涯处的缥缈峰,不过是虚无,空欢喜过后,悲哀的更加凄凉。
      血肉被撕裂的痛楚,麻痹了恐惧与慌乱。不想放弃,心却越发的淡然、平静。
      过了好久,以至于阿雪快要睡着了。身体突然猛地坠了下去,也就一秒钟的时间,身体“咚”的砸进了草窝儿里。头晕目眩,满世界金光闪闪,摔得不轻,都出现幻觉了。阿雪抱着头,蜷缩起虚弱的身体,胸口发闷,喉咙也堵得慌,胃里像着了火似的,烧的难受。一阵翻搅过后,腥咸的液体涌出,一口吐在了形状标志的洁白鹅软石上。暗红色的血液附在一片雪白上,很扎眼。
      阿雪眯起眼,打量着这个不可预测的世界,自己正躺在满是枯枝、杂草的敞篷窝儿中。有点像喜鹊窝,硕大的半球形草窝,搭建在一个“Y”型的枯枝干上。而此时,飞兽正悠闲地停落在枝干上,黑色的舌头伸出了半米来长,正很享受的舔着圆石上的血液。四周是让人心惊胆战的峭崖,直上直下,崖壁光溜溜的。阿雪下意识的从窝儿朝下瞟了一眼,“啊······”只觉两腿一阵发软,真不知道上辈子是造什么孽了,这辈子上天要如此的惩罚自己。用还未消肿的手,捂住了眼睛,眼下的情形太可怕了。
      这时,飞兽歪着头关切的望了望那几块椭圆的石头,又摇摇头,突然好想决定了什么似地,展起骨翼快速飞走了。这个窝儿建的那叫绝。上望不到边,下见不到底的,浮云悠悠,独怆然而涕下。风魔校园、万千女生的心中偶像,梦中情人,竟落得个如此凄凉,雄才多磨难啊!石头上有裂痕,阿雪吃力的爬了起来,到近处查看,那条裂痕正以肉眼不见得速度,越来越大,阿雪终于觉悟了,终于开窍了,这不是石头,是鸟蛋,那大鸟逮他,十有八九是要给它的孩儿们当点心。身旁的几个也开始发出“嘶嘶”的声响,阿雪害怕的向后撤退着,撤退着,一直退到无路可退。想想,以前经常跟哥几个去吃烧烤,烤个鸽子,感觉舒坦极了,飞禽吃多了,自己就要被飞禽吃了。
      看了看,下面是不见底的深渊,但是让一个患有严重恐高症的人,从这里跳下去真的很难,比让烤鸭上天还要难上加难。眼见着直径一米左右的蛋壳裂成碎片,粘满湿润液体的妖兽努力地撕开包裹在周身的薄膜,睁开□□眼,身上湿乎乎的羽毛也渐渐地干了。小幅度的活动着,张开大口,牙齿森白,闪烁着特有的嗜血的幽光。紫色的灵舌添了一圈唇,笨拙的朝阿雪逼近。这群小兽的身上恶臭冲天,能把苍蝇熏得口吐白沫。
      阿雪,望了望天。站起身,没有再犹豫,直接从巢穴跳了下去,即使不认命,又有什么办法哪!
      嘴角是一丝浅笑,笑容如同将凋谢的虞美人,苦涩,无奈,更多的是不甘。
      天空如洗,不改往日的澄澈,雪,像是受了伤的白天鹅,漂亮的羽翼因伤痛而无法支撑身体,快速的下坠着。
      终于理解了,夜幕下疾驰而过的流星,它的酸涩,悲哀,瞬间的陨落,铸造了永恒。它比恒星还要耀眼,可它的美太过短暂,还没来得及瞻仰,就已颓然消逝······
      不知道雪在想些什么,只是依稀听见他的嘴中不停地呼唤着一个名字---仓兰!!!
      最为痛苦的事,是明明预知了自己的未来要有的遭遇,却无法改变,无力回天。努力了,但真的是没有办法,只能这样,静静地等待着,该来的还是要来,要走的终将离开。拦不住,留不下。
      与死亡的距离越来越近,越发的感觉这世界的可爱,可贵。一次呼吸,一次心跳,都是享受。一个眼神,一个微笑,都是幸福与感动······身体不规则的旋转地,最后是仰面朝天,黑色的眸子反射出天空特有的宝石蓝······
      当与平静的水面接触的刹那,王月城雪完全失去了意识。如镜的湖面被激起了无数透明的水花,亮晶晶的水珠空明澄澈。
      这里是幽深的谷底,太阳照不到的地方,常年光线昏暗。这个谷底的深潭,历史很悠久,在撒罗卡德第一王朝就有记载。这是一个死湖,处在深山之中,被峭壁包围。常有猛兽出没于此,所以普通的人是永远没有机会一睹它的芳容了。斯比特湖方圆百里,犹豫没有光线照射的缘故,湖面的视觉色是墨色,平静的湖面上漂浮着时虚时幻的冥冥薄雾,神秘、阴暗,好似水下隐藏着枉死之灵。
      迷迷离离,莽莽苍苍,这里没有光,却能清楚地看到一切。身体不由自主的向下潜移,能看到,能听到,有触觉,但是自己就是没有呼吸,没有心跳,这回是在劫难逃了。距离湖面愈来愈远,离湖底愈来愈近,画面逐渐清晰。黑色的土壤,还有已死去的火山,有绿色的浮动生命,颜色的搭配,感觉格外的诡异与孤寂。身体继续下落着······心里有些莫名的激动与兴奋,好像这下面有属于自己的东西,而且是很重要的······下落着,下落着······如同黑暮般的土壤出现了一点白色,并不显眼,但只要发现了看见了,就再也无法移开视线。脚尖轻点到了土壤上,可是却没有真实的感觉。向那团白色靠近,心在疼。
      那是一具纤细、绮长的身体,披着件黑色斗篷,侧着身,背对着雪,一头没有生命的漂亮白发,在水中漂浮着,黑色的铁链束缚着尸体,坚固、残忍,到底是犯了多大的错,连死了都不得自由?雪想起了梦境,还真是一样啊!掰过尸体的头,让它正对着自己,这是一张完美的没有一丝瑕疵的脸,精致的五官,漂亮的轮廓,与阿雪的几乎是一个模子出来的。区别在于这尸体的眉毛、睫毛都是白色的。阿雪感觉自己很疲惫,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了,眼见着尸体的手指微动了下,很累的样子,紧跟着眉峰紧皱,眼嵌开了一道缝,动了动,慢慢睁开,银灰色的眼瞳在与黑眸对视的同时,两张脸上出现了欣喜而悲伤的笑容。阿雪的身体渐渐开始模糊,半透明······透明······湖底一片寂静,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美艳的尸体复活了,他想活动一下,可铁链却阻滞着他的动作。玉唇微启,古老的咒语传入耳膜。“砰”的闷响,铁栏炸开。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满地的碎铁,稍作停顿,便朝湖面游去。
      上了岸,凉风来袭,打了个寒战。他仰起头,闭上眼,呼吸着满是霉味儿和潮湿味儿的空气,双手握紧了又张开,很激动“好久不见了,撒罗卡德帝国”。声线悦耳,嗓音充满磁性,像是来自天籁的音律,让听者痴迷、如醉。锋锐、坚硬的碎石刺破了白嫩的脚掌,但却感觉不到疼。银灰色的眼,没有一丝情感的闪现。
      长发随风起舞,魅惑、悲伤,心口醒目的皮肉翻翘的伤口,已经悄然愈合。
      往事如同秋日的霏霏淫雨,连绵不断,侵扰着疲倦的思想。泪水抑制不住的顺着脸颊滑下,颓然的跪倒在地,黯然神伤。那个人,就像是皎洁的皓月,即使轮转于下弦时,也能暗淡漫天的星光。
      有一种想念叫魂牵梦绕,有一种牵挂叫月下徘徊。爱你,是与生俱来的习惯,而对此的厌烦也是你与生俱来的习惯。
      “仓兰,我不怨你的残忍无情,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有些事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见到的不一定就是事实。”声音绝望而哀伤,在山谷中幽幽的回想。
      火红的天边,西下的残阳将最后的光明与温暖洒向了大地,为古老的撒罗卡德皇家宫殿群,染上一层红色的光晕。高大的塔楼,传出阵阵沉闷的钟声,黄昏短暂,夜幕将至,飞鸟归巢。
      落寞的黄昏下,一列列手持长剑、盾牌的巡逻军在繁盛的帝都来回察视着。街道上,行人渐多,喧喧嚷嚷,小商贩们匆忙的带着大包小包的商品,赶往圣湖边去抢占摊位。那里是年轻人幽会的好地方,也是豪门贵族的钟爱之处。夜色很美,生意定会不错。两旁造型优雅,古朴的路灯已经全部点亮,繁华中尽显帝都的昌盛。
      古堡内,千盏彩灯亮起,灯火通明,如同白昼。这是一间主色调为白色的卧室。米白色的长绒地毯铺满了整个地面,乳白色的落地帘后是通体雪白的大床,此时,床上正慵懒的躺着熟睡的美人儿。丝质的火红色睡袍随意敞开,情欲的痕迹一览无余。丝滑柔顺的卷发在夜风的侵扰下,微微的颤动着。白玉窗台边,依着身材高挑、纤细的男子,黑色的发长至臀间,笔直的如同直下的瀑布。他满是玩味的转动着大拇指上的兰玉扳指,脸上没什么表情。
      黑色的妖瞳深似夜色,无法捉摸。只是当目光扫过床上的娇躯时,脸上闪现出丝丝异样的情绪。双眼在瞬间闪过哀伤的空茫。剑眉紧皱,盯着自己的双手,明明细腻雪白,可在月光的闪烁下,却似要流出血来,而那殷红色的液体不是自己的。
      他轻手轻脚的走出卧室,生怕发出一点响动,将梦中人扰醒,像迎面而来的侍女们做了个“嘘”的动作。一个人径直朝走廊的尽头奔去。绕过侧殿,穿过数道回廊,跑出古堡,来到了塔楼。这是整个撒罗卡德最高的建筑······
      置于顶层,眼见万千灯火与璀璨的星光,交相辉映,构成奇趣儿。夜景再美又如何,有人无心欣赏。他的全部视线、注意力都被那片玫瑰园勾去了。
      上万亩的园子,不计其数的花,但花籽却只用了九颗。每隔一百年,就种上一颗,一直坚持到现在,他很守规矩,很准时。娇艳的红玫瑰在夜风中,深情的摇曳,仿佛在像看它的人示爱。花开时,本是纯洁的白色,可王的恋人喜欢鲜艳的红色,王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让白玫瑰相继变成了血红。白色如雪,红色似血。
      红色的玫瑰代表着幸福的热恋,而纯洁的白玫瑰则象征着永恒的爱。恍惚间,已是九百年,九个世纪,九个轮回。
      九颗心,被深埋于地下,却意想不到的开出了美丽的花朵,用自己的血染红,一望无际,艳丽的红毯,然后自己最爱的人,牵着别人的手,从这上面走过,踏上幸福的彼岸。这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如果事实真的是这样,花儿啊,你开的不值,红的太残忍。
      黑发轻拂着俊脸,眼角流下一滴泪,作为礼物送给那个让他又狠又烦的人。泪还是滚烫的,但流过的痕迹却是凉的。就像心还未远,梦却已残。夜鸟哀伤的鸣音传入耳际,今夜又无眠。男人如痴的望着明月,不知道是喜还是悲。月,这位天际孤客,总是寄托、承载着太多的情感,看着它,有人曾想起了思恋的人,比如海之蓝爱莱尔;有人则想起了逝去的岁月······
      白色的发丝,在夜的映衬下,散发着和煦的白光。草丛间飘舞着,星星点点的萤火,虫鸣、鸟叫,好不热闹。王月城雪如释重负般斜倚在巨石旁,此刻的他,已经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也理解了梦境中的影像。
      准确的说,雪算是回家了,这里应该是他的归属。因被迫进入轮回而丢失的记忆,现在已经重新拥有,他不能乱走,如果被仓海一行人抓到了,会死的很难看。
      回忆像是高手的暗器,任你身手再怎么敏捷,也躲闪不及。躲在一个角落,想念一段时光。虽然已经落满了尘埃,但往昔的痕迹,清晰犹在,就像定格在手心处的掌纹。
      仓雪·撒罗卡德,陷入了沉思,想好好回忆一下,有他的日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P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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