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愿》鹿边边

18、第 18 章

　　身体渐渐回暖起来，周非舔了下嘴唇，她有点渴，想喝水。
　　梁亦宁没有带她回常林苑，车子停到了附近的一个高档小区，以大平层闻名，听说桐城的明星和富豪基本上都住这里。

　　周非进门就踢掉了高跟鞋，环视一周，“狡兔三窟啊梁亦宁！”
　　房子装修得精致温馨，看着花瓶里的绿宝石弗朗花和洋桔梗，周非简直不敢相信这是梁亦宁的品味。
　　“样板房的设计，照搬过来的。”梁亦宁道。
　　每个楼盘的精装样板房，都是请了设计师花大价钱设计出来的，不用简直可惜。

　　“你先坐会儿，我给你煮姜汤。”梁亦宁听周非在车上打了两个喷嚏，怕她感冒。
　　“嗯。”周非不客气地走进了卫生间，准备先卸妆。她正要问梁亦宁洗面奶放哪里——再直男，洗面奶也总是有的吧？
　　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了透明化妆柜里的成套女士护肤品。周非皱着眉头看了下，是已开封的。

　　刚平息下去的怒火腾得又升起来，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从卫生间往外走，一路上看到不少女性的生活痕迹。沙发上的奶油色毛毯，可爱的小公仔，橱柜上摆放的精美杯具……
　　周非在这里一刻也待不下去。

　　梁亦宁从厨房出来，想要拿瓶可乐。她喜欢喝糖水，姜汤里加点可乐一起煮。
　　他见周非站在门口弯着腰穿鞋，上前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去哪里？”

　　“梁亦宁，这里有其他女人住过，我不喜欢。”周非抬起脸道。
　　梁亦宁顿了一下，问：“你在乎？”
　　“我怕脏。”

　　就这么沉默了两秒，梁亦宁似乎也被她挑起了怒火，正在压抑。
　　厨房的小锅里，开水已经煮开，咕咚咕咚正在冒泡。水泡一个个破裂，发出沸腾的声音。生姜的气味飘满整个过道。

　　“周非，你可真双标。”梁亦宁紧紧握住她的手臂，力道大得周非呼痛，“你放开！”
　　梁亦宁冷着声音，“不放。”
　　“你找别的女人去。”
　　“不找，今晚有你了。”

　　周非气得想直接甩他一个巴掌，这男人满脸都是恶劣的表情。一动才发现自己的右手被牢牢禁锢住，动弹不得。男女之间力气的差异突然让她心生恐惧，甚至开始有点后怕……
　　梁亦宁一把将她拉过来，周非撞进他怀里，鼻子撞到，“哎哟”了一声。
　　幸亏她鼻子不是做的，不然非撞塌了不可！

　　梁亦宁托着她的臀将她抱起，还没穿好的黑色高跟鞋就挂在脚上，欲掉不掉。
　　他的眼神往下流连时，很快就变质了。她穿着棕色无袖皮质紧身裙和黑色丝.袜，这一套，似乎在赤.裸地诱.惑他将金属拉.链拉开，把她剥出来。
　　梁亦宁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脊背上一阵凉意，胸.前的裙子也松了，周非喘了口气，骂他，“大变.态。”
　　“你第一天知道？就会这一个词？骂点新的。”梁亦宁的手指在丝.袜外流连。
　　“混蛋，今晚我不想，我不要……”周非的眼神渐渐散了，嘴上仍在强撑。

　　两分钟过后。
　　梁亦宁问她：“现在说要不要？”

　　周非软软地趴在他的肩膀上，呼吸喷在他耳后。
　　梁亦宁以为会听到她呜咽着的答应声，毕竟她的意志力一向脆弱，根本经不起什么挑.逗。
　　想不到脖子后感受到凉凉的液.体滴落，她不吭声，只是吸了下鼻子。

　　“哭了？”
　　“没有。”
　　周非红着眼睛，胡乱抹了一把眼泪。
　　梁亦宁把她抱回身前，叹了口气，“哭什么？”
　　“你还问！你还问！梁亦宁你这个混蛋，王八蛋！”周非狠狠咬了他一口，泄愤，很用力，嘴里尝到了点血腥味。
　　“松口。”梁亦宁拍了两下她的屁.股。

　　周非不松，他就抱着人先进厨房，将灶台上的火关了。
　　然后将她抱到客厅，手一松，周非便跌倒沙发里去了。
　　她衣冠不整，被兜头兜脸扔了块毯子裹住，在沙发里生闷气。

　　梁亦宁从厨房里端出煮得过浓的姜汁，倒进点冰可乐兑一兑，水温降下来了，就递给周非，“喝吧。”
　　“不要。”周非怕自己忍不住浇他头上。
　　“周非。”梁亦宁的声音沉了几分，“我收拾不了你了是吧？”
　　不知为什么，严肃的梁亦宁，周非一向不敢招惹。她不情不愿地接过褐色液体，抿了一口，味道跟想象中的一样黑暗。
　　与十年前的一模一样。

　　十年前的盛夏雨夜，在常林苑的小房子里，被浇成落汤鸡的少女红着眼说：“梁亦宁，我好冷，你抱抱我。”
　　明知道这是一场骗局，她在撒娇耍赖，以达成目的。
　　但是看着她楚楚动人的眼，梁亦宁察觉到自己的呼吸不受控制地加快。他躲进厨房，说我给你煮姜汤。
　　她就站在厨房门口看，安静地像一只守候主人的可怜小猫。
　　姜汤煮完，她抱怨，好辣好难喝，然后踮起脚尖，将嘴唇贴上他的，呢喃道：“你自己尝尝嘛，太难喝了。”
　　再后来，他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什么时候沦陷的，梁亦宁自己也说不清。

　　*

　　周非放下白瓷碗，道：“喝完了，我要回家。”
　　“没有别人。”梁亦宁道。
　　“嗯？”
　　“我说周非，你能不能看仔细点，除了女人的东西，这里是不是还有小孩的玩具？”梁亦宁说，“我姐和小宇前阵子在这里住，东西还没收拾完。”
　　“……噢。”周非挠挠头，“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她一向是知错就改的人。

　　“你的暴脾气能不能收一收？”梁亦宁说着说着，倒是有点上火了，“就刚才那事，他们三个理亏，没跟你动手。以后……”
　　周非一把捂住他的嘴，“梁亦宁，你别叨叨了！我这不是因为你们都还在，才敢这么做嘛，我又不是傻子。”
　　“嗯。”梁亦宁啄了下她的掌心，周非一下子把手缩回去了。

　　她圈着双.腿窝在黑色真皮沙发里，大沙发包裹着她，格外白净。
　　梁亦宁坐在沙发前的小凳子上，两人面对面，周非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脸，伸出脑袋想吻他。
　　周非呐呐地道：“梁亦宁，你喜欢我吗？”
　　梁亦宁没有回答，一把将她按在沙发上。
　　他们太熟悉彼此的身体，每一刻抚.摸，都会让他们回想起少年时代的隐秘探索。
　　周非的脖子弯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如一只美丽的天鹅。急促的呼吸下，她仍不忘问：“圣诞节那次，你为什么拒绝我？”
　　“因为你是个没良心的东西。”梁亦宁咬牙切齿道。
　　周非以为他说的是以前自己总爱断崖式分手，从不为失恋神伤。于是，摸着他的背肌道：“你和他们都不一样。”

　　梁亦宁一把将她翻过来跪好，剧烈得让她声音破碎，不让她再有说话的机会。
　　他不会告诉周非真实原因，他决定将这个秘密烂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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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亦宁对周非的第一印象并不那么好。
　　第一次见面，她跟另一个女孩手拉手过来，坐在前桌。她转头来问他叫什么名字，他给指了指，然后她就猛地甩头，马尾差点扇了他一巴掌。

　　走班制度下，行政班能待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她总是有意无意地在自己眼前飘来飘去，昂头挺胸的像只企鹅。
　　同学们都很喜欢她，尤其是男同学，他几乎天天能在朋友口中听到她：诶你看周非又改校服了，腿真长啊；她说运动会带拍立得给大家拍照；周非叫我们放学一起吃烧烤；她从来不在本班找男朋友的，说兔子不吃窝边草；这数学讲义周非家教老师编的，还不错……
　　对于周非的事，他只当无聊的八卦来听。高中生活已经够乏味了，增添点色彩。

　　前两年梁父承包了个大工程，梁亦宁家得以“一夜暴富”。在亲戚羡慕的眼光中搬进大别墅，梁父也硬是将梁亦宁从桐城二中转到新世纪。
　　在梁亦宁看来哪个学校都一样，他与二中老师和同学的感情也更好。那边的同学大多数都穿校服，也不在鞋上攀比，下课不是写作业就是讨论做题。
　　梁父将孩子转到新世纪的理由很简单，能在新世纪高中念书的小孩家里非富即贵，或者成绩极好，他想给儿子拓展优质的“朋友圈”。

　　周非数学差是出了名的，听说她爸妈给她找了大学里的教授补习数学，还是以前的高考命题专家。
　　但是梁亦宁知道，再怎么补也补不上去的。
　　他们选了同一个数学老师的课，上课前周非急匆匆地冲进来，双手合十对他乞求，“梁亦宁，你救我，我昨天作业本落学校了，来不及写，借我抄一下。”
　　对于抄作业这种不.良行径，梁亦宁一向嗤之以鼻。
　　数学老师以严厉著称，不写作业是至少要被罚站一节课的。周非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周围已经有其他同学看过来了，她还很夸张的跟招财猫似的，抱着双手拜他，“求求了求求了。”
　　梁亦宁一时无语，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就把小卷递了过去。

　　单面的小卷，抄个三五分钟就可以了。
　　梁亦宁转着笔，看坐在斜角的周非奋笔疾书。忍不住戳了下她的胳膊，她又是猛地一转头，“干嘛？”
　　“最后一题抄这个。”他将详细步骤写完递给了周非。
　　因为他不想被数学老师看穿，招来麻烦。
　　凭周非的脑子，不可能跳步骤做出最后一题。

　　似乎是这次借作业给她抄，让她认定自己是个“好人”。
　　再后来，她清脆的声音时常响在耳边。
　　“梁亦宁，运动会你报三千米不？你不报咱们班就真完了，我是文体委员，你救救我呗，让我完成任务。”
　　“梁亦宁，数学卷子写完没借我抄，我英语的借你啊。”
　　“梁亦宁，我生日派对，你来不来？”
　　“梁亦宁，你居然偷偷抽烟，我要报告德育处。”

　　周非总是连名带姓地叫他名字。
　　在天台，梁亦宁的烟夹在手指尖，薄荷味飘散。他看一眼周非，道：“去，你去告老师。”
　　“哼，骗你的，我不去。”她的眼睛又狡黠地眯着，“什么味道，我很好奇，你让我抽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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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篮球场边，梁亦宁抱着球走来。
　　周非和戚子忆在前方聊天，声音顺着风传过来。
　　戚子忆：“唉，非非，你为什么和陈毅冰分手啊？”
　　周非：“没有为什么啊，就是没有感觉了。”
　　戚子忆用手肘撞她：“那下一任呢？”
　　周非满不在乎，“看谁是下一届校草咯，谁选上了我就去追谁。”
　　戚子忆大笑：“哈哈，要还是陈毅冰呢？”
　　周非托着腮：“那我就只能不要脸地求复合咯。”
　　梁亦宁脚步一怔，从她们身后绕过。

　　十一月开始，贴吧里开始极其无聊的活动，评选校花和校草。
　　蝉联校花的当然是周非，她甚至给同学送小礼物来拉票。
　　友人将手机递到梁亦宁面前，对他说：“靠，老梁，你是新一届校草啊！”
　　在梁亦宁眼里的傻x活动，给他带来不少烦恼。他的书包里总是莫名其妙多出情书和零食，逼得他在没课时候都不敢再去图书馆自习，在体育馆里打球也得把自己柜子锁好。

　　圣诞节那天早上的课间操过后，他看到周非穿得像个女版圣诞老人，一蹦一跳地走上主.席台。
　　他的眼神落在周非脑后的夸张蝴蝶结上时，只听她的声音通过广播传出来——“喂，梁亦宁，你能不能做我男朋友？”
　　周围人的眼光唰得一下全聚集过来了。
　　梁亦宁面无表情，说出了两个字，“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