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的》林武飞

102、第一百一章

　　这是第一次，村长完完整整地把当年发生的事讲给别人听。

　　闭上干咧的嘴唇，让心情稍稍平复一下。接着，村长抬眼向虎妞望去。
　　月光下，她静静地望着湖面，整个人像极了一尊冰冷的雕像。村长知道，自己的故事并没能打动听故事的人，可是为了自己的孙子，他不想就这样放弃。

　　“长寿是个可怜的孩子，他从小就没了爹和娘，是我这个爷爷一手带大的。只可惜，我一介武夫，要让我上战场杀敌还可以，带孩子却是一窍不通。”村长自嘲地干笑了两声，接着说道：“可能是不信任我这个爷爷，那孩子从小什么事都埋在心里。有一次，他练功伤了手臂，结果还是我发现得早，要不然那只手就废了。”

　　“说这些干嘛？我不是已经心甘情愿地在为他治毒了吗？”

　　虎妞终于开了口，可是她脸上的表情却毫无变化，仿佛正在说的事和她无关。

　　“是呀，老夫也知道你在为他治毒，可是你说那些刀口明明划在你身上，却怎么会疼在他的心里呢？”

　　一听此言，虎妞终于有些动容。她转头望向村长，仿佛想要证实他的话不是一句玩笑。

　　“嗬嗬，”村长干笑两声后，说道：“每次喝过你给的解药后，他都会溜回屋里捂着被子抹眼泪。你说可笑不可笑？小时候，手都差点儿废了也没掉一滴泪儿，可现在大了，怎么伤在别人身上他倒是拼命抹泪呢？！”

　　听到这里，虎妞心中已经明白。她别过头去，不再看村长。

　　“你那么聪明，那小子对你的心思，你早就知道了吧？”

　　村长的这句话表面上是个问句，可实际上却是把话挑明了。虎妞并不想和他纠缠此事，可是她知道如果自己不表态，村长是不会离开的。于是，她下定决心，毅然回答道：“那是他的事，跟我无关。”

　　虎妞的冷漠令村长的心一沉，不过他似乎仍不甘心，追问道：“如果，如果没有荷花的事，那又怎样？”

　　虎妞听得出村长声音中那丝轻微的颤抖，可是她做梦也没想到他竟然会主动提起荷花。想起荷花，想起那些美好而单纯的日子，虎妞感到一阵揪心的痛。不错，那时她对长寿并不反感，甚至对总是包容自己的他抱有一丝好感。可是，即便如此她也不能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更不愿想自己和长寿之间还会怎么样。

　　就在虎妞还在沉思之际，村长从袖袋中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递到虎妞跟前。

　　虎妞被突然出现的景象吓了一跳，抬脚反射性地向身后挪去。可是村长并不理会她的反应，铁青着脸，沉声说道：“就像长寿他父亲一样，荷花的事是我逼长寿做的。你要怪，就怪老夫一人好了。你要是不能原谅老夫，那就一刀杀了老夫！”

　　村长的话令虎妞定格。望着他一脸的坚决，望着他手里那泛着银光的匕首，虎妞的心像是被什么重重地锤了一下。“为荷花报仇？”她心想，“可以吗？”

　　恶魔的邀请，是罪恶的诱惑，也是量心的天秤！

　　思索良久，虎妞终于下定决定，她说：“如果我杀了你，那和自私的你们又有什么区别呢？”顿了顿，她坚决地说道：“我不会杀你的，不过，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们的罪行！”

　　听了虎妞的话，村长知道要改变她的想法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于是抛下手中的匕首说道：“从今晚后，老夫这条命就是你的了。你何时想要，就来取，老夫决不还手。”
　　说完，村长转身离去。可是刚走出三步，他却又停了下来。

　　“其实，我并不指望你一个小小的女子能明白国家大事，不过为了那孩子——”说到这里，村长转回身来，继续说道：“当今天下看似太平，事实却是危在旦夕！外敌不断侵犯我边境，皇上又病入膏肓，偏偏那太子毫不争气，整日沉迷于酒色，还宠信宦官。这样下去，亡国只是迟早的事！我虽已不是大将军，可是国破家何在？！为了天下的子民，我接受了二皇子的邀请，助他登上王位。”

　　听到这里，虎妞仿佛看到村长的眼中射出两道金光。可惜，金光很快便散去，留下的只有那两颗浑黄的眼珠。

　　“我的旧部大半都愿意再次追随于我，只可惜我年事已高，凡事力不从心，此事必定会落到长寿的身上。一旦长寿助二皇子成功登基，接下来便会封候拜将，名声大噪。不过与此同时，要是毒盅之事败露出去，那么我们宇家定会遭人唾弃、遗臭万年。如果真的是那样，要我以何脸面去见宇家的列祖列宗啊？！”

　　说到这里，村长高举双手，脸朝上苍，眼中闪动着泪光。

　　面对老人的真情流露，虎妞怎会不动容？她慢慢蹲下，拾起躺在地面上的匕首，然后转身走出花园，留下那孤零零的背影独自在月光下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