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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壹壹 ...

  •   姜悦容顿时慌乱的看着镜中的自己,如瀑黑发垂在身后,发间只点缀几只珠花,她的情况摆在这,任谁看到都知晓这披发的含义。
      让皇后看到,被安上一个不理宫规、不愿侍奉之罪——
      然皇后已然到门口,她无时间将头发盘起,横竖两条路,皇后仁慈放她生路,皇后若顾宫规她便身死于今日。
      闭了闭眼,视死如归般起身出门迎见后宫权利最高的人。
      “妾请娘娘安!”

      果然,见到她的一瞬间皇后眼里充满了诧异,却没有料想中的指责,而是平和带笑的伸手将她搀扶起来:“你这妆发倒是省得我再叫人帮你拆解了。”
      姜悦容些许愣怔:“娘娘,您的意思……”
      皇后偏头瞧着她笑,和蔼地向她解释:“及笄可是你的大日子,我给你找了端阳长公主,为你的正宾,赞者……便找了还未出阁的左相房明里家嫡小姐房樰亦,你看,可还满意?”
      “可是娘娘,这不合规矩。”
      “规矩都是人定的,皇上都同意,你无需担忧。”皇后走上前,带着姜悦容不太习惯的亲昵为她抚了抚方才慌乱时导致的垂在耳畔的发丝,“长公主和房小姐已在佩先殿,你先沐浴,而后让泗锁带你过去,可好?”
      “多谢娘娘……”姜悦容眼眶温热,蹲福拜了下去,她已感激得不知该如何道谢,明明与皇后非亲非故,自她进宫起便一直照顾着。
      “快快起来。”皇后受了她一拜,但很快就将她扶了起来,“今儿可是你的大喜日子,咱可不能哭。快去沐浴罢,别误了吉时。”

      姜悦容行至佩先殿,见过端阳长公主和房家小姐。
      端阳长公主乃皇帝同父异母的姐姐,是他们那一辈中唯一留在京中活下来的一位公主,其余的公主们几乎都和亲远嫁,尽数没有活下来。
      故而皇帝对这位姐姐很是尊爱,登基第三日便遵为了长公主,赐京郊府邸。
      端阳长公主的长相随母一些,比之皇帝的长相更显柔和,看着慈眉善目。姜悦容到时她正与房小姐小声交谈,声线低而平缓。
      见到他们来,长公主浅笑颔首,目光静静在姜悦容身上停了一会儿。
      姜悦容往四周瞧了瞧,皇帝和妃嫔都没来,多是命妇和平日里因身孕懒床起不来今日却先她一步来到佩先殿的郭昭容。
      候场的乐师奏响礼乐,皇后进殿将长公主和房小姐带了进去,泗锁则领她前往偏殿换采衣。

      礼乐声渐高时,才刚下朝用了些许点心的皇帝站在宫道转角,默默听着乐声,心里算着及笄礼到了哪一步。
      江喆海肩膀微垂:“皇上不进去观礼吗?”
      皇帝双手拢在一起:“朕去不合适。”
      如果她没有进宫,他算外男,及笄礼礼成前外男不允随意入场。
      抬头望向宫墙边的天高云阔。
      他想。
      你看见了吗?你拼了最后一口气也要向我讨要的承诺,她今日及笄,待她年岁再长些,便将她送出宫去,嫁于心仪富贵人家,保她往后平安荣华,这般你应当满意。而朕,与你之间也算两清了。

      ***

      姜悦容身着采衣从偏殿出来,方才还开着的殿门此时已关上,泗锁有节奏地拍掌,殿门‘吱呀’一声向里打开。
      突然发现母亲满是拘谨地坐在长公主下首处,见她进来霎时红了眼眶。
      姜悦容没有想到,为了她的及笄礼,皇后娘娘居然将她母亲从永州带了过来。
      她知此时轻重,放下想与杨氏相拥讲话的心情,端庄郑重地前往东侧空着的蒲团上向西跪坐。房小姐着杏黄色吉服于殿中央将双手放入盥盆中净手,抬起示净,走至姜悦容身后,木梳一缕缕拂过乌黑的秀发,用一只木簪挽了一个发髻。
      梳髻已成,房樰亦往后退走,长公主起身,同样到殿中央净手,杨氏起身陪同,与其余观礼的宾客相互作揖。
      姜悦容起身转了一个方向,面朝东向跪坐,司礼抬罗帕和发簪走到她身侧蒲团跪坐,端盘高高举起,长公主过来,高声祝辞:“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维祺,介尔景福。”
      长公主拿过盘中的木梳,熟练地在黑发中游走,为她插上第一支素笄。
      长公主退走,房小姐过来为她正发。
      姜悦容起身,与宾客互相作揖,后回到偏殿,房小姐取过司礼手中的素雅清淡的绀蓝色锦衣。
      回到殿内,姜悦容向杨氏郑重肃拜,便又面向东侧跪坐。长公主和房樰亦再净手,立于她的面前,后者为她摘去素笄,前者则从司礼盘中拿过金钗为她簪上,这次与长公主相互作揖后再次到偏殿加衣,回来向长公主肃拜。
      之后再次摘去金钗换上金冠,到偏殿加衣,出殿门跪在蒲团上向东而拜。
      及笄礼中的三加三拜完成。
      杨氏上前训诫,赞者唱礼,及笄礼的流程完完全全走完。
      此时此刻,她已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成人,再不可以小孩称道。

      ***

      夜里,皇后为她摆了一场酒宴,今日来宾和关系较好的妃嫔都在场。
      大家宽容只叫她敬了满场一杯酒,她自小未喝过酒水,一杯烈酒下肚不出片刻便醉的不成样,尚膳监送来的长寿面只吃了几口再没力气用下。
      皇后和长公主替她散了这场酒宴。

      出宫的路上,长公主有些稀奇:“这个姜美人不算出彩,你和皇上何必为她及笄搞得这般盛大?”
      还记得半月前,皇帝和皇后一同召她进宫,竟只为说服她为一个小小美人做正宾。她原不想自降身份为知县之女做正宾,可这毕竟是她这个弟弟头一次‘求她’,也想看看被好友从一进宫就护着的姜美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预想中,这姜美人美貌、身段、才华、情调总得占一样,才能使顶尊贵的两位特殊对待,实际一看,哪一样都不占,可谓是大失所望。
      皇后抿唇笑了笑:“你呀,就是在甜蜜窝里待久了,成曳视你如珠宝,甜言蜜语哄着你,不知外面什么样了。你回去问一问成曳,若你没了身份没了美貌,他是否如现今这般待你?”
      “阿琬,特殊的人之所以特殊,只因为那个人是她,而不是依其外的表像而特殊。”
      好友两个不常见到,驻足在宫道上说了好一会儿话,下钥前长公主方才匆匆离开了皇宫。

      长月宫
      室内一片氤氲,一双玉臂搭在桶的边缘,庄妃闭眼享受莲香在头顶的按压。
      莲香边按边问:“娘娘,今日的事,您不生气?”
      “不过是皇后找皇上央求来的给姜美人的恩赐罢了,我心眼还没小到要为这点事情介意。”庄妃泡得舒服,拈起手指哼起家乡小曲儿,心情放松惬意。
      莲香不再说话,尽心尽力服侍着。

      隔了半刻,忽听门外急促的脚步,庄妃睁眼等着。
      庄妃心腹太监赵全跪在屏风后,头紧紧埋在胸前,禀道:“娘娘,方才江喆海带着晋位圣旨去了瑶花阁。”
      “嗯。”庄妃并无感觉,及笄礼都给允了,破例让姜美人晋位过得好一点也正常。随后偏头透过屏风看若隐若现地仆从,“一直让你着手盯着的事情如何了?”
      “回娘娘,一切都好,应当就这几月的事了。”
      “下去吧。”
      “是。”赵全退了出去。
      ‘哗啦’一声,庄妃从水里站起身,莲香同其他婢女为其穿上轻纱绸袍遮住曼妙身姿。
      莲香熟练地系好带子,听主子哼笑一声:“总是仗着自己那双手与我针锋,呵——”

      ***

      姜悦容醉得昏天黑地,一直到第二天晨曦才头痛欲裂地醒来,呆坐在床榻上,听粟筱将昨天她醉后发生了何事。
      皇帝晋她为贵人,赏百两银,赐掐丝镶蓝宝银冠一顶。
      “江公公说,您原本的仆婢已多,这次就不让尚宫局挑人了。”
      “嗯。”姜悦容揉了揉眉心,耳朵嗡鸣,粟筱说的话压根没听进去几字,脑里灵光闪动,想起最想问的事来,“我阿娘呢?”
      云蕤端着解酒汤笑她:“贵人,您怕是醉糊涂了,命妇没有特令在下钥前需得出宫,夫人还要赶路去驿站,午后没多久皇后娘娘便安排她出宫了。”

      是了,阿娘昨日午后陪她说了好多话,还未等到酒宴,就已先行离开。
      阿娘说,看到她在这宫里被皇后娘娘照顾着不受欺负,她就安心了。
      杨氏还同她解释说,老夫人年纪大了又得了风寒不见好禁不起舟车劳顿,爹是因为公职不能擅离不能来,而本该为她赞者的姐姐在筹备婚事点清嫁妆,同样不能来。
      皇后娘娘在夜宴告诉她,姜绍和姐姐她也派人去请过,都被各种理由回绝,她思确有其因,没有勉强,所以她的及笄礼,最后来的亲人只有坐了许久马车赶到京城见了她一面的杨氏。
      姜悦容实际上早已习惯,他们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她也不会再把他们放在心上,能有杨氏见证她的及笄她已经很知足了。

      缓和好久,姜悦容终于撑起精神起身漱口净面,就听粟筱在耳旁道:“贵人,江公公还传达了皇上的一些话。”
      姜悦容吐去口中的盐水:“说。”
      “皇上说,昨日您生辰,让您休息休息,今日起还是得继续做未尽之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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