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当年风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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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少桃虽然是一向自称是天赋异禀的奇才，且也被所有见过她练武的人一致赞为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但是她却还不是最堪称奇迹的那个人。
那个人一出生就被整个京城所关注，从小到大都活跃在世人的眼皮儿底下。他文采风流，所作诗词曲赋之高妙，令上至皇亲贵戚，下至平民百姓，甚至连名伶戏子、贩夫走卒都争相传唱。
他的练武之路更是一个现实版的传说，从五岁学武就无论学什么身法、内力、轻功，剑术，也不论是再基本不过的入门心法还是举世难求、精深绝妙的孤本绝谱，他都会用一个月的时间学会，一天不多，也一天也不少。
可尽管他如此优秀，如此让世人惊叹绝艳，却并不受宠。
自十五岁加冠以来，他就被遣往封地，虽然自此退出了众人的视线，却也因此而更加成为众人眼里的传说。
只是，自那之后，关于他的流言虽多，真正可靠真实的却寥寥无几。
任司马少桃怎么想，也万万没有想到，当年在名满京华的七皇子连吟琦，竟然成了明月楼独当一面的杀手！
司马少桃暗地里深吸一口气，重又露出了微笑，道：“四哥，既然你请了贵客上门，怎么好让贵客在门外久站，四哥你委实太失礼了。”
四哥一愣，小夭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主儿，一旦有谁得罪了她，不管这人身份如何高贵，地位如何显赫，小夭都一向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的。
此时此刻，回想起刚才小夭难得一见的隐忍怒火，司马兰俦心中顿时对连七生出几分担心。司马兰俦拍了拍脑袋，做出个恍然的样子：“瞧我这记性，昨天跟你约好了要去南山狩猎，我竟一时给忙忘了，真是罪过罪过。”
司马少桃抬起眼，只怕在四哥提议北上归云庄时，连七就算计好了要利用四哥名正言顺的入住归云庄。
连七不着痕迹的从司马兰俦的手里抽回袖子，才一脸谦顺的对司马兰俦道：“司马兄不必见外，昨日我因初来此地，对归云庄甚是好奇。故在晚饭之后就在庄外各处遛了几遭，也顺便去南山转了一转，打了一点野味儿。”
司马兰俦手下一滞，也装着个不在意收回手，背在身后，目光转了一转：“既如此，那你劳累了一个晚上，想必也累的够呛。来，我带你到客房歇息一下，顺便泡个澡去去一身的风尘疲惫。”
连七想了想，正要点头，却看到司马少桃手扶窗棂，但笑不语，登时一瞬间转了心思：“司马兄想的的确周到，不过你我习武之人，日日风餐露宿，昨晚一夜狩猎实在算不得什么，我倒是并未觉得有太过疲累之意。”
司马少桃心中一笑，可不是嘛，昨晚连七在南山布下天罗地网，却只是在谈交易之前，让对手看清楚自己的实力，他本人退居幕后，即便是最后围攻，连七也只上前指点了一番她的武艺。
于连七而言，昨晚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大阵仗。
连七微微一笑，接着往下说道：“但昨天我逛了一晚，虽赏鉴了一番归云庄的人文风物，却苦于无人接引，无法领略其中真意，颇有些遗憾。”
司马兰俦登时笑了，连七可是自个儿往枪口是撞的，到时候是伤是残，可都与他司马兰俦无关。
连七有些诧异于司马兰俦望向他的悲悯目光，但想了想终究还是抬起头，对司马少桃谦恭有礼的微微一笑：“不知连七是否有幸，邀姑娘带着在下于归云庄内一游？”
“不胜荣幸！”司马少桃含笑立在窗边。
司马兰俦心中不忍，终究上前拍了拍连七的肩膀，正要忠告几句，就听到司马少桃的声音从楼上轻轻袅袅的传了过来，“四哥，你且上来，我有样东西要交给你！”
司马兰俦心中一叹，只一脸表情凝重的再三的瞅了瞅连七。连七心中不禁生了几分诧异，瞧司马兰俦这幅表情，难道以他连七的武功心智竟还能着了她司马少桃的道儿，天方夜谭吧！
“四哥……”
司马少桃拉长了声音，抑扬顿挫的叫了一声，司马兰俦无奈，也不好再对连七额外嘱咐什么，朝着连七点了点头，示意他放心，就转身推门进了楼。
连七在门外等了一会儿，就看到司马少桃换了一身桃红色的裙衫，沿台阶袅袅娜娜的走了下来。
他心中一动，司马少桃在江湖上一向是号称举世无双的美人，美名之炙，甚至接连引起过江湖上几场不小的帮派之争。昨天他虽在南山上也见识过了司马少桃比武之时白衣飒爽，犀利绝艳，然而今天他却有那么三分恍惚，仿佛眼前当真是二月江南西湖柳树下的婀娜佳人。
司马少桃款步走到连七面前，轻柔一笑：“连七公子，这边请。”连七也合作的摆出个知书达理的书生模样，与司马少桃隔着一尺距离走在一边。
二人面上都笑得温和有礼，心中却是分明各怀鬼胎。
司马少桃一路上都学着个大家闺秀的模样，极有涵养且不露半分声色的沉默着。
连七也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指着路旁的房屋树木、假山花草，一一向司马少桃恳求指点。
司马少桃因特地换了不怎么常穿的繁复罗裙，一路上总觉得不太舒服，虽刻意压住脚步，却还是走的忽快忽慢。
连七瞅了一眼司马少桃，罗裙高束，行止之间纤腰楚楚，摇曳生姿，百褶裙一动则波纹流转，映着阳光忽明忽暗，桃红色也跟着明暗变化不息。
二人行进之间，天色已经大亮，下人们都早已打扫好了庭院，一干侠士们也起了个大早，在假山园林里面有晨起练武的，也有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赏花闲聊的。
司马少桃在比武招亲的一个月之内场场不拉，每场都极准时出现在擂台前的专用小楼里观战，故而各路江湖人士对司马少桃的面容长相都熟悉的不得了。
然而司马少桃在已经宣布了要与三位擂主一战雌雄的时候，竟然穿的如此婀娜动人的跟另一个男人散步约会！
众人一脸兴奋的凑在一堆儿，窃窃私语，这个男子一身黑衣华服，容貌俊美，虽时时含笑，却总在不经意的回眸转身之间透出几分入骨的寒气。
一干闲人目光炙热非常，直勾勾的朝着二人射了过来。
司马少桃一派淡然，一脸云淡风轻，目不斜视的朝前走去。正如连七初见时所说，她本就是个难得的美人，而且更难能可贵的是，她竟然还是武功高的出奇的美人。
在传奇话本子里，武功高强与绝世美貌总可以并存。可一旦从话本子里抬起头四顾一看，你若还想着在江湖上随便转上那么几遭就能碰上容貌智慧武功并存的人，那你就真的是在痴人说梦了。
也正因此，当一身并负多种特质的司马少桃出现在江湖中时，见惯了寻常武功品貌的众人顿时都惊艳万分的把司马少桃奉为天人。
故而此刻，见惯了风雨的司马少桃一点儿不自然的神色都没有，反而更加落落大方，轻笑着指点着周围的亭台楼阁，池湖假山。
二人渐行渐远，从司马少桃的内宅西苑一路走到了外宅的大门。
归云庄的大门并不十分华丽，只两扇乌黑的四方门，门上的匾额上大书‘归云庄’三个大字，不过这三个字也并非名家所写，只是叶宁在三年前所作。
当年叶宁初出江湖惹了不少祸端，有人说叶宁仗着归云庄声势在江湖上欺男霸女，世所难容，故而齐齐堵到归云庄声讨叶宁。
叶老庄主没有露出半分生气，只一面好吃好喝的招待众人住下，一面飞鸽传书召了叶宁回庄。叶宁难得没有违背叶老庄主的话，花了四天时间，从江南一路星夜兼程的赶了回来。
据说，当时在叶宁一身风尘仆仆的赶回归云庄的时候，一干前来生事的人都惊呆了。
叶宁是什么人？
他是年少轻狂的贵公子！他一身武功虽谈不上举世无敌，但也称得上是难逢敌手！他文采风流，所作的情诗唱词每每被一众闺阁女子争相传颂！
叶宁一向自命风流，诗酒走江湖，一身白衣不染轻尘！他常说舞刀弄剑有失风雅，他叶宁即便要拔剑，也只为博美人一笑倾心。
可是当时的叶宁却完全颠覆了往日的风流形象。他一身白衣早已皱皱巴巴，沾着汗渍和尘土，乌七八糟的黏在一块儿。
但凡见过叶宁的人都会为叶宁的风度所折服，即便不为其容貌所动，也必会为他的手所震撼。叶宁的手修长白皙，指节优雅，没有半丝儿褶皱。他的双手一向保养的极好，常人练剑多多少少都会落下茧子，可是叶宁却会在每日练剑之后，花一个时辰的时间用蜂蜜、百花丸和天池泉水合成的药膏敷手。
曾有人笑叶宁此举堪比闺阁女子的梳发拢眉、约见情郎，叶宁却只是一笑道，他的手要为心爱的美人描眉画唇，若是遍布粗茧，满手疤痕，那岂非要唐突佳人？
然而现在叶宁的手上满是血泡勒痕，再显然不过是连日连夜纵马飞奔的结果……
叶宁一向的疏狂惫懒，若是逢着他心情好，就算是被泼天污水浸个透，他也只当是出门没带伞，正巧路遇大雨罢了。然而当时的叶宁却如此不淡定的不远千里、日夜兼程的赶了回来，来一会这一干上门讨伐的江湖人，这情景实在是让人胆战心惊。
众人一时沉默，心里都开始各自打着算盘，不着痕迹的捕捉着叶宁和叶老庄主脸上的神色。
然而叶宁只是一脸淡定的舒了舒手指，动了动手腕，轻声吩咐下人送上热水，毛巾和脂玉散，随即目不斜视的进了门，就坐在了归云庄的主座之旁。
若当时的归云庄主是叶宁，那上门讨伐的这群人十有八九是要受冷遇了。不过幸好，当时的归云庄还是由叶老庄主当家。
叶老庄主须发皆白，眉目和善，常人一眼看过去，那实在是一个和蔼可亲的邻家老爷爷，当然，在座的众人也无疑都是这样想的。
即便是那些事先对归云庄做好了一应调查的人，此刻也因了叶老庄主对众人的一再宽容忍让，而渐渐放松了警惕，以为这个老人实在是老好人一个，只要自己稍微硬气一点儿，这个老头子就立马会恭顺且卑微的答应自己的一应要求。
其时叶宁要的一应洗具都已呈了上来，几个丫鬟各自捧了毛巾、白纱、脸盆、药膏、茶壶，端端正正分立在叶宁两旁。
叶宁也从容的在一应江湖豪侠面前，慢慢的净手、去脓、抹药。
一应江湖人终于不淡定了，先是不满的咳嗽声稀稀落落的响起，再就是此起彼伏的低语声嗡嗡嗡的越变越高。
终于，有几个江湖人在众人的鼓动之下拍案而起，朝着叶宁怒声斥骂叶宁是如何的目中无人，如何的无法无天，如何的奸淫掳掠无所不作……
叶宁眉毛都不挑，只安心低头侍弄自己那双憔悴万分的双手。
那人叫骂了半天，但见叶宁不做分毫理会，怒火自然更炙。但因为叶宁武功之高绝不可能是他一个人所能抗衡，于是那人自作聪明的将苗头对准了笑眯眯坐在一旁，貌似没有一点儿杀伤力的叶老庄主。
当然，那人话刚出口，就立马以实际行动验证了他的这个决策有多么的不正确。
众人都还未及劝阻那人直指叶老庄主的滔滔不绝的污言秽语，就突然眼前一闪，只听乓的一声，那人就在原地消失了。
一干人等面面相觑的在原地坐了半天，才有人反应过来，往门外瞅去，就看到那人四脚朝天的摔在归云庄门口。门上的匾额晃啊晃，终于一个闪神，梆的一声就正正好好砸在了那人的脑门上。
叶老庄主依旧一脸笑眯眯的和善模样，抬袖赶了赶灰尘，才对着众人和颜悦色的又问了一句：“诸位不是说有帐要找犬子算吗？犬子现已在此，请在座诸位不要客气，犬子有什么地方得罪了诸位，诸位但说无妨。”
叶宁头都没抬，只眼中露出几分心疼，再三的打量着包的像个粽子一样的手。
一众江湖人顿时骇然了！
叶宁是明摆着双手受伤，现下包扎了手，自然断不会再与众人交手。倘或众人群起而攻之，那明显打定了主意要护短的叶老庄主是断然不会让众人如愿以偿。
而以叶老庄主的武功修为来看，他们这一群上门讨伐的人即使人数再翻上一倍，也断然不会是叶老庄主的对手！
正当众人纠结无比的思考着，究竟该如何才能不动声色的挽回颜面，且避开与叶老庄主正面相击的时候。
一进门就无视他们的叶宁突地站起身来，对着众人微微一笑，随即啪的一声凌空一掌，大门外几百丈外的大树顿时应声而倒。
众人骇然！
门口的仆从立时报了那棵断树进了大厅，叶宁又是轻飘飘一扬手，众人低头一看，那棵树不知怎么就从中断了开来。
断面上竟端端正正刻着三个大字——归云庄！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当年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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