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谈不拢的买卖 ...
-
这顶大帽子扣得委实突然，狄飞惊一时无措，秀美眼睛抬起，似有几分敬怖，几分怔忡。
但戚少商不敢大意。
狄飞惊的眼是他最强兵器。
无论有否杀气，他的眼光都能令人陷入被动。
狄飞惊正待开口，他身后的屏风倏而有细微晃动，像是有风刮过。
戚少商忽然一拂手：“罢了。人来了，茶喝了，花生也吃了，谈不拢也不一定非得谈到谈拢为止，狄大堂主说是也不是？”
狄飞惊又垂下眼帘：“戚楼主这便要走了？”
孙鱼抢白道：“怎么，难道狄大堂主还要强留我三人不成？”
狄飞惊将一杯茶推过去：“戚楼主，请再饮一杯，听狄某再讲三句话。”
戚少商望定那杯茶。
那茶放置时间太长已经冷了，冷茶自是口感寡淡得多，但戚少商忽然想要喝喝看。
因为那是狄飞惊的一杯。
狄飞惊竟然用自己的冷茶留人。
于旁人来说此举无疑是大大的失礼，大大的不敬。
但被留的人却不这么觉得。
以狄飞惊其人一贯的礼数周全滴水不漏来说，这样失礼的行为实在反常，也实在……
暧昧。
戚少商喜欢美人，也愿意相信美人——虽然因此吃过大亏，仍心性不改。他身边一向不乏姿色才情出众的女子，他喜欢她们，相信她们，她们也总能给予他适时的帮助。
狄飞惊也是美人。
谁说男子不可以是美人？
并且，在获得别人“信任”这方面，狄飞惊的本事可谓无人能出其右。当他那么诚恳、那么宁静地望着你的时候，你会觉得为他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所以戚少商不看他，却不拒绝他，只是用独臂径自取了那杯冷茶，慢条斯理道：“大堂主请讲。”
“方今京师的武林势力，除贵楼和敝堂外，最有实力者当数有桥集团，倘若我堂和贵楼动干戈、相火拼，最大的得利者必然是此集团中人。更遑论江湖皆传迷天盟正密谋东山再起重回京师武林。现下我们若不能捐弃前□□御外敌，岂不平白便宜了这些人？”
戚少商仍不紧不慢地饮茶。
狄飞惊停一下，微喘。他声音一直细弱，似有若无，时断时续，想来是因为颈骨有恙，他一口气难以接得上来。
他回复过来，又再开口，声音更弱，也愈加动听。
“迷天盟投靠金人，有桥集团暗与辽人勾结。我们一堂一楼纵有再多隔阂矛盾，总归在拒辽抗金、共同维持京师武林秩序这些大是大非民族大义立场上是有契合处的。如此，何不求同存异，共谋大计？只要我们堂楼联手，二帮合并，我们便能成为天下第一大帮，而且还能即时拔除有桥集团，又能防迷天盟东山再起，你们甚至也能控制我们跟蔡太师过分紧密的合作，以及能顺利在绿林树立权威，而我们也可以分享你们在白道武林势力的建树，且不必互争相伐、明争暗斗，相互抵消钱财实力，岂非是江湖之福，武林喜事。”
他只讲了两句，孙鱼已经坐不住。
这美人实在难缠，他讲话似有种奇特影响力，叫人不知不觉就听进去许多，如遭落蛊。他再讲多一句，只怕自己都要变节。
可是孙鱼斜睨戚少商一眼，对方好像只对那杯茶有兴趣，也不知狄飞惊的话他有没有听进去。
不止如此，甚至连杨无邪似乎也不为所动。
狄飞惊依然垂首，秀美眼睛望定胸前颇梨，也似自言自语自说自话。
“再者，纵使上述利弊全不作数，我恳请戚楼主，至少不要再打我们六分半堂红货银饷的主意。江湖子弟江湖老，行事也更该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戚少商终于恋恋不舍地放下那只瓷杯。
“好茶。你讲完了？”
狄飞惊恳切道：“我的话不重要，重要的是戚楼主的一个决定。”
“我的决定已经下了，茶是好茶，下一次你再请我喝茶，吃万里望的花生，我还会来。”
说完，戚少商起身。
谈判到此为止。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谈不拢的买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