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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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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佑三十八年,初夏,长安。
下朝了,午门外车马来来往往,各位大人的轿子一字排开,轿夫们恭恭敬敬地垂头站在轿旁。没一会儿宫人们引着不同服色的大人们走向各自的轿子,所有人用他们似乎习惯了的低而清脆的声音交谈着。
“李大人,我家王爷呢?”,突然一声略显焦急的声音打破了一片嗡嗡,一乘翠盖珠璎的小轿旁小厮叫住了旁边正准备上轿的李大人。
“哦,沐王爷被皇上留下用膳了,不碍的,莫担心。”李大人声音轻柔和煦,小厮一愣发觉自己失礼了,不禁红了脸,作揖道:“多谢李大人。”
“不碍的不碍的。”李大人笑着上了轿,留下沐府的小厮继续守在那顶华丽却不惹眼的轿子旁。
唉,当今皇上的亲弟弟如何,一品世袭亲王又如何,伴君如伴虎哟……
如今的天佑王朝虽是南边有云理十三国不甘再称臣纳贡,北边有匈奴虎视眈眈,但仗着数百年的基业再加上近几年的风调雨顺,人民生活也还算的上安居乐业。朝堂上文有杜丞相武有沐王爷,沐王爷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自不必说,杜丞相则是皇后娘娘的哥哥,太子殿下的舅舅。两方势力相互牵制,虽偶有冲突但大体上倒也相安无事。
真是一片祥和下暗流涌动啊,小厮正想着,一抬头远远瞥见一个执拂尘的宫人引着位紫袍蟒靴,剑眉星目的大人走出来,赶紧正正衣冠躬身立着,来人正是自家主子沐流辰。
“恭请王爷上轿——”“起轿——”
呼喝声中青蓝色的小轿缓缓前行,轿中的王爷双目微闭若有所思,背后渐渐远去的宫城红墙耀耀,金瓦灼灼,兀自散发着尊贵的气息。
轿子一路抬进了沐王府,王妃早已等在前堂,沐王妃闺名苏浅唱,是原先漠北大将苏远慕的千金,生的温良贤淑,虽是女儿,却也是将门之后,对军事国事都很有见地,与沐王爷更是伉俪情深。沐王妃看到王爷进来,面上的焦虑略缓,扯出一抹笑容迎上来:“终于回来了,可把我急的,皇上都说什么了?”。王爷轻轻搂了搂王妃,笑道:“跟皇兄吃顿饭有什么要紧,你看你急的,泠儿呢?”王妃也笑了:“这不是担心你么,泠儿跟陈妈在园子里摘梅子呢。”“哟,一转眼又是梅子熟了了时候了,”王爷笑道,“走,我们看看去。”
回廊里,王爷和王妃并肩而行。王妃指着池塘里将开未开的荷花笑道:“你看今年这花一定开的好。”王爷略点点头,沉吟着开口:“浅唱啊,今儿吃饭的时候皇兄跟我说了件事。”“嗯?”王妃回过头来。
王爷望望王妃,想了想还是开口:“呃,你也知道,现在面上看着太平,实际上北有匈奴南有云理,这财力兵力都有限,决不能两边同时开战……”
“这是自然。”王妃点头道。王爷继续道:“所以皇兄提了个‘南缴北抚’的策略。”“嗯,南边是属国,北边算是临邦,属国作乱是该缴,也正好扬我国威。”王妃正色道,“只是这个‘抚’,我记得皇上的姑姑当年是给了北边的。”
王爷点点头:“是啊,只是老太妃这一向身子骨不太好,现今的汗王也并非太妃所出……皇上的意思是想亲上加亲。”“亲上加亲?皇上是想娶过来还是嫁过去?”王妃问道。“皇上……皇上想封泠儿做安平公主。”
“啊?”王妃怔住,停下了脚步,“泠儿才五岁呀。”“不是现在就嫁……现在的汗王早已立后,断没有嫁公主过去做妃子的道理,几个王子也就七八岁,尚未成年,皇上的意思是先定亲,等孩子们大了再行大礼。”王爷扭过头去,不忍心再看浅唱。“许给哪个王子?”王妃回头问道。“二王子耶律诺,七岁了,正妃的孩子,听说挺聪明的。”王爷淡淡说道。
“王爷。”王妃唤道。“嗯?”王爷回过头来。“泠儿也算是皇家的孩子,为国家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就一个想法,泠儿在我们身边能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长大……”说着说着浅唱不禁哽咽了起来,王爷轻揽住妻子宽慰道:“一定,一定……”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小女孩清亮的歌声随风飘来,远远望去一个小小的身影,湘绮为下裙,紫绮为上襦,在梅林间蹦蹦跳跳,恍若精灵。
却不知道,一生的命运将就此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