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行者的江湖游记》莫如月

11、行侠仗义

　　龙门客栈，并没有因为死了一个人而改变什么，人们坐在一楼大厅的酒桌上，还是该吃的吃，该玩的玩，照样过着自己逍遥的打打杀杀的小日子。

　　我身穿白裙，扶着栏杆走下楼梯。脚底与木板碰撞，发出‘咚咚’的声响。吸引了不少人的眼光。
　　乌漫天跟在我的身后，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的打。眼圈微微发红。

　　“小天，有人找你。”
　　我停在最后一节台阶上，面无表情的侧过身看着脚下的木板。

　　瑶朵朵背着一个大包袱，表情倔强的像一头牛。
　　“天哥哥！我要跟你们一起走！”

　　乌漫天走上前一步，皱起了眉头“不要跟我开玩笑了，朵朵。你这样偷跑出来，你的家人会担心的，而且，你这样贸然跟着一个男人走。你的家人会挂不住面子啊。”

　　大厅里的人都很有默契的压低的声音，有些好面子的人还装一装，不看这边。可是有些大胆的江湖人，干脆就是抱着手，一脸‘有好戏’的表情诡异的笑着。

　　瑶朵朵小嘴嘟起。手指一扬，指尖整整好好指着我的鼻子。“那她呢？她为什么能跟着你？！天哥哥，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我喜欢你！”
　　我一愣。
　　这怎么又扯到我的身上了？……

　　我愣住。乌漫天则是石化了。

　　乌漫天扶着额头，愁得在背后直掐我的胳膊。疼的我汗毛都竖起来。
　　下面的大厅的声音似乎又小了一点。人们的耳朵都竖起来，头不自觉的偏了偏。脸上写满了‘有八卦，有八卦，有八卦’

　　“那个，她是我的……是我的表亲！对！是我的表亲！！我们要同去参加一个重要的宴会才回顺便结伴而行。”

　　下面响起了一片‘唏嘘’声，顿时大厅人声鼎沸。人们又开始喝酒划圈，交谈八卦，该喝酒的喝酒，该钻桌子的钻桌子……

　　瑶朵朵咬着嘴唇，不甘心的跺了跺脚，充满怀疑的眼神又将我凌迟了一遍。
　　“天哥哥，我……我……我不管！我就是要跟着你！我从小就喜欢你，你不可以这么对我！”

　　乌漫天愁得皱纹都快出来了，手又在背后推了推我，小声说着“湘湘，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快帮我！”

　　我把心从脚下的地板上抽了回来。撇了撇嘴，转身面对瑶朵朵。

　　“小妹妹，听姐姐说句话。你年龄太小。我们要去的好多场所都是十八禁的。所以你不适合同行……”

　　瑶朵朵愣了一愣，眨了眨眼睛问道“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什么十八禁？”
　　“呃……我是说，你太小了，等过两年你长大了在来找你天哥哥。到时候，我帮你追他，他不要你，我都不同意。你看这样行吗？”
　　“这可是你说的！那好，我就在等两年，到时候我再去找你们。你可不准跟我抢天哥哥啊！听到没有？”

　　乌漫天脸色煞白，嘴角在抽搐。看我的眼神悲壮中还夹杂着痛恨。好像在说‘好你个湘湘，这么就把我给卖了！’

　　我笑的很腼腆，旁边射来的灼热在我看来不过就是微弱的烛光一样，不起任何杀伤力。

　　瑶朵朵的表情也缓和了很多，这个单纯的孩子很轻易的就把我纳入了防线之内的‘自己人’行列里。

　　她走了，背着那个大包袱一直回了无数次头之后，终于消失在了街角的尽头。
　　炎炎烈日下，身旁的乌漫天像霜打的茄子一样。
　　面如死灰。
　　耳边响起他幽怨的声音“郝湘靓，你不是我朋友，我也没有你这么个朋友……你竟然为了玩就把我给卖了！！”
　　我耸肩，“这也不能怪我，我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他额头青筋暴起，“舟都推翻了！你让我坐什么？！！郝湘靓！！！”
　　“街上这么多人呢，你别嚷嚷了，一个大男人，哭哭唧唧的……作为老大，我给你安排个小娘子怎么了？”我白了他一眼。

　　乌漫天的脑袋就像没了骨头，顿时就垂下去抬不起来。
　　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我也是挺有罪恶感的“小天，你不要这么沮丧的样子，你要学会接受啊。你还这么年轻有前途，怎么能就这么垮了呢？”
　　“得了，湘湘你就别说话了，别理我。让我自己缓一缓吧，我认命了……摊上你这么个无情无义的大姐……”

　　本来想要反驳，可是又把话咽进了肚子里。

　　我们穿过茫茫人群，离开了这个叫做‘齐城’的小城。
　　跃上白马，我回头看了一眼。
　　虽然没有在这里停留多久。但是，这是我在古代的第一个又回忆的城市。
　　那个杀手的秘密，被埋在我的记忆里。
　　真相，也许就永远的不为人知了。

　　突然，感觉好像有人在跟着我，或是在注视我，我闭上眼睛，细细的感受着周围的气息。可是一无所获。也许是我的错觉吧。
　　“湘湘，你干什么呢？”
　　乌漫天已经走了很远，他回头呼唤我。
　　回他一笑，我策马上前。
　　我问他“我们下一站是哪里啊？”
　　“天下镇。”
　　“啊？小镇？比齐城要小吗？”
　　他挑了挑眉，冲我眨了一下眼“不不不，那里可比齐城好玩多了。齐城确实是没什么好玩的地方，等到了天下镇，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好啊好啊。”
　　“不过，我们今晚恐怕是到不了，可能要露宿野外了。”
　　我抱起了手臂打了一个寒颤“小天……荒郊野外的，不会有鬼吧……”
　　小天翻了一个白眼“没事，有你这个真正的鬼在，我可是一点一不怕。哈哈！”
　　“你！……”

　　话还没有说完，灵敏的鼻子便闻到了淡淡的血腥……
　　我皱起眉头闭上眼睛，立即用手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细细的听着随风而来的声音。
　　“小天！这附近有强盗在抢劫！”
　　小天立刻睁大了眼睛“什么？那快去看看！”
　　我点头，攥紧手中的绳子策马狂奔。小天紧跟其后。

　　渐渐的，血的味道越来越浓，空气中甜丝丝的气息充斥着我的鼻腔。刺激着我的感官。我感觉我体内某种东西在叫嚣，疯狂的要冲出来。

　　“湘湘，你闻到了吗？好浓的血腥味！……湘湘！你的眼睛……”
　　“别罗嗦了，快点吧，救人要紧！”
　　“奥……”

　　渐渐的，透过眼前稀疏的树丛缝隙，叫喊声越来越明显，隐约可以看见被血染红的土地，和一个被血喷溅的粉色轿子。

　　我和小天对视了一眼。跳下马，拨开灌木丛。

　　今天我终于见到了真正的尸横遍野。
　　一个个家丁似地人物，凌乱的倒在血泊之中，双眼大睁，死不瞑目！
　　几个大箱子散乱的倒在土地上，盖子被翻开，里面空无一物。
　　很明显，劫财。

　　刚刚还有嘶吼声，怎么现在就都死光了。强盗呢？

　　小天的眉头紧皱 ，向前走了几步，看着周围的场景，表情凝重。
　　“不知道还有没有幸存者。”我对乌漫天说。
　　“看样子，几率很渺茫……”
　　小天的话尾声还没有收回，只见他突然快步向轿子走了几步。
　　我也顺着这他的方向看着轿子，突然全身一震。
　　轿子在颤动！
　　我也跟着走上前，“请问，轿子里还有人吗？”

　　轿子的抖动频率更大了，里面传来了哽咽的抽泣声。
　　我和小天对视了一眼，惊喜的点了点头。

　　我小心翼翼的走到轿子前掀起门上的帘子。
　　终于看到了里面的人，是一个身穿秀丽粉裙，打扮精致的女子。看起来还很年轻，应该比我小一两岁。只不过她全身蜷缩在轿子的角落，头深深的埋进了腿里，看不清脸。

　　“啊！！不要啊！！不要！！求求各位，请你们放过我吧！！求求你们了！！”
　　“我们不是强盗，是来救你的！”我忙喊道。

　　女子停止了尖叫，怯怯的从膝盖上抬起头露出了一双清澈的眼睛。眼中还有着点点泪花。楚楚可怜的样子让我心头一颤。
　　“我们不是坏人，相信我。”我缓缓的把手伸给她。

　　少女又抽泣了几声，把手颤抖的递给了我。
　　我微微用力。把她拉出了轿子。

　　乌漫天一直站在一旁皱着眉头不说话。
　　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她。我想她是头一次经历这么血腥的场面吧……

　　她安静的环顾四周，看着满地的尸体落下眼泪。
　　挣脱我的手，跪倒地上嚎啕大哭。撕心裂肺的哭声回荡在这个山林里，树上的野鸟也被纷纷惊起，让我的心情也变得沉重了起来。

　　我蹲下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节哀吧，就算为了这些为你而死的人，你也应该要好好的活下去……”
　　乌漫天踌躇了半天，终于抿了抿嘴开口说话“你的家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家吧。”

　　那个少女终于停止了哭泣，迷茫的抬起头看了看我们。然后又低下头轻声说“乐城，陌府。”

　　我抬头疑惑的看着小天，只见小天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原来是天下首富陌府的千金！在下是乌龙山庄庄主乌漫天。”

　　少女缓缓站起来，朝我们微微弯腰。“小女陌芊芊谢过各位的出手相救，家父曾经教导过，滴水之恩必将涌泉相报。女侠和天下第一庄庄主请务必要随我回陌府，让我们好生招待，以表达我的感激之情。”
　　她的嗓音就像娟娟溪水一样，温婉悦耳。相貌倾城，举止优雅有礼。大家闺秀的风范表现的淋漓尽致。

　　我连忙摆手“其实我们也没有帮上什么忙，你不必这样客气。小天，乐城离这里远吗？”

　　乌漫天点了点头“乐城就是我们的终点。”
　　“那么远？”我把视线又移回陌芊芊的脸上“你从那么远的地方来这里，是为什么？”

　　她垂下眼说“家父的身体不好，家里的商行也不方便亲自去查看。我是家中独传自幼就和家父学习经商，所以就想替家父去查看各地的商行的情况……谁想返回途中竟然遇到了这样的……”
　　“那你的行李里有没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陌芊芊摇摇头说“还好，重要的东西我都随身带着，巷子里的不过就是要捎回家给父亲看病的一些珍贵的药材和一些值钱的物件。我最伤心的是……是这些陪同我一路的家丁……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