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searchcloud

14、昨夜星辰昨夜事

　　昨夜星辰昨夜事

　　是谁说，她是毒……
　　可笑，明明在她心里种下毒药的人，是你。

　　也不知过了多久，媛女的脚微微有些发麻，她不耐烦地换了个姿势：“到底占出来没，结果是怎样啊！”颔首的神子面无表情，眼神冷冷地隐在逐渐淡去的夜色里，手指掐着衣角都发白了，沉思了许久终于开了口：“我占卜的都是国家的命脉和星辰的陨落，儿女私情什么的我不会占。”话毕，眼睛就直射媛女，一副生死由你的样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可以清晰地听到媛女骨节处传来的声音。惹怒她的确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可神子扁扬起头，一字一顿地重复：“我不会占什么儿女私情。”匕首再次闪着寒光落下，折射出神子没有表情的脸，也映出媛女瞪大的双眼。可这一次，却在靠近神子脖颈处停下，不能再进一寸。
　　因为媛女的手臂上已多了枚发簪，整只手都发麻到无法动弹。“什么……什么时候。”媛女感到麻痹感从手蔓延到身上，血液似乎都凝结了，意识似乎也在一点一点消失……该死！
　　“我毕竟是个生存在战争年代的人啊，即使再锦衣玉食，与世隔绝……”媛女感到视线中出现了大片空白，即使立刻拔出了发簪，闭了脉门，也无法阻挡那种麻痹感。说话的人是那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神子么，这么冷漠的口气……“人终究是逃不出尘世的，何况我……”听不见了，只能看见漫天的白，及随后而来令人窒息的黑色。
　　冷，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又是孤单一人了吧？难不成自己真是孤星照命，注定一生孤独至死了吗。
　　忽然眼前一片煞白，媛女看不到山洞和神子，四周只有无尽的白色，雾气茫茫……她木然地回头瞥见了一旁哭泣的女孩。不过三四岁吧，衣着华丽，却有种说不出的阴煞，好似给恶鬼缠身了。她，不是……“媛儿，不要哭了。”有双手抱住了女孩，她立刻停止了哭泣连嘴角都上扬了。似乎想起了什么，女孩拼命地挣扎着：“爹爹，不可以碰媛儿，媛儿有毒，会死的！”男子把头靠在女孩的肩上，啜泣起来。媛女这才想起来，这是小时候的记忆。那么，那么就是在这个时候知道的——
　　“媛儿，我对不起你。”男子的脸上似乎隔了层纱，看不清……也对，自己早就记不得他的样子了。
　　“怎么会呢，爹爹。你对媛儿最好了。”小女孩笑着。
　　“你还在襁褓中的时候，族中的长老来村里找圣女。我……我当时什么也不知道，以为只是送去给长老们看看是否有什么天资过人之处，就……就把你交给了他们。”
　　“然后呢？”笑容僵在小女孩脸上，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更白了。
　　“等你再回到我手里时，你已经……你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了。”他把脸埋在女孩肩上，又开始哭。
　　几乎是同时，媛女和小女孩用手刺穿了男人的胸膛，血贱在两人脸上，两人露出同样的笑——决然的笑，又同时舔去嘴角的血迹。看着父亲在自己面前倒下，第二次。媛女只是默默地感叹道：“过去十几年了，我还是这么恨你哪。就算你再死一次也不泄恨啊。”
　　原来即使一切回到从前，我还是会这么做。还是想要杀了你。
　　转身想离去的媛女，忽被小时侯的自己拉住了衣角。小女孩一脸的可怜，眼里泛起泪光来。惹得媛女立刻动了气。“做什么？”她没好气地问小姑娘。女孩一吓，流出了泪：“他死了……”
　　“对啊，是你刚刚杀的啊。”媛女挑起女孩前额的发丝，小声地耳语道，“好玩么？”女孩瞪大了眼睛怒视着她，拉过她的手狠狠地咬下去，顿时浓郁的血腥味混着一股怪异的草药味弥漫开来。
　　原来自己的血是这个味道啊……
　　“是他逼我的。”女孩抹去嘴角的血痕，飞奔而去。
　　望着消失在迷雾中的女孩，媛女放声大笑起来。跑？你还能跑到那里去啊。你是个——怪物，哪里都容不下你的。你只是为这场战争而生的怪物，只是为了这千年之战……才存在的……
　　“弑父之女还有什么颜面住在这里，速速送到炎武堂去。”迷雾中谁的声音严厉地刺痛媛女的耳膜，似乎周围还有许多附和之声。她再次笑了起来。是那群老不死的长老和村民。一群胆小鬼，不过是惧怕自己的力量罢了。这里也没什么可留恋的，那么就去吧……
　　“媛女，媛女。”谁，迷雾中传来宛如天籁的声音，似乎有神奇的力量让无形的雾都为之一震……一定是听错了，没有人会这么叫我。雾忽然就变黑了，父亲的尸体、村民、小时侯的自己统统都消失了。
　　没有人愿意来救我，没有人能救我的，没有人会来救我的，没有人……
　　“媛女！”睁开眼便见到刺眼的光亮，与之共同进入眼帘的是妖童关切的脸。已经是早上了么，她迷起眼睛来适应光明：“你怎么来了……对了，她呢？”
　　“回到那边去了。”没多问是哪个她，妖童避开话茬，“该回去了，士兵们一早不见了将军会引发骚动的。”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媛女低头摆弄着什么，语气冷地可怕，“他找来的是么，他带她走了。”认定了是这样，她捏碎了什么。妖童没有否认，看着黑色的粉末从她手里撒出来，那定是一朵黑色的百合花。
　　是故意留下的，两个人都这么想。但其中的意义对两者就不同了……单方面的付出，是极苦的。对媛女却很难成为良药，换的那人灯火阑珊处的回眸一笑。可是，就是不肯放手。会想着另一个人为什么可以轻易拥有，只在心里默默地算计和嫉恨着。对媛女来讲，自负的她是决不会轻易说出什么的，这，便更是苦，苦到出了一丝悲哀来。这悲却加给了一旁的妖童来……
　　只是沉闷地骑着坐骑走在回军营的路上，他俩想着各自的心事。快到军营了，混着啁哳的人声妖童突然就开了口，可杂声太大媛女没有听清。正想问他，妖童却突然加快速度离去。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媛女突然觉得——
　　这个世上的傻瓜不只她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