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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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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绵儿等我吃完了饭菜,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恭姑娘今天辛苦了,好好休息吧。”她把门阖上。我没有睡意,不过仍躺在床上假寐着,心里想着我离开时云镜在我耳旁的一句低语:“今晚丑时,我会带你去见上官公子。”
直到云镜走得远了,我才完全反应过来。云镜是要带我去见朦哥哥?
月渐渐西落。一个人影几乎与黑夜溶在了一起,瞬间到了我身边。
“跟我走。”是云镜压低的声音。我起来迅速跟上她。
一路上我们走过了许多特定的路线,平时我记得很多处都是有暗哨的。云镜带着我快速前行,我们的行踪竟然没被丝毫发现。
到了一片偏僻的竹林,云镜才停下,我随即站住。她把自己的蒙面巾摘下,果然是云镜美丽的脸。她向我点了点头,一晃竟然消失在了弥漫着雾气的竹林里。
我向前迈了几步,薄雾在银色的月光下显得如梦似幻。一个模糊的人影正一步一步向我走近,逐渐变得清晰。他白皙貌美,体态翩翩,记忆中温柔明亮的眼眸现在染上了丝丝忧郁。
陌生而又无比的熟悉,我最重要的人。
“月宫。”他轻叫我。
我恍惚了下,喃喃道:“我是恭望雪。”面前的人拧起了眉头,深深注视着我。我逃避开。
“你不想做我的妹妹了吗?”我的手被他紧紧抓住,“你是月宫没错的!我怎么可能认错你?你为什么不肯认我?”我被一把抓向他的怀中。
我自然地也反抱住他。我们两人紧紧相拥。
“月宫,你是不是知道了你的身世?”我惊惶地一颤。“月宫,你永远是我的妹妹,可以叫我一声吗?我不知道有多想你们,梦里总是梦见我们小时候,梦里有爹和娘,还有你和胧。你又调皮了,远远地跑开,我去追你,可总也追不上……”
“朦哥哥,你还认我吗?是我对不起你们,如果不是因为我,饶家根本不会……”我承认地低语,仰起脑袋看着他,眼角冰凉的液体滑下了脸颊。半张的嘴被朦哥哥的手轻按住,我没能说出下句话。
饶朦摇着头,温柔地说:“这个世界上我可能会怪很多人,惟一不会怪的就是月宫。”他深深看着我,在我的额上印下一吻,欣喜地道,“你终于承认你是月宫了。”
我乖乖地叫了声:“朦哥哥。”他把我再次紧紧拥住,我感受着朦哥哥的气息,眼睛不由闭上,嘴角勾起笑容。
“月宫,你放心。我不会放过害咱们的那些人的。我会让他们全部付出代价!”我的头被柔抚着,朦哥哥的声音却变得无比冰凉。
师父曾为消我心魔执琴连奏四天,心头化成明镜才入我雾隐。朦哥哥的声音让我内心深处压抑的仇恨嗜血微微躁动起来,我拼命压制下去,嘴却已自动张开口:“朦哥哥,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雾渐渐浓了。
良久朦哥哥的声音幽幽飘出:“月宫怎么会在张倚歌这里?”
我被云镜带回到我住的地方,她突然道:“你是上官公子重要的人,希望你不要骗他。你不要忘了你的保证。”我点头:“云镜,他也是我最重要的人。为了他,我甚至可以交出自己的生命。”
朦哥哥用那样的语气问我,我自然明白他的担心。我解释了是被抓来之后,保证我绝不会跟张倚歌有什么关系,我绝不会喜欢上他。事实上,上天早已注定,我跟张倚歌不会有开始,更不可能会有结果。即使,张倚歌他本人并没有做错什么。
“云镜,你和朦哥哥是什么关系呢?”我问道。
“你不需要知道太多,只要明白我们是一边的就行了。”云镜似乎不想透露太多。“计划行动那天,就拜托你了。”她语气放缓,转身要走,又静立住,没有回头地问:“你娘,是不是就是当年的京城第一美人——月神宫的宫主师萝颐?”
我轻“嗯”了声。她冷哼一声:“你不但没有承袭到你娘美貌的一分,不过中人之姿,舞艺也糟糕的很。”说完,瞬间已消失在了夜色里。
我垂眸苦笑,轻抚下自己的脸。绝色的美貌和无双的舞艺,除了招来祸患,还能带来什么?
四日之后,乃朝星公主三十七岁的生辰。张倚歌在继日宫里举行了庆宴,来了数个归顺张倚歌的大臣和江湖人士,朝星公主亦亲自到场。
云镜带着我们一众舞姬排练了新舞,呈现给朝星公主祝其生辰。我们穿着飘逸的彩色纱裙,如五彩的霞云飘进了大殿。我是数名舞姬中的一员,我随着她们起舞着,眼睛观察着周围。大殿前方坐着一个姿容美艳衣裳华贵的中年女子,脸上带着丝微笑,眼睛仿佛深潭般让人猜不透。旁边坐着的便是张倚歌,他今日盛装出席,更显得他白皙貌美,风姿俊雅。我环顾周围,众人跪坐于席前,言笑晏晏喝酒看舞。
舞到中途,云镜从舞群中飘然而出,弯身向前伏身,手中执着酒盏。我也飞身而出,拿着酒壶在酒盏里倒满酒。我们齐齐拜倒:“祝长公主王母长生,福海寿山。”朝星微笑颔首。
云镜捧着酒盏,我手拿着酒壶跟在她身后,向朝星公主走去。
朝星公主用袖挡住喝掉酒,我们施身一礼,接着走到张倚歌面前。我把酒盏重新倒满酒,云镜笑容柔美:“主子。”张倚歌看了一眼,对云镜微微笑了下,接过来正要喝。我手一翻,一抹银光向张倚歌急刺。他眼睛凌厉地扫过来,伸掌在我虎口处狠狠一拍。在匕首掉下去的同时,张倚歌向前一步扣住我的喉咙。他紧紧盯着我,双眼可怕极了,或许还带着丝不知名的疼痛,喃道:“你要杀我?”
就在人们把注意力全放在我们身上的时候。云镜从腰中抽出软剑,闪电般袭向了朝星。朝星脸色急变,人们大声惊呼。此时朝星身边伺候的一个侍女猛然扑向了朝星,云镜的软剑没入了侍女的胸口几分本还想继续穿透袭向朝星,可已经有侍卫赶了过来,一刀把云镜的软剑削断,和云镜缠斗起来。
急变只是瞬间的事情。张倚歌眼睛惊怒,扼住我脖子的手劲却松了,只是把我狠狠摔到了地上。不远处一声熟悉的惊呼,我被冲过来的人抱在怀里,担忧地问着我:“月宫,你没事吧?”我头感觉到一阵晕眩,只模糊看见了朦哥哥比了个手势,便立即有数名宾客和宫内的人袭击向周围的人,霎时大厅里乱了开来。
其实张倚歌并未对我施狠手,我身上并无大碍,我想阻止却已不及。
朦哥哥护着我开始往外冲。可张倚歌哪里容他?张倚歌身边的好手们全都冲过来拦我们。
这样是不行的,我皱起眉。敌众我寡,情况非常不妙。眼睛瞟到云镜已经被抓住了,我心急起来。我抢过来人刺过来的一把剑,挣脱朦哥哥的保护,也和周围袭来的敌人斗起来。
我用剑只是在他们的手腕处轻点,使他们暂时失去战斗力,身体灵动地在敌人中穿梭。朦哥哥担心的目光终于放缓,专心和他面前的敌人打斗起来。
场面正僵持中,我感觉到身后袭来一阵劲风。有人偷袭!我前面有人牵制着我,正无法转身,不知该如何时,朦哥哥竟然奋不顾身地扑过来替我硬接了一掌!
他的身子飞跌到了我身边,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晕死了过去。我心脏狠狠抽搐了下,手使剑一挥,三分剑气凌厉而出,霎时周围惨叫声一片。我扑到朦哥哥身边,手颤抖地扶住他。
不要!我不要再看到我爱的人死在我面前!
厌琊站在我们身前,正要再伸掌,被我脸上的癫狂吓到。
低喃仿佛有魔力的话语竟然盖过了人群,本来处于纷乱中的人们都停了下来,齐看向跪坐在地上的少女。人们不懂那种语言,只是随着她的低语,一道环状白色的光竟然从地上凭空出现,把那个少女和躺在地上的男子包住。
雾隐秘术之一,可以把人带到未知的地方,代价是会丧失施术者的一魂一魄,其结果是施术者与行尸走肉无异。
“月宫!”有人大叫了声。
我执着地继续念着,越念越快。
“快拦住她!”有人逼近,却在碰到那道白光的同时被震飞了出去。人们惊讶地看着,那道白光越长越高,越来越浓,里面的人竟然仿佛不见般开始变得透明。
张倚歌就要冲过来,被身边的人死死拉住。他怒吼:“饶月宫,你给我回来!我不会放过你的,你回来!”旁边的朝星公主眼睛瞪大,扫了过来。
我听到有人叫我,眼皮微颤了下。
咒术念到最后,那道声音再次执着地叫了声:“月宫!”声音不再高傲恼怒,而是含着不舍和伤心。
这个声音是谁?我模糊地想着,那个幼时便夺走我的吻顺带把我的心偷走的男孩么?不,不,我不可以喜欢他的。我把咒术最后一句念完。
意识终至如浓雾般,自此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