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名案集Ⅱ刑侦》麦秀两岐

26、预知梦（二十）

　　这位自杀少年的住址正是在发生交通逃逸案件附近的半山腰，打工回来的哥哥，看到昏迷不醒的弟弟和地上流淌的鲜血。

　　哥哥马上拨打电话，背起弟弟往山下走去，如果道路没被封阻，那哥哥和救护车至少会在半山腰相遇，等哥哥把气息奄奄的弟弟背到大马路上，再送到医院，弟弟已经没有了呼吸。

　　那两个人的恶作剧先是引发了火情，又在逃跑的过程中堵塞了通往后山的唯一小道。最后导致一条鲜活生命的消失，事情已经完全串联起来了。

　　但叶迦随即意识到另外一个问题，装神弄鬼和开车逃离的很可能是已经成年的田雨沾和谢一屏，但是筑梦案中最后因此丧命的还有一人。

　　据孙淼焱父母回忆，他们当时住的地址就在西北角后山附近，那么孙淼焱又在这个悲剧里面扮演什么角色呢？

　　叶迦和白止会在到达荔枝沟的第三天展开对少年自杀案件的所有调查，包括当时的详细情况，更重要的是关于哥哥的所有信息。

　　目前看来，如果他们能找到孙淼焱在少年自杀案中到底扮演什么角色，那么案件里的哥哥就有很大的嫌疑，叶迦获悉孙淼焱的父母现仍在省城打工，所以关于这部分调查就交由傅流别负责。

　　镇公安局会在今天晚上联系所有可能的知情人，而叶迦和白止则养精蓄锐准备明天的调查，他们的速度已经很快了，几乎每一天都有新的进展，可浮现在副队脸上的忧郁之色始终没有散去。

　　白止觉得自己非常有责任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副队，你别怪我多嘴，你的不安和队长有关么？”

　　猛然被揭破心事叶迦的眼神在一刹那变得有些阴沉，但他随即恢复正常，白止揉了揉眼睛，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叶迦轻轻叹了口气，“居然连你都看出来了，那小佳多半也...”

　　白止马上解释，“除了我们，队里没有一个人往这个方向想过，小佳姐天天都骂袁哥他们就知道傻乐。”

　　以袁金水他们的脑容量，就算傅流别和叶迦手牵手出现在他们面前，队员们可能都要花上一大段时间来消化。

　　白止踌躇中又问道，“那队长他，他？”

　　提到傅流别，叶迦苦涩地摇头，“从头到尾的一厢情愿。”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两个人何其通透，连他都能看出来，其实。

　　电话铃声打断白止的沉思，叶迦耸了耸肩，“我已经放下了。”

　　才怪，白止心道，他比傅流别更清楚特别行动组成员的确定顺序，傅流别一口接受了担任组长的任命。

　　而叶迦一开始是拒绝的，最终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叶迦才同意出任副队长，但如果副队真的放弃这段感情，那么只会有两个情况，要么他最开始就会答应，要么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主意。

　　只有怕靠近又想靠近，才恰恰证明了叶迦完全没有放下，不，甚至可能陷得更深。

　　等白止回过神来，叶迦已经接完了电话，他招呼白止起身，脸上出现了一丝笑意，“他那边也有进展，现在流别已经动身前往孙淼焱父母工作的地方，我们也要抓紧了。”

　　其实当年后山，发生车祸那一片区域的居民不少，但大部分人都住在山脚，荔枝沟地处山区，就算炎炎夏日也是市民们游玩消暑的好去处。

　　而兄弟俩所居住的半山腰在夏日中也显得有些阴冷，好在房租实在便宜，附近也住了好几户人家。

　　当年的车祸，摩托车撞到的栅栏碰坏了路边的大树，几乎堵死了上山的羊肠小道。

　　经过镇公安局的努力，联系上了当年住在兄弟俩旁边的两户邻居，好在他们都还在荔枝沟，

　　除了这两户人家，当年的村委会也是两个人今天主要的拜访对象，毕竟当年有一场声势浩大的人口普查。

　　“当年那个事情，我有印象。听说那对兄弟是外省来的，父母生下弟弟后不幸双双死亡，本来还有村委会和邻居稍微帮衬一下，但是很快哥哥和亲戚都发现弟弟好像有些问题。

　　都三岁了还不怎么会说话，只有哥哥叫他的时候才回答，经常在生活中反复做着同一个动作，比如说不停画一条线，或者嘴巴里头一直念几个字。

　　动作经常刻板怪异，冷不丁地就蹦跳、拍手，或者用脚尖走路，有时还挺吓人。

　　这是很典型的自闭症表现，亲戚和村委会都发现这个孩子异于常人，智力看上去也不是很正常，就劝哥哥把弟弟送走，但是哥哥拒绝了，后来被逼急了，他就带弟弟到处流浪，想要治好弟弟的病。

　　经常看些那个什么心理方面的书籍，还一边打工，这么多年不停流浪，住在夹狭半山腰也是为了省钱。”接待叶迦的是村委会主任，这些资料虽然隔了这么多年，但保存得比较好。

　　叶迦有些好奇，“你们的工作做得很细致，居然把情况了解得那么清楚。”相依为命的兄弟俩，有自闭症的弟弟，兄弟两人感情肯定很好，事情的真相越来越接近他们的猜想。

　　村主任有点不好意思，“做他们那里工作的是我们一个同事，本来也不善于沟通，不知怎的这么和哥哥聊得来。”

　　话题又回到正轨，“在了解到这个情况后，我们居委会也派人上门询问过是否需要帮助，但是一直没有见到哥哥。

　　我当年也去过一次，弟弟一直呆呆地坐在那里，怎么叫都没有回答，警察同志我还记得，弟弟长得有些清秀哩。

　　后来就听说弟弟在某一天晚上割腕自杀，自闭症的孩子这样的行为也不是非常罕见。

　　再听他们附近的邻居说，山下的路被堵住，救护车上不来，哥哥硬是背了四十分钟把弟弟背了下去，可最后人还是没有救回来。

　　再后来哥哥也离开了，说是要斩断过去重新开始，从此就再没有听到他们的消息，如果不是今天你们问起，我都快忘记他们了，当年我们为弟弟筹了一笔钱，结果也没有送出去。”

　　除了村委会这边的详细记录外，住在他们附近的两户邻居对此的了解并不是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