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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跟皇帝打麻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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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车队停下来休息,埋锅造饭。
姜盈想下车走走,透透气,但总不好穿着睡裙下去,一时犹豫要不要换衣服。
就在这时,车门被敲响了,“裴大人,老奴来替皇上传话。”
裴谡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姜盈听见外头杨公公对裴谡说:“裴大人,皇上召您和姜姑娘一块儿过去用膳。”
她不禁感到诧异,皇帝召裴谡过去也就算了,怎么还带上她了?
难道皇帝是想见一见她这个“丑媳妇”?
念头一出,她自己都忍不住囧了囧,她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裴谡:“公公稍等片刻,我上去换件衣服。”
杨公公:“好,您去吧。”
裴谡上了车,姜盈和他无声对了个眼神,朝挂在车壁上的桃花画卷指了指,示意自己进去换衣服。
转身一脚跨了进去,身形犹如被一道无形的水帘给吞没了。
这一幕裴谡已见过不少次,但每一次见到,都还是会感到一阵心慌,下意识想伸手抓住她。
他总担心,哪一次夭夭进去了就不再出来了。
不多时姜盈就出来了,穿了身新的石榴裙,裙摆色如丹霞,走动时艳色逼人,外面罩了件轻软细薄的单丝罗制成的花笼衫。
虽然她私底下对皇帝不甚尊重,但是真的要去见他时,她还是有些怂的。
毕竟人家可是掌握着她的生杀大权的,在着装上她不想有什么不妥。
车厢里,裴谡已经换好衣裳在等她了。
看见她从画中出来的那一刻,他的目光便不由得胶着在了她身上,心中不可遏制地生出了一种自私的想法。
想将她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
无法看见时,他的渴望就是能够看见她,而当能够看见时,他却又生出了不让别人看见她的奢望。
他觉得自己太贪心了。
这是不对的。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妥?”姜盈在他面前转了两圈。
裴谡看着她,心里仿佛生出一条毒蛇,想将她死死缠绕住,吞下腹去。
他闭了闭眼,将那股汹涌炽烈的情绪压下去。
“发髻和裙子有些不搭,来,我帮你重新梳一个。”
“你还会梳女子的发髻啊?”姜盈嘴上这样问,心里却对他很有信心,坐到他身前。
裴谡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他到底会不会。
姜盈从镜子里看到,他修长的手指在自己的发间穿梭,轻柔而灵活,一个漂亮的发髻渐渐成型。
末了,一支剔透粉润的桃花玉簪被插、入发间。
这是裴谡亲手为她雕刻的,姜盈并未认出来,还以为他是从首饰盒里挑选的。
“这是什么发髻?”姜盈小心翼翼地摸了摸。
对她这种手残党来说,这大概是她一辈子也学不会的发型。
裴谡:“朝云近香髻,以前我娘梳过这种发髻。”
姜盈惊叹,那么久以前的事他都记得,而且只是见过,就复刻了出来,这记忆力,和过目不忘也差不多吧?
两人跟着杨公公来到了皇帝的车驾前。
原本姜盈以为自己和裴谡两人的马车已经够宽敞了,见到皇帝的马车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宽敞。
由足足八匹马拉着,不亚于一座小房子,可以在里面来回走动。
当然,她上去后也不敢随意走动,当皇帝看过来时,她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民女见过皇上。”
皇帝:“……”倒也不必行如此大礼。
“咳,平身。”目光在她的发髻上停顿了一瞬,总觉得十分眼熟。
过了会儿想起来,哦,是了,那是清龄曾经梳过的发型。
裴谡将姜盈扶了起来,“夭夭不必拘束,陛下很是平易近人,不会随意责罚人,陛下,微臣说得可对?”
儿子这一记彩虹屁拍过来,皇帝那是龙颜大悦,身心舒畅,面上要多和蔼有多和蔼,“不错,朕又不是什么吃人的猛兽,你且随意些,来,坐下。”
姜盈和裴谡在桌边落座。
桌上已经摆满了菜肴,虽然是在野外,但这用餐水准也堪称豪华。
“来,尝尝这道蜂蜜炙鹿腿,是厨子用新猎到的野鹿后腿肉做的,很新鲜,而且鹿肉甘温补虚,吃了对身子好。”
皇帝像个普通的老父亲,自己没顾着吃,反倒先给裴谡夹菜。
“这道牛乳蒸羊羔一点也不膻,还有股奶香气,特别软嫩。”
“这道银丝冰芽,是用高汤将白菜心、茭白、芦笋分别蒸熟,又用鲜牛奶煨出来的,汤色雪白,好看又好吃。”
皇帝抢走了布菜宫人的活计,一边介绍着菜品,一边不停往裴谡碗里夹菜,生怕他吃不好。
裴谡则时不时给姜盈夹菜,怕她在皇帝面前吃不好。
皇帝见了,当场恰了得有几百斤柠檬。
姜盈怕皇帝记恨自己,试探着给他夹了一筷子菜:“陛下,您尝尝这个虾,很好吃的。”
新鲜的河虾简单白灼,淋上一点酱油和醋,滋味就已极美。
皇帝矜持地夹起来吃了,嗯,味道的确不错。
饭后婢女上了茶水点心,皇帝又要拉着裴谡下棋,显然是不准备放他回去了。
裴谡也看出来了,若是坚持要走的话,陛下不会怪自己,但说不定会对夭夭有意见,但若留下陪陛下下棋,夭夭定会觉得无聊。
遂提议:“不如来打麻将吧。”
姜盈一下子来了兴趣,和皇帝打麻将啊,要是赢了,岂不是能吹上天?
皇帝对麻将也有所耳闻,因为在柳湖这个“奸商”不遗余力的推广宣传下,打麻将已经跻身为京城的新潮流。
富贵人家甚至还会比较哪家麻将的材质更稀罕更贵。
越贵越独一无二的就越受欢迎。
柳湖属实是将富贵人家的心理拿捏到位了。
在这样的风潮下,麻将怎么可能不传入宫里呢?毕竟宫里有许多娘娘都闲着没事儿干呢。
麻将一经传入,后宫的氛围都变得和谐了许多。
皇帝也见过他的妃子们聚在一块儿打麻将,但他自己却还没尝试过。
既然谡儿都提出来了,那就试试吧。
皇帝点了头,万能的杨公公很快就搞来了一副象牙麻将牌。
皇帝、裴谡以及姜盈,这就有三个人了,剩下的那个由杨公公补上。
一桌角儿这就凑起来了。
一开始皇帝对麻将的态度是轻慢的,觉得不过就是个消遣时间的戏博玩具。
但是等真正上手了,那叫一个上头,玩儿得比谁都嗨。
偏偏还口嫌体正直地不肯承认。
不过他是皇帝,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四人的位次是这样的,皇帝在上首,右下首是裴谡,过去依次是姜盈、杨公公。
裴谡虽然没玩过多少回,但对于麻将的规则早已谙熟于心,不动声色地给姜盈喂牌。
偏偏姜盈自己不争气,手里的牌烂得不行,打出去的牌没少被杨公公吃掉。
而杨公公呢,将“服务皇帝”这条宗旨已经刻烟吸肺了,宁愿自己不赢牌,也得让他的皇帝陛下能听牌。
所以这场麻将打下来,最后的大赢家不出意外地是皇帝这个新手玩家。
“哈哈哈哈朕又赢了。”
没有人不喜欢赢,即便是皇帝也不例外。
就算赢了一局,拿到手的也不过是几颗金花生——和他拥有的财富比起来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但他依然十分得意。
身为皇帝,他还是头一次靠自己的实力赢钱呢。
傍晚又在皇帝这里蹭了一顿晚饭,裴谡和姜盈两个这才被放走。
回到马车里,姜盈将自己空空如也的荷包解下来,发出一声哀叹。
她的金花生啊!
裴谡将自己的荷包放到她手里。
里头是满满的金花生,个个足斤足两,抓一把在手里,沉甸甸的喜人。
“给我的?”
“嗯。”
姜盈快乐地收下了,朝他勾了勾手指。
裴谡不明所以地凑过去,旋即,脸上猝不及防地传来蜻蜓点水似的一个吻。
“谢啦。”
*
第二天,队伍抵达了汤山猎场,汤山之名,来源于山上有数口天然的汤泉。
山上的汤泉行宫,便是专为皇帝狩猎下榻而修建的。
行宫很大,据说里头还有一个珍兽园,放养着虎、豹、狼等各种珍禽异兽,由专门的驯兽师驯养。
到了行宫,各人都分到了居所,皇帝自然是占据了最大的那座宫殿——温华殿,其余人等则按照职权往外排开。
当然了,也有例外,那就是如今正当红的天子近臣裴谡。
按照职位,他不过是个小小的司棋使,在行宫里是排不上号的,只有在外面的草坪上住帐篷的份儿。
但他长了那样一张脸,谁敢只把他当司棋使看待?
行宫总管在安排裴谡的住处时拿不定主意,特意去向杨公公请教了一番,得到提点后,便将距离温华殿最近的玉华阁安排给了裴谡。
姜盈作为裴谡的“内眷”,也跟着沾光,住进了位处桃林,流水环绕的三层精致楼阁。
一进门,姜盈就踩着楼梯跑到了阁楼的观景台上,放眼望去,盛开的桃花犹如一片蒸腾的粉色云霞,空气里亦盈满了桃花的清甜芳香。
楼阁前溪水潺湲,发出动听的流水声,一阵风过,桃花瓣纷纷落入水中,随着水波起伏荡漾。
有那贪嘴的鱼儿,跳起来去接桃花瓣吃,落水时激起一阵晶莹璀璨的水花。
这幅画面,当真是美极了。
姜盈趴在栏杆上,微微闭上眼睛,任由柔软的春风轻轻拂过脸颊,感觉分外舒服。
裴谡来到她身后,脚尖几乎抵着她的脚后跟,以至于姜盈感受到一股蓬勃的温热气息自身后裹挟而来。
“夭夭。”少年在她耳边轻唤。
“嗯?”姜盈懒懒地应了声。
少年又不作声了,身体微微前倾,胸膛贴着她的后背。
姜盈清晰地感受到了他的心跳,一下快过一下,擂鼓一般,撞得她的后背都有些发烫。
心跳也跟着乱了。
蓦地,她的后颈处传来一道温热的触碰。
犹如一片燃烧的火羽落在了雪地里,她感觉那一小片肌肤像是被烧化了,塌陷下去了一样。
然而当她转过身时,身后的少年早就跑不见了。
姜盈碰了碰那一处,唇边不由绽开了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