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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美人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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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裴谡躺下睡觉时,自然发现了枕边传来的阵阵桃花香。
他起初还以为是夭夭身上的香味,但很快发现枕边的香味要浓郁许多,而且经久不散。
他摸索了下,碰到了一个小东西。
形状像是荷包,但是封口的,再结合里面不断散发出来的香味,他立即便知道这是什么了。
姜盈注意着他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再到惊喜,又似有些不可置信,好玩极了。
“夭夭,这是你送给我的吗?”
姜盈笑意盈盈:“对啊,喜欢吗?”
裴谡如何能不喜欢?他喜欢极了。
嘴上却有些说不出口,只能不断点头,将香囊珍而重之地捂在心口。
姜盈礼物送到,就回自己房间睡觉去了。
房间是裴谡让人给她安排的,就在他隔壁。
裴谡自然不舍得和她分开,但姜盈已经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若是再与他共处一室,难免惹人议论,对她名声有损。
裴谡自己对名声不甚在意,却不容许心上人名声有瑕。
在姜盈离开后,裴谡将香囊捂在心口,面带笑容地睡了过去。
睡梦中,一缕清幽的桃花香始终伴随着他,让他再没有陷入梦魇中。
这一觉睡得好极了。
只是醒来时发现香囊不在手里,他一阵惊慌,忙到处寻找。
摸到后如释重负,有种失而复得之感。
这一次是掉在了床上,要是下一次不小心掉在了别的什么地方呢?
裴谡只要一想,就难受不已,翻箱倒柜地找了根细绳将香囊系住,戴在了颈上。
如此一来,香囊就能时时刻刻贴在他胸口,不会掉了。
早上吃饭时,姜盈看着还赖在庄子上的柳湖,问他:“你还不走吗?”
再过几天都十五了,他一个手底下管着几百号人的生意人,怎么还能继续赖在这里,整天沉迷于打麻将?
姜盈的麻将瘾也就是过年的时候才会犯,如今年都已经过了,她也打够了。
柳湖却还沉迷麻将不可自拔,天天拉着她凑局。
让她都没法好好睡懒觉了。
柳湖故作哀怨:“赢钱的时候没见你赶我走,现在输钱了嫌我碍眼了?哼,你没良心!”
还做作地翘起兰花指点她。
姜盈险些笑喷,结果喷倒是没喷,反倒呛着了,不住咳嗽。
裴谡忙伸手给她拍背,又端水给她,“喝口水顺一顺。”
柳湖一秒恢复正经,一派优雅地拿帕子擦了擦唇,“在庄子上呆了这些天,是该走了,不过马上就是元宵节了,到时城里处处都张灯挂彩,还有火树银花、灯车游街、鱼龙火舞啥的,可热闹了。
“阿谡,你要不和姜姑娘随我一起回京呗?到时候咱们一块儿过元宵啊。”
姜盈被柳湖说得动了心,问:“灯车是什么样的?鱼龙火舞又是什么?”
柳湖卖力地给她描述起来,说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美不胜收。
他是看明白了,阿谡一颗心都系在姜姑娘身上,只要打动了姜姑娘,还怕阿谡不跟他回京吗?
而他的“奸计”也果然得逞了。
听着夭夭语气里满是对元宵节的好奇和憧憬,裴谡哪有不应的?
“好,我们一块儿回京。”
不过回京前,裴谡拜托柳湖帮自己寻一处合适的宅子,并请人打理好。
之前住到柳湖府上,是权宜之计,这一次回京,以后大概会常住京城,就不好一直在柳湖府上住了。
柳湖直道他见外,“你和姜姑娘住在我府上怎么了?府上又没外人,就是让我把宅子转给你,我搬出去也不是不行,反正我光棍一个,住哪儿都一样。”
但见裴谡坚持,他也只好另外帮他找宅子了。
很快柳湖就找好了,是一座三进带花园的宅子,而且距离他的住处不远。
自然价钱也不便宜,不过这在他看来不是事儿。
房子过户、请人打扫、置换家居摆件等琐事儿,柳湖一手包办了,不过五天时间就把宅子弄得妥妥当当了。
而第二天就是元宵节,为了应景,他还让人在院子里挂了不少灯笼。
柳江赶着马车在新家外面停下,柳湖率先从车上跳了下来。
接着是姜盈,她踩着凳子下来,回身去扶裴谡。
裴谡肩膀上挂着雪糕,一截毛茸茸的雪白猫尾巴柔弱无骨地垂下来,在他胸前一扫一扫。
他握住姜盈的手,在她的提醒下,迈上台阶,跨进院子。
一圈转下来,姜盈对这里十分满意。
宅子的前主人定然是个爱花之人,宅子各处都养了不少花,不拘名贵还是寻常的花草,都养得分外精神。
只待再过一两个月,天气暖和了,想必处处都是盛开的鲜花。
柳湖邀起功来:“怎么样,这处宅子不错吧?”
姜盈连连点头:“不错不错,多谢柳二哥费心了。”还似模似样地朝他行了一礼。
柳湖嘿嘿一笑,“谢就不必了,时辰还早,咱们——”
猜到他要说什么,姜盈打了个哈欠,“哎呀,早上起得太早了,我想再睡个回笼觉。阿谡,你带我去吧,我又忘记路了。”
让一个眼盲之人给自己带路,姜盈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
谁叫阿谡嗅觉灵敏,而且方向感极强呢?
才来过一次的宅子,他就已将各处都摸透了。
而她,却一不小心就会迷失在曲径幽深的回廊和庭园中。
裴谡离开了,柳江也跟了上去。
原地一下子只剩了柳湖一个人。
“一群没良心的,用过就丢,哼,你们不陪我打,有人巴不得请我去打呢。”
柳湖摇着扇子抬头挺胸地走了。
作为一个嗅觉灵敏的商人,他自然从麻将中发现了商机。
之前待在庄子上的那些天,他看似每天沉迷于麻将,实际上……就是沉迷于麻将。
而沉迷的后果就是,他已经将这玩意儿摸透了,还专门开了个店,卖麻将,教人打麻将。
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他去指导一番呢。
姜盈补觉的工夫,裴谡让柳江找来了一些做灯的材料,关在屋里捣鼓了起来。
翌日姜盈一觉醒来,就看见了放在床头矮柜上的灯笼。
灯笼精雕细刻,飞檐斗拱,像是一个缩小的两层楼台,檐角四周垂坠着彩色的丝绦,丝绦上系着玉铃铛,轻轻一晃,便有清脆悦耳的铃音响起。
而灯笼内嵌的纱纸上,绘着精美的飞天仙娥图,仙娥丝带飘飘,似欲从纸上飞出。
可以想见,当灯笼里的蜡烛点亮后,这些画在灯火的映照下,会是如何美丽梦幻。
姜盈提起灯笼在房间里走了两圈,已经迫不及待晚上的到来了。
到时候她提着这盏灯走在人群中,肯定是整条街上最亮的崽!
“阿谡,谢谢你送我的灯笼,我特别喜欢。”
姜盈出了房间,就见裴谡在院子里“看”书,雪糕趴在他脚边,懒懒地晒太阳。
她走上前,握住他的手晃了晃。
裴谡眼眸一弯,笑意流泻,眸子里似落进了细碎的阳光,璀璨明媚极了。
和一开始浑身似笼罩着一层寒雾的模样比起来,此刻的裴谡,周身哪里还有一丝寒气?
分明是个温柔和煦的美少年。
姜盈惊异于他的变化,同时也为他感到高兴。
放下他的手时,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阿谡,你手上怎么这么多细小的伤痕?”
裴谡收拢手指试图盖住,却已迟了,“我……”
他不想告诉她让她担心,但又不愿在她面前撒谎,一时语塞了。
姜盈面色严肃地转向柳江:“阿江,你来说。”
柳江看了眼公子,老老实实地说出了实情。
“公子做灯笼时伤的。”
做灯笼?
姜盈想到她屋里的那只灯笼,竟是裴谡亲手做的?她还以为是他叫人买来的。
见她不说话,裴谡弯腰低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似的,抓着她的袖子轻轻摇晃:“夭夭,我错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姜盈:“……”
她哪里是在生气?她是在心疼他啊!
她捶了他一下,“我就算生气,也是气你不爱惜你自己,下次不许再这么做了啊。”
裴谡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抬起又放下,最终还是没敢抱住她,只轻轻抓住了她的衣摆,乖乖应道:“嗯。”声音软软的。
不远处柳江看到这一幕,默默抬头看天,今天又是被公子和姜姑娘秀到的一天呢。
一直钢铁思维的他,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他是不是也该娶个媳妇了?
傍晚时分,柳湖过来了。
“晚饭别在家里吃了,我在锁琼楼二楼订了包间,咱们去酒楼里吃,吃完了正好赏灯过节。”
锁琼楼是京城最负盛名的酒楼,而且名副其实,位置好,菜品佳,环境一流,站在三楼,可以俯瞰大半个京城。
到了节日,尤其是元宵节这样氛围隆重的节日,锁琼楼的包间那是一间难求,老早就预定出去了。
柳湖费了老大的劲儿,才订到一间二楼的包间。
“好啊好啊,等我一下,我换身衣服。”姜盈来到这里这么久,还没在外面吃过饭呢,想到不久之后的出行,她兴奋得像是第一次出门的幼崽一样。
换了身漂漂亮亮的新衣裳,让婢女帮忙重新盘了个美丽又结实的发髻。
在家里她打扮得都很简单,头发一挽就搞定了,但是出门的话,外面那么多人,挤挤挨挨的,她怕自己随手挽的发髻被弄散了。
最后不忘拿上包——画了图纸让柳湖帮忙找人做的,将帕子、荷包什么的都塞进去。
不大的一只小皮包,被她装得满满当当的。
姜盈挎着包,脚步轻快地出来,对等着的几人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