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手的幸福：太爱》意凡

16、一溃千里

　　沈锐阳身体一震，显然没有料到高瑾柔会突然开门，他以为高瑾柔不在家，就在门口站了许久。
　　两人似乎都摒住呼吸，不敢打碎这种意外的沉静。高瑾柔想不到门口会站着一个人，就这样隔着一扇门，里面的哭得万念俱灰，外面的沉重的不堪重负，好像隔着一个世纪那么远。

　　黑暗压不住沉重的气息，晚风却吹散了各自遥远的思绪，“怎么办，我发现我受不了你跟别人在一起？”沈锐阳暗哑的嗓子，大概是喝多了酒的缘故，声间压得沉沉的说道。

　　高瑾柔愣了一下，有些冷意的身体一道暖流窜向全身，眼睛一眨，鼻子里酸酸的，喉咙里被刚刚抽气时的一口气卡住，仿佛刚学会说话般艰难的说道：“进来吧！”

　　这个声音，这张近距离的脸.

　　她爱了十年的男人，分别五年后，他跟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发现我受不了你跟别人在一起”，五年的委屈，就被这句话湮灭了一切，沈锐阳，你真的很会挑话说。

　　“小柔，告诉我，你跟我一样，都曾经很努力的学会忘记，学会重新开始过。”沈锐阳朦胧的双眼，伤痛的表情，借着酒气说道。

　　“嗯，我努力了！”高瑾柔压着双眼，用最平静的语气跟他说。

　　她已经不敢看他的表情了，她害怕自己五年的坚持抵不住跟他相对视的那一眼，所以只能像雕塑般僵硬的配合着他的对话。

　　五年，太久了，她印象里的那双眼睛是如深山的泉流般清澈，温柔的。那个唯一对她绽放灿烂笑容的天使脸孔，那个叫她对着阳光，对着天空努力微笑就会让世间更明媚的人，现在变了吧！

　　他们相识的第一口，就让他把这个女孩子刻在心里了，小学四年，他陪着她到处玩，陪着她哭，陪着她笑，替她罚站，替她打扫卫生。她是神气的，她是大胆的，那个时候他总是默默地伴在她的身边,看她像个精灵似的跑来跑去.高瑾柔天真,快乐,无忧无虑,对生活充满激情,世上有那么多的事让她好奇,激动,她无所畏惧,路见不平绝对挺身而出,受了委屈“锐阳哥哥，他们又欺负我。”一撒娇，自然会有人替她解决。童年，一般孩子该有，他们都有了，没法有的他们也都有了。

　　初中三年，十四岁的高瑾柔已经长大成一个可以吸引异性的美丽少女了，她漂亮，趾高气扬，无所畏惧，那时候父亲就教导她，柔柔可以骄傲，但是不可以骄满。这种天生的优越感，吸引了众多的追求者，每天给她写情书的男生都很多，她接收了，但是她从来没有看过。陪在身边的沈锐阳，帮他拿别的男孩子的情书，既愤恨，又恼羞，一次次的收到情书，他有时候就把它们偷偷处理了。

　　那天，他躲在她家门口，叫她出来，半天没有说话，最后非常羞涩的跟她说了一句“小柔，可不可以不要收那些男生的情书啊？”她永远的记得，他低下头，说得很轻很轻，很害羞。她就看着他笑着说：“为什么呀？”

　　他犹豫了一会，好像下了个重大决定一样，认真的对她说：“因为我喜欢你，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于是在这个初中生活里，他从阳光下开始表白，开始喜欢着她。

　　喜欢她就会一直陪着她，初中三年的喜欢单纯，美丽，就好像是湛蓝的天空一样，清新自然。一起参加中考，一起踏入同一所高中，又一起喜欢文科，一起喜欢建筑学设计。从三年的单纯喜欢逐渐兑变成共同的努力与呵护。高中的高瑾柔骄傲，上进，学校里的社团活动她没
　　少参加，经常精力充沛到没地方发泄，很多时候同时参加几个活动，搞得精疲力尽的，那个为她鞍前马后的男生，都是会把她照顾的很好，握手她的手，提醒着她“累了就休息一会，有我呢，别怕！”是的，有他，她就真的什么都不怕，无所畏惧，昂首挺胸，一路向前。她受伤了，他比她痛苦；她病，他比她折磨。

　　彼时，他就说：“放心，我一直都在。”

　　不同于初中的三年，高中三年，他们成熟懂事的并肩同行，为共同的理想奔赴，这是一种知性的喜欢。

　　这样的十年，风风光光，没有离开过，挫伤过。

　　高三那一年，学校为缓解高考的压力，组织了一场球赛，沈锐阳作为校队的球员，自然参加了。高瑾柔作为拉拉队的队长，他们又站在了一起兴奋，激动。高瑾柔高声的呐喊着“锐阳，加油！锐阳，必胜！”呼喊声直达宽大的球场。

　　可是在接近结束的阶段里，一个男生回身的旋踢，撞倒了沈锐阳，他来不及抽身被沈锐阳的身体伴倒了，又踩在他身上，倒下的那一刻，
　　厚实的运动跑鞋无意的甩在沈锐阳的脸上，踢中的是他的鼻梁，顿时鼻血流出来。裁判喊停时，高瑾柔已经飞奔过来，拨开围绕的人群，惊吓得手足无措，六神无主，一直喊着他的名字，“锐阳，你没事吧，锐阳，疼不疼...”

　　一直以来都是他在保护着她，为她打理好一切，照顾她。突然间，他受伤了，高瑾柔有了前所未所的恐慌，如果没有了锐阳，自己是不是还可以好好的活下去，是不是可以正常的生活。

　　那一次，沈锐阳差点被踢断了鼻梁，在高考前期，硬是让高瑾柔软禁在床上足足躲了半个多月。他告诉她，她太紧张了，一点皮外伤不用小题大作。她听了非常生气，第一次大声的吼他“一点皮外伤，鼻梁骨都要断了，万一发炎，突然严重了怎么办，万一救不及时，万一死掉
　　了怎么办，我怎么办？”沈锐阳被她吼得心里一惊，她原来这么害怕，她原来这么在乎自己，这么离不开自己，这么需要他，她把自己当成了不可不无的唯一。

　　后来，在决定要出国之时，他们都以为彼此是永远的唯一，就算分开了最后也是会在一起的，永远的永远。

　　直到永远永远的陌生，分开。

　　这样的爱恋难舍难分，却有不得不分的东西在两颗心中间阻隔着，永远无法跨越。

　　“还记得我们的蚯蚓吗，我们的智能水轮，自然风车，千佛塔蛋糕，西班牙圣家堂....属于我们的回忆，那每一分每一秒都充实甜美，珍贵。每一件都在我们身上发生着，我们就享受着。白天带着走，晚上枕着睡觉，别人抢都抢不走。”沈锐阳安静的描述着，似乎放下了刚才的所
　　有沉重，被说出来的东西迷惑了一般。

　　高瑾柔早已泪流满面，看着他的有些失色眼眸，憔悴的不再天使的脸。“我记得，我都记得！我怎么会忘记呢，我们的蚯蚓，我们的智能水轮，自然风车，千佛塔蛋糕，西班牙圣家堂,我统统都刻在心里面。不然我要怎么活下去啊。”

　　这个人还是让她放弃了坚守，一溃千里。

　　十年的相守，加上五年的分别，他们都心疼都心累。

　　客厅里的灯光份外的耀眼，刺得他们沾满泪水的双眼不开眼睛，犹似在潮笑两个人的傻与寓蠢，更把彼此的狼狈照的清清楚楚，但却不能把两个人的心放在灯光下细细观赏，审问，因为横在他们中间的是亲情。

　　平静了心里的起伏，他们都安静了。

　　......

　　一阵铃声打破了有些尴尬的气氛。沈锐阳看了一眼显示，按了下接听。

　　“喂...我还在公司，还有点事，忙完了就回去了。”他冷静的说道。

　　......

　　“我知道了，再见！”

　　他挂上电话，调整了一下呼吸。

　　“我.....”

　　“......”高瑾柔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显示，毫不犹豫的就按了挂机键。

　　带着调侃的语语气对他说：“纪晴查岗呢！”刚刚自己的那个电话就是她打来，想来他那个也是她打的了。

　　......

　　沈锐阳沉默了，什么也没有说。

　　高瑾柔就是故意告诉纪晴，她跟沈锐阳在一起，刚刚沈锐阳在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