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宣言》落子无声

14、第十三章 鹤冲天（五）

　　第十三章鹤冲天（五）

　　苏云把卷子还给余若，一本正经地说：“余若同学，你刚才的态度不好，请你虚心地求教一遍。”

　　“搞什么啊？”余若见苏云不理自己埋头做题，只好连忙说：“好啦好啦！怕了你了。”

　　余若清清嗓子，郑重地说道：“这位同学，请问这道题……”

　　余若拿着卷子愣住了，面向她的竟是林岚，而苏云一下子不见了。林岚也愣在那里，刚才苏云拉拉他的衣角也不知道干什么，回头却不见她人影。

　　“哎哟，痛死我了！”苏云揉揉额头从桌子底下钻了上来，然后拉过余若的手往林岚桌上一放，对林岚说：“还愣着干嘛！她问你题目。”

　　两人终于明白过来，余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林岚脸红了一下就认真地讲解起来。

　　余若见事已至此，不听白不听，听着听着不禁对林岚有些敬佩起来，因为林岚不仅仅讲了这道题的多种解法还把一些解题的技巧也融入其中。

　　“好了！你们现在是朋友了。以后不要一见面就像有杀父之仇一样。”苏云听林岚讲完笑着说。

　　“活该！”余若见苏云还捂着额头故意说道，然后又对林岚说了声：“谢了！”

　　林岚听得出她的杀气已经没有以前那么重了，有些感激地看了看苏云。苏云调皮地眨眨眼，然后面向余若显得十分生气。

　　“好了啦！我的苏小姐，别闹了，现在是上课时间。更何况我们都这么大了，别那么小孩子气。”余若软声软气地说着，手又要去呵苏云的痒。

　　苏云连忙推开她的手，脸上已挂满了笑容，口中却还在说：“呜呜呜！我还小，我还只有13岁，你虐待儿童。”

　　“我道歉！我道歉！”余若搂住了苏云。“喔喔，乖啊，小云云，妈妈疼啊……”

　　林岚不时地望望门口，忍不住要去拍拍她们让她们停止闹。这时，下课铃响了，林岚摸摸额头，自己竟然出了这么多汗。

　　浙江一直是教育大省，历朝历代江浙一带才子辈出；天云市更甚，此刻已是“数十院士为泰斗，百千教授成宗师”之乡，虽有夸大之词，但确实出了不少学术泰斗，在各级学校也设立众多奖学金。由于天云不仅孕育了许多科学宗师也培养出不少商业钜子，反哺之效立竿见影，一座座学校修得气派非凡，直逼皇家林苑。

　　林岚的初中在天云市天云镇，享有盛名，属于市重点，对教学抓得非常紧。林岚才上初一，也开始上晚自习，时间为一至两个小时。这么大的弹性范围内，老师们偏重于后者，学生们当然当作是前者。

　　冬天的夜来得特别早，还没到6点就已经像个锅底。一到七点，教室里纷纷响起翻桌板和呼唤伙伴走人的声音。学校即使像皇宫也比不上家的温馨舒适，这种想法使得爱学习的人也纷纷响应。

　　“快走！快走！我还得扫地呢！再不走我关灯了。”今天的值日生是杨志，他话没说完就已挥舞着扫帚扫得漫天尘土，关公舞刀也没他这般有杀伤力，正在做题的几个人纷纷起身拿包走人。

　　“讨厌啦！这么急赶着投胎啊！”王可大怒，随手拿起一本书砸过去，然后开始收拾书包。

　　“你怎么知道我去投胎啊。你看看那！”杨志接住书拿了过来，笑嘻嘻地说着，神秘地指指窗外，转身发出一阵绵长的怪叫。

　　“妈呀！”王可听到那怪声，再看到窗外诡异的幽火，吓得跳过三条凳子飞奔而去，连桌上的书碰掉了也不管。这会儿如果换成余若，估计已经把学校领导骂出血来，什么破重点，楼房修得这么好也不知道把这片地整整。

　　杨志哈哈大笑，继续赶人：“快走！我还要去看新闻联播呢。”

　　“你……还关心……国家大事？”林岚见势不对正收拾东西，被灰尘呛得有些咳。

　　“以后要是得了什么肺结核之类的，杨志你要负责！”余若很难得地帮林岚说句话，林岚听了后差点泪流满面。

　　“有电视看……总比看书……强吧！”杨志掉进自己挖的坑里也被灰尘呛得说话困难，却不忘戏弄人：“林岚有问题我肯定会负责，你以后要是嫁不出去我也帮你负责，嘿嘿。”

　　“流氓！懒得理你。”余若骂了一声，和苏云并肩而去。

　　“你先走吧。我今天得和老头一起回去。”石磊和林岚走到石开办公室附近，石磊不好意思地笑笑。林岚看到苏云和余若也往石开办公室走。

　　纳闷之中，林岚仔细地辨认着台阶往下走。

　　“学校怎么搞的，花了几万的钱买了这十几盏灯，却吝啬电费。”林岚心中大大抱怨，其实最主要是因为几个月下来他自己的视力有些下降。林岚年幼，当然不知这种情况其实含有深意：上级领导来视察时通常是白天（晚上可是娱乐的好时光，举例来说，落落我每晚到12点精神特别好，打牌看电影玩游戏……尽情享受，当然也码码字：P），更何况天云初中还有个莫名的坟场在，晚上来的话一不小心撞鬼惊了大人物们，恐怕校领导乌纱难保不说，教育经费也会泡汤，这是其一；长时间不开这么高级的灯，会给人造成一个错觉——这灯坏了，然后只需写上寥寥几笔，就会有一笔维修费或者更换新灯的费用。至于此等花花绿绿的去途，估计林岚n年之后才会明白。

　　林岚抱怨归抱怨，但也知道自己一介草民，人微言轻，平时尽力当好老师眼中的“乖乖” 。

　　两层楼梯快走完，终见得有些光亮，林岚的脚也来了精神，步伐紧凑起来。一阵风吹过，带来一股冲鼻的酒味，林岚皱皱眉，分明地听到几声踉跄的脚步声。林岚下意识地往楼梯另一边闪，拐角处冲出来一人一把抓住林岚的领口，接着又拥上来几个人。

　　林岚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却听见那人满口酒气地咆哮：“你是林岚！我……我认识你小子！”

　　林岚听地真切，这分明是苏良，心中一沉，再打量一下他身后，都是苏良平时的跟班。

　　“君子动口不动手。苏良，这里是学校，你文明点！”林岚喝道，几分威严倒也让他们退了半步。

　　“哈哈哈……”苏良像是被点了笑穴似的狂笑，那帮小弟不知缘由也跟着笑，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君子？他是君子？！”苏良转头对着小弟们，口气中充满嘲笑。

　　“你们还知不知礼义廉耻？”林岚有些恼羞成怒，用力扳开苏良抓领口的手指，大声训斥。

　　“还礼义廉耻呢！老子连乘法口诀表都不会背。老子就是一文盲再加一流氓。”林岚还没碰到过这么不知丑、自甘堕弱的人，一下子回不过神来。苏良稳了稳脚，对着这个固定的靶子起手就是一拳，正中林岚腹部，反手一巴掌，响亮地打中林岚右颊。林岚痛得缩倒在台阶上。

　　“怎么了？” “他们在干什么呢？”楼梯上有人经过。

　　小弟们围成一圈，把林岚和苏良尽量遮住。

　　“没什么！我和我兄弟谈心事呢！”那些人一听苏良的声音，兔一般地跑了。

　　“起来啊！起来啊！你不是很能的吗？”苏良踢了林岚几脚，不过他站不稳，脚上没什么力，林岚觉得比刚才那一拳好受多了。

　　林岚不吭声，忍受着苏良东一脚西一脚和他的污言秽语。突然，林岚一伸手，嗖地立身一抖手把苏良甩倒在地。小弟们惊魂未定中，林岚已经纵身扑了上去，用手臂牢牢卡住苏良的脖子。小弟们慌张中踢的踢，打的打，也有来松林岚手的。林岚不管身上的拳打脚踢，只是死死地锁住苏良的脖子，重现了他小时候打架的绝招。

　　“放手！放……手！”苏良的喊叫有些慌张。

　　“谁在那？你们干什么？”苏云正下楼来。

　　“哥！你又醉酒闹事啦！”苏云听出苏良的声音，急忙跨大步子，一脚踩空摔在林岚附近。苏云也顾不得疼痛，立马起身，直接过来掰林岚的手。

　　“林岚，你放手啊，你想卡死人啊！”苏云发觉林岚的眼睛通红通红，急道：“石磊，快来帮忙；若若，你快去叫石老师。”

　　石、余二人见情势不妙，早已分作两头，余若跑上楼去一边喊着“石老师”，石磊跳下来和苏云一道来松林岚的手。

　　林岚惨然一笑，看了苏云一眼，松开手，闭上了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苏良在小弟们的搀扶下爬起来，飞起一脚，却听到了苏云的惨叫。原来苏云见苏良凶光大气，一早就扑在林岚身上，生生受了这一重脚。

　　“你们干什么呢！统统都给我到这边来。”老鼠见了猫总是害怕的，苏良他们虽然横行苏家村、称霸天云镇中，此刻也是乖乖地低头跟着石开过去。

　　石磊和余若一边一个扶起林岚；苏云的脚有些疼，慢慢地走在后面，到了光亮处

　　一看，乌青一大片，她没多想，走到林岚身边帮他拍拍身上的灰尘。

　　石开训斥着几块“不成钢”的废铁，林岚盯着苏良眼也不眨一下，任由苏云她们拍着灰尘。苏云转到了林岚面前。林岚视线受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充满怜惜的脸。苏云默默看看林岚，拉直袖子去擦他嘴角的血。

　　林岚猛地推开苏云，吐口含血的唾沫，厉声道：“给老子滚！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然后，径直走到苏良面前，直指他的鼻尖，大声说道：“你记住了！我林岚以后如果让你日子好过，誓不为人！”

　　说完，林岚大步离开，也不管有没有打断石开的教导。石开只觉全身一冷，忘了自己要说什么，望着林岚的背影摆摆手让废铁们写份2000字的检讨明天上交。

　　冷风习习，林岚紧了紧衣服，隐约中听到苏云在痛哭、余若和石磊不停地哄劝，心中不禁浮上那四个字来——红颜祸水，茫然地向家里走去……

　　《鹤冲天》完，谢谢支持！